第58章 太子的恐惧

作品:《大乾法医:开局惊懵当朝宰相

    东宫,毓庆殿。


    “砰!”


    价值连城的汝窑天青釉笔洗,在太子李斌言手中化作一道青影,砸落地面。


    碎裂声在死寂的殿内,炸得人耳膜生疼。


    “废物!”


    “通通都是废物!”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那张素来俊朗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与匪夷所思而扭曲。


    “十三个据点!一夜之间!全都被端了!”


    “数百万两的银子!还有所有的账册!都没了!”


    “谁能告诉本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双目赤红,如一头被囚禁的困兽,在殿内疯狂踱步。


    跪在他面前的,依旧是那个戴着鬼脸面具的黑影。


    只是这一次,鬼面笼罩在黑袍下的身体,也出现了微不可查的僵硬。


    他也没想到。


    顾长风的刀,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狠。


    这么……不讲道理!


    他完全没有按照他们铺好的路走!


    他没去查宰相,没去碰将军,甚至对那本足以搅动朝堂风云的假账册,视而不见。


    他像一个经验最老道的猎人,漠视了所有鲜美的诱饵,只用一柄刀,精准、利落,剖开了他们最柔软,也最致命的心脏!


    “他……看穿了我们的计策。”鬼面的声音干涩,字句间仿佛有铁锈在剥落。


    “他利用我们抛出的假账册,吸引了整个京城的目光。”


    “然后,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黑暗里,集结全部力量,对我们的钱庄,发动了雷霆一击。”


    “他甚至策反了丐帮,堵死了地下水道,斩断了我们所有的预警……”


    “够了!”


    李斌言的咆哮撕裂了空气。


    他不想听这些过程。


    他只知道结果。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苦心经营多年的财路,被一夜斩断。


    安插在朝堂各处的棋子,没了钱粮供养,瞬间成了一盘散沙。


    他用来收买人心、武装自己的刀,被人硬生生从掌中夺走!


    他,从一个手握重金,能与父皇博弈的储君,变成了一个除了“太子”这个虚名外,一无所有的孤家寡人。


    一股寒意,从他脊椎骨最深处窜起,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不是怕顾长风。


    也不是怕裴宣。


    他怕的,是他那位高居御座之上,此刻一定在御书房内,冷漠地欣赏着这场闹剧的……父皇。


    他几乎能看到父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正穿透重重宫墙,落在他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失望。


    只有无尽的,冰冷的嘲弄。


    像在看一个自作聪明,最终把自己玩死的跳梁小丑。


    “殿下……”鬼面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向前挪动了一步,“事已至此,不能再坐以待毙。”


    “必须,启动‘惊蛰’计划!”


    “只要控制京城九门,掌控宫中禁军,逼陛下退位……”


    “闭嘴!”


    李斌言猛地转身,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住鬼面。


    他的眼神里,第一次,满是对这个心腹的戒备与尖锐的怀疑。


    “惊蛰计划?”


    “控制京城?逼宫退位?”


    他的声音因剧烈的情绪而发颤。


    “这,真的是本宫的计划吗?”


    “还是……你的计划?”


    鬼面的身形,猛地一震。


    青铜面具遮挡了他所有的表情。


    “殿下,您这是何意?”


    “何意?”李斌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身体晃了晃,踉跄着跌坐在椅上。


    他看着鬼面,这个他最信任、最倚重的影子。


    他突然发现,自己从未看透过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他提议,用假账册构陷宰相与将军开始?


    还是从他,不断在自己耳边,渲染“惊呈”计划的万无一失开始?


    他所有的计策,看似狠辣,看似高明,可最终的结果,都是将自己,一步步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顾长风,却总能精准地,预判他的一切行动。


    就好像……


    就好像,有人在给他,通风报信!


    一个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滋生。


    他想起了太多被忽略的细节。


    父皇处理此案时,那异乎寻常的冷静与从容。


    顾长风那把,总能出现在最致命之处的快刀。


    孙志那个,死得恰到好处的双面间谍。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让他无法呼吸的真相。


    他的父皇,或许早就知道了“惊蛰”计划。


    他的父皇,或许早就知道了“鬼面”的存在。


    甚至……


    甚至,“鬼面”本人,就是他父皇安插在他身边,最深,最毒的一颗钉子!


    这个念头,让他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戴着狰狞面具的男人,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戏耍了多年的傻子。


    他所有的野心,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自作聪明。


    都只是在别人写好的剧本里,卖力地,表演着。


    “你……”


    李斌言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


    他七岁。


    他的五弟,因在御书房偷看了一份兵部奏折,被父皇亲手打断了腿,送去皇陵,圈禁终生。


    那天,父皇把他叫到面前,只说了一句话。


    “记住,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权力。”


    “因为它,会让你失去一切。”


    从那天起,巨大的不安全感就成了他的影子。


    他知道,他这个太子,随时可以被废黜,被抛弃。


    所以他才要拼命抓住一切。


    钱、兵、人脉。


    他不是想造反。


    他只是想活下去。


    他只是想在父皇对他举起屠刀的那天,能有一点点,自保的资本。


    可他没想到,他越是挣扎,脖子上的绳索就收得越紧。


    而那个收绳子的人,就是他最敬畏,也最想反抗的,父亲。


    “殿下,您怎么了?”鬼面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又向前走了一步。


    “别过来!”


    李斌言尖叫出声,像只被逼到悬崖边的兔子。


    他指着鬼面,眼中满是恐惧与厌恶。


    “你……你到底是谁?”


    “你是不是,他的人?”


    鬼面停下了脚步。


    他静静地看着李斌言,面具下的眼神,晦暗不明。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殿下,您累了。”


    他的声音,依旧干涩,却多了一丝说不清的复杂。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算盘’已被生擒。”


    “他知道我们的一切,顾长风,很快就会找上门。”


    “我们,没有退路了。”


    鬼面的声音,像魔鬼在耳边的低语,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启动‘惊蛰’吧,殿下。”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成,则君临天下。”


    “败,亦不过……一死而已。”


    李斌言看着他,眼中是无尽的挣扎与灰败的绝望。


    他知道,鬼面说得对。


    他没有退路了。


    他亲手,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好。”


    许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个字。


    仿佛用尽了,此生全部的力气。


    “启动,‘惊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