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家里吧。”李观棋把一个果盘提到林无痕手里：“寇老在古武世家的地位有些特殊，看到林小黑也没事。”


    林无痕塞了块苹果在嘴里：“怎么个特殊法？”


    问完感觉哪里不对，不过她暂时没去管。


    “寇老的父亲母亲，哥哥嫂嫂，侄子侄女，全部都在地下世界战死，他是寇家如今的独苗。”


    “再加上从医多年，无论是凡俗世界的普通人，还是各大古武世家，受他恩惠的人数不胜数。”


    “可以说，只要他不做出背叛人类的举动，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寇家所有人用无数功勋换来的。”


    林无痕愣住了，没想到寇老平是乐呵呵，一副老顽童的模样，居然有着这样的身世经历。


    “那他没有家世吗？”


    “没有。”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李观棋不解。


    “我的意思是，你们世家不都是讲究传承有序吗，寇老家里既然只剩他一根独苗，那更应该把血脉传承下去，他怎么会没有家室呢？”


    普通人都要生个儿子传承锅碗瓢盆，以及那一屁股的债。


    这些传承无数年的古武世家对传承自然更加看重。


    “看来林小姐对我们古武世家误解颇深啊。”


    “难道不是吗？”


    如果不看重传承，怎么可能传这么多年。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说的可不就是他们这些大家族。


    李观棋：“是，也不是。”


    “那种只看中血脉和好处的世家固然有，但只是一小部分。”


    “多发生在一些落魄古武世家，甚至干脆跟古武就没什么关系。”


    “古武世家传承至今的，有一家算一家，包括寇老很看不起的那些不入世的世家，能传承至今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贡献。”


    林无痕疑惑：“贡献？”


    李观棋解释：“没错。古武世家有能力，享受着无数特权和资源，但这一切不是白来的。”


    “地下世界的存在和古武世家的出现，在同一时期。”


    “有推测，古武世家的存在就是为了对抗地下世界。”


    “每个古武世家的族谱和功勋簿，上面一个个战死的人名，都是特权的由来。”


    “林小姐就不好奇，战死这么多人，为何古武世家还能传承至今吗？”


    “这就是你说的贡献？就如同寇老一样，因为寇家的牺牲，大家都在保护功勋之后，希望寇家能在继续传承下去？”


    “不错。”李观棋神色复杂。


    “有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们只知道古武世家高高在上，拥有数之不尽的特权。”


    “却不知道地下世界存在，他们就很嫉妒。”


    “可他们不知道，要是愿意，有的古武世家也不想要这些特权。”


    “除了极个别利欲熏心，为追求更高境界已经疯了的人，大多数的古武者其实都明白，特权，意味着责任。”


    林无痕隐约明白了。


    就像这次林小黑的事情，第一时间封锁现场，隔离民众。


    看似剥夺了他们的知情权。


    其实也是在保护他们。


    但事情却不能不处理，所以李观棋过来了。


    幸运的是林小黑没有恶意，且极度虚弱，对李观棋构不成威胁，但也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的。


    心中有了些猜测：“所以寇老没有家室，是因为他知道这责任很重，他不想自己的子孙后代也如他一样。”


    “嗯。”李观棋唏嘘：“寇老平时看似什么都不在意，但其实他老人家许多事都看得明白。”


    “他专攻医道，在医术上颇有成就，可境界却很普通，如今只有先天武者的实力。”


    “你看着他好像不算苍老，是因为曾经在地下世界，他父亲为他寻找到一颗延年益寿的果实。”


    “要不然早化为一捧黄土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多少寿命了。”


    “其他古武者只要能生，就敢生，因为后代一定有人照顾，哪怕自己战死，族中叔伯姐妹，都会照顾自己的后代。”


    “可寇家，没人了呀。”


    “哪怕是功勋之后，也抵不过人走茶凉。”


    “或许有人念在寇家曾经的贡献上，不会为难他的后代，可真正愿意帮助的又有多少。”


    “他的后代若不练武，当个普通人，生又有什么意义，传承不了他的一身本事，也传承不了寇家的名望。”


    “如果是要习武，一个没有家族支撑，没有任何人帮助的古武者，几乎不会有所成就。”


    “只能沦为最底层的古武者，永远在普通人和强者之间挣扎，又何必让其来这个世界上遭罪。”


    林无痕听完之后，对寇老很佩服。听着简单，不生就行。


    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自己一身本领，甘心带入土里？


    寇家传了无数年的辉煌，甘心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不过退一步来说，从私心上讲，她还是松了口气的。


