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回京的陆露在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她打着哈欠走下楼梯,准备吃个早餐。


    餐厅里,陆母正坐在看短剧,她穿戴整齐,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了。


    她看到女儿,像是随口提起般说道:“醒了?我早上去探望你姨妈,她说下个月你表哥订婚,到时候记得空出时间。对了,你什么时候也带男朋友回来给我们看看?”


    陆露正拿起一片吐司,听到这话动作一顿,吐司直接掉回了盘子里。


    她一脸茫然地抬起头,以为自己还没睡醒:“表哥和谁订婚?”


    “还能和谁,沈蕴啊。”陆母语气自然。


    陆露彻底愣住了。


    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胃口全无。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姜弥。


    姜弥大概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她该告诉她吗?


    之前两人因为一些小事闹过不愉快,姜弥性格偏内向,肯定不会主动联系她。还是因为瑶瑶,她们的关系才慢慢缓和了一些。


    陆露握着牛奶杯,犹豫了很久。


    窗外的阳光明晃晃的,却照得她心里一阵发凉。


    最终,她还是下定了决心。


    长痛不如短痛。


    姜弥有权知道这件事。


    陆露给姜弥打去电话,发现电话正在占线中。


    她蹙了蹙眉,打算吃完早餐再打电话。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姜敏刚刚听说了林梳桐住院的消息。


    她对着化妆镜仔细补好口红,拎上那款新得的爱马仕鳄鱼皮包,心情颇佳地开着陆承洲新送给她的红色法拉利跑车,一路招摇地驶向医院。


    引擎的轰鸣声在医院停车场戛然而止。


    她踩着细高跟,蹬蹬蹬地走向住院部,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


    病房内,林梳桐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显得有些空茫。


    听到这熟悉又令人厌烦的高跟鞋声,林梳桐的目光倏地从书本上抬起,冷冷地看向门口。


    姜敏一身香奈儿的粗花呢套装,身段苗条,丝毫看不出是刚生育不久的人。


    她容光焕发,与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林梳桐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梳桐的目光瞬间结冰,声音冷硬:“你来做什么?”


    姜敏袅娜地走到床边的凳子前,优雅坐下,脸上依然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姐姐,我当然是来看你的呀。听说你病了,承洲担心得很,特意让我来看看。”


    “别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亲热,”林梳桐明显动怒了,声音更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我跟你,不熟。”


    姜敏这些年在白眼鄙夷里早已练就了铜墙铁壁,根本不在乎这点言语上的刺激。


    =8她轻笑一声,直奔主题:“你跟承洲既然早就没有感情了,何必还硬绑在一起彼此折磨呢?早日离婚,各自解脱,何必占着位置不肯让?”


    林梳桐胸口剧烈起伏,猛地抬起手指着门口,气息都有些不稳:“你出去,我告诉你,姜敏,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登堂入室,我死都不会离婚的。”


    姜敏眸中的笑意瞬间冷却,她理了理自己鬓边一丝不乱的头发,语气带着几分嘲弄:“何必呢?男人的心早就不在你身上了,守着一个空名分,有什么意思?你不觉得可怜吗?”


    林梳桐只觉得浑身发冷,呼吸变得粗重,眼前阵阵发黑,却被气得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


    姜敏看着她这副模样,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吧。你有孙女了。”


    林梳桐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姜敏,双手死死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布料被揪出深深的褶皱。


    “我女儿姜弥,”姜敏一字一顿,说得清晰无比,“给你儿子陆时序,生了个女儿。长得白白胖胖的,鼻子和嘴巴特别像时序,特别可爱。”


    她其实并未百分百确定瑶瑶就是陆时序的孩子,但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姜弥。


    那么死心眼的一个人,不可能很快就忘记陆时序投入新的感情。


    那个孩子,十有八九就是陆时序的种。


    就算不是,刺激一下林梳桐也好。


    姜弥能借此嫁给陆时序,对她来说更是天大的好事,将来在陆家,她就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想到这,姜敏心里美滋滋的,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


    “你……你……”林梳桐气血翻涌,喉头猛地一甜,竟蓦地吐出一口血来。


    殷红的血迹溅在雪白的被子上,触目惊心,她的嘴角还沾着一抹刺眼的嫣红。


    姜敏嫌恶地蹙紧眉头,立刻站起身后退了两步,生怕那血迹弄脏自己昂贵的衣服,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就在这时,陆时序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提着给母亲买的清淡吃食。


    一眼看到姜敏出现在病房,他的脸色瞬间黑如墨汁。


    再看到母亲嘴角的血迹和痛苦的神情,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怒火瞬间席卷而来。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迅速按响了病床头的紧急呼叫铃。


    林梳桐就是被这个无耻的女人活生生气到吐血的。


    陆时序目光狠厉地射向姜敏,那眼神冰冷刺骨,带着极强的压迫感,甚至比他父亲陆承洲动怒时更令人心悸:“滚出去!”


    姜敏被他的气场慑得睫毛颤了颤,心下有些发虚,但面上仍强撑着冷哼了一声,抓起包包,转身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了。


    陆时序立刻抽出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替母亲擦拭嘴角的血迹。


    雪白的手帕迅速被染红,宛如洁白雪地里骤然绽开的一朵红梅,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又痛又怒。


    就在这时,林梳桐忽然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颤抖的手,狠狠地扇了陆时序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陆时序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瞬间浮现红印,眼中闪过震惊和茫然。


    林梳桐捂住闷痛的胸口,眼中满是失望和痛楚,“时序,我对你太失望了,你要是敢把那个野种认回来,就别认我这个妈。”


    陆时序下意识就想反驳。


    瑶瑶不是野种,她是我的女儿。


    可看着母亲惨白如纸的脸色,监测仪上起伏不稳的数据,他所有的话都硬生生堵在了喉咙口。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一言不发,将所有翻腾的情绪强行压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