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变得有人情味

作品:《资本家小姐被读心后,全家杀疯了

    “嫂子,是我。”门外传来裴景悦压低了的声音。


    白攸宁拉开门栓,只见裴景悦穿着睡衣,怀里抱着个枕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口。


    “怎么了,景悦?”


    裴景悦的脸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有点红,她小声说:“妈怕你一个人睡不踏实,让我过来陪陪你。”


    白攸宁愣住了。


    一股暖流,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冲散了她心头盘踞许久的烦闷和不安。


    【这婆婆,处得越来越像亲妈了。】


    【怕我害怕?我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和唯物主义思想熏陶的现代女性……好吧,我还真有点怕。】


    她赶紧侧身让开,拉着裴景悦的手把她拽了进来。


    “快进来,外头凉。”


    裴景悦跟着她进了屋,白攸宁反手把门关好。


    屋子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光线很柔和。


    裴景悦把自己的枕头放在床铺靠墙的那一侧。


    “嫂子,我睡里边吧。”


    “行。”


    白攸宁掀开被子,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床。


    床不算大,两个女孩子躺在一起,肩膀挨着肩膀,能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体温。


    “妈真是……”白攸宁看着天花板,轻声开口,“你明天还要上课,让她把你折腾过来。”


    “没事,我不困。”裴景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其实我也睡不着,爸和我哥这一走,我心里也空落落的。过来跟你说说话,正好。”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


    被子里暖烘烘的,驱散了秋夜的凉意。


    “嫂子,”裴景悦翻了个身,侧对着她,“你在担心我二哥吧?”


    白攸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了一下。


    【这小丫头片子,观察力还挺敏锐。】


    【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她嘴上却矢口否认:“瞎说什么呢,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是副团长,身经百战的,能出什么事。我就是……就是屋里突然空了,有点不习惯。”


    “哦。”裴景悦应了一声,声音听着有点闷闷的。


    她好像信了,又好像没信。


    旁边的裴景悦听着那心声,心里头酸酸软软的。


    她嫂子这个人,就是嘴硬心软。


    明明担心得要命,嘴上却一句软话都不肯说。


    裴景悦往她那边挪了挪,小声安慰道:“其实……我哥那个人,有时候就是太较真了。以前在家里,除了爸,谁也说不动他。现在有你,他好像……变了点。”


    变得有人情味了,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了。


    尤其是在面对嫂子你的时候。


    白攸宁听着这话,心里浮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我能让他变什么。”她嘟囔了一句。


    裴景悦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


    “嫂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裴景悦换了个话题,“我听妈说,你琴弹得特别好,在文工团,也是数一数二的。”


    白攸宁感受着身旁传来的温度,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打算?”白攸宁咀嚼着这两个字,一时有些茫然。


    【打算?我的打算就是一蹶不振,想变成章鱼,谁惹我我用八只手扇他。】


    【可人生有觉尽情睡,莫使枕头空对被。总得找点事做,不然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哦不对,咸鱼翻身还可能粘锅呢。】


    她看着天花板上那片模糊的光影,慢悠悠地开了口:“没什么大打算。弹琴也就是个吃饭的手艺,谈不上多喜欢。就盼着以后政策能再松快点,说不定……可以试试做点小买卖。”


    “做买卖?”裴景悦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些许,随即又反应过来,连忙压低,“嫂子,你说的是……那种‘个体户’?”


    这个词,在这个年代,还带着点不清不楚的意味,算不上什么体面的营生。


    “差不多吧。”白攸宁倒是无所谓,“你看盼盼嫂子,那手艺,做出来的点心多好吃。这要是能摆个摊子,或者开个小店,当个小老板,不比在工厂里做工差吧?”


    裴景悦被她这一连串新奇的词说得一愣一愣的。


    在这个年代,铁饭碗才是正途,自己捣鼓着做买卖,听着总觉得不那么安稳,甚至有点不入流。


    “这……能行吗?”她小声问,语气里有好奇,也有担忧,“我听说,现在管得可严了。”


    【可不是严嘛,现在这叫‘投机倒把’,抓住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我记得,再过一两年,风向就要变了。现在提前琢磨,不算离谱。】


    白攸宁往被子里缩了缩,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我就是这么一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她当然不会说,她想的是给自己攒一条后路。


    万一,她跟裴景州这婚姻真的走到了尽头,她总不能两手空空地走人。


    手上有钱,心里不慌,这是她上辈子就明白的道理。


    裴景悦听着她这轻描淡写的口气,心里却掀起了波澜。


    她从小到大,周围的女性,无论是母亲陈玉珠,还是大院里的其他婶子阿姨,人生的轨迹都清晰可见:工作、嫁人、生子,然后围着家庭和单位转一辈子。


    像嫂子这样,理所当然地盘算着要“自己做点什么”的,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嫂子,我觉得你挺厉害的。”裴景悦由衷地说。


    白攸宁被她这句没头没脑的夸赞弄得一乐:“厉害什么呀,我就是瞎想。”


    “不是瞎想。”裴景悦很认真地反驳,“你跟我哥的事情,还有爷爷的身体,你都有自己的章程。不像我,每天除了上学念书,别的什么都不知道,遇上事就只会慌。”


    她想起白攸宁刚嫁过来时,家里那紧绷的气氛。


    换作是她,早就六神无主了。


    可她这位嫂子,不声不响的,就把家里这一团乱麻给理顺了。


    现在,她又开始琢磨着做自己的事了。


    这种感觉,很奇特。


    就像一棵原本以为只会随风摇曳的柳树,忽然间让你看到了它扎进地底深处的根。


    “你还在念书,把书念好就是顶要紧的事。”白攸宁拍了拍她的胳膊,“咱们俩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你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未来的天之骄女。我呢,一个半路出家的冒牌货,不给自己多找几条路,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屋外的夜色更浓了。


    那份因两个男人不在家而产生的空落感,被这姐妹间的低语驱散了不少。


    “嫂子,”裴景悦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我哥他……以前是不是对你很不好?”


    白攸宁心里咯噔一下。


    她侧过头,在昏暗的光线里,只能看到裴景悦一个模糊的轮廓。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就是觉得……我哥他变了。”


    裴景悦慢慢地说,“他以前在家,话很少,总是板着脸。我有时候都怕他。可是那天,我看见他站在院子里看着你晾衣服,站了很久。”


    裴景悦没说的是,她觉得她二哥看嫂子的神态,跟看别人时完全不同。


    白攸宁的心,被她这几句话搅得又乱了。


    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裴景州那天说“我不想离婚了”时候那张认真的脸。


    “他那个人,就是个闷葫芦。”白攸宁含糊地应付了一句,翻了个身,背对着裴景悦,“睡吧,明天你还要早起。”


    裴景悦也察觉到她不想再谈,便“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被子里,白攸宁睁着眼睛,看着墙壁。


    身旁的裴景悦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白攸宁却毫无睡意。


    她忽然觉得,这个她一直想要逃离的身份,这个她从未放在心上的丈夫,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悄悄地在她心里占据了一块地方。


    一个让她烦躁,又让她……牵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