    寇老没儿女，意味着嫂子不用被针对。


    哪怕寇老对这个女儿不喜，最多不管不问就行。


    最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


    可如果有儿女，那问题就大了。


    从电话中短短几句话不难听出，嫂子之所以会出生，是因为那个秦诗雅霸王硬上弓。


    这对于正宫和寇老来说都是莫大的羞辱。


    真要有个正宫和她的孩子，为了出一口气，为了不让嫂子争夺家产和资源，恐怕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之除掉。


    林无痕站起身：那就来家里谈，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接一下我嫂子，然后去机场接寇老。”


    “好，我让李二做点饭，等你们回来，开车慢点。”


    “好。”林无痕下意识的点头，随即，总算发现哪里不对劲。


    神色怪异的看向李观棋。


    没记错的话，这是她家吧。


    李观棋是来借住的吧。


    怎么搞得他跟主人似的？


    “怎么了？可是忘记什么东西。”


    “……没有。”林无痕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毕竟从认识以来，李观棋就是以一个彬彬有礼，温柔细心的人。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李二在旁边叹气：“少主，虽然我也没谈过恋爱，但你这样，林小姐什么时候才能感受到你喜欢她。”


    “有种感情，叫水到渠成。”李观棋看着果盘里那块被咬了一口的苹果。


    “水果她也不喜欢吃，你以后多学着做肉菜，改天我去地下世界杀两头好吃的魔兽。”


    李观棋说着，把那块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拿起来放自己嘴里。


    李二在旁边看的十分无语：“到底是你在追她，还是我在追她。”


    “少主，追女孩子是要拿出诚意的，我做菜给她吃，到时候她爱上我了怎么办。”


    闻言，李观棋仔细的打量了一眼李二，语气坚定：“不会。”


    “嘿。”李二这就不乐意了：“虽然你是少主，但我也不差好吧。”


    出去了，人家也是得叫一声李大宗师的人物。


    长得也不差，又会做菜，林小姐怎么就不可能爱上他。


    李观棋笃定：“她不喜欢比自己弱的。”


    虽然自打认识以来，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目前看来林无痕对他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就是单个合作伙伴，勉强算得上朋友吧。


    但从一些行为习惯，李观棋也能看出，林无痕喜欢与她势均力敌的。


    比她强的不喜欢。


    比她弱的更是看不上眼。


    而林无痕更看重结果，对过程中一些旁枝末节好像并不会刻意去纠结。


    这也是他敢让李二做菜的原因。


    就算李二做菜再好吃，林无痕也最多把他当个厨子。


    ……


    林无痕先到堂哥家的小区，接上梳洗过后的嫂子。


    “嫂子别紧张，我问过了，寇老这些年没有结婚，也没有其他子女。”


    “没有子女？”


    看她震惊的模样，显然也不知道。


    不过也是，连电话都打不进去，连面都见不着，应该也探查不到更多的消息。


    “没有。”林无痕没有说更多关于寇家的事。


    目前看来，嫂子应该就是接触了一点点古武，但并不算是古武圈子里的人。


    对古武世家、地下世界的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林无痕不知道这次与寇老的认爹会，会是个什么结果。


    有可能嫂子会被寇老接纳，成为寇家下一代接班人，被寇老用尽全力培养。


    也可能会选择彻底当个普通人，安心给堂哥生儿育女。


    如果被寇老接纳，家族里的事，古武圈子里的规矩等等，自然有寇老去教，轮不到她插手。


    如果是当个普通人，那自然就没必要知道了。


    有些事儿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两人很快来到机场。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寇老就穿着一身白大褂，拎着一个大包出现。


    “寇老，这里。”林无痕走过去帮他拎着大包。


    有些意外，还挺沉，换个普通女孩子，根本拎不动。


    寇老看向林无痕旁边的陌生女子，仔细看，眉眼间与记忆中的那个姓秦的女子好像是有几分相似。


    看嫂子紧张的话都不敢说，林无痕缓和道：“先回家吧，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回程的路上，寇老坐在后座，嫂子选择坐在副驾驶。


    两人都有心事，林无痕也没说什么客套话。


    一路安静的回了泰和居的家。


    时间卡的刚刚好，饭菜刚上桌。


    李观棋在往杯子里倒果汁。


    见林无痕他们回来，笑着迎上来：“回来了，赶紧洗手吃饭。”


    然后又与两人打招呼：“寇老，嫂子，来，这边坐。”


    林无痕洗完手回来，坐到了李观棋旁边唯一的空位上。


    这顿饭吃的那叫一个难受。


    由于桌子上有肉菜，也可能是寇老心里有事儿，只喝了点果汁。


    吃了点水果，其余的一口没动。


    嫂子也随便吃了点，李观棋和李二也只吃水果。


    最后几乎一桌子的菜全进了林无痕的肚子。


    倒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哪怕嫂子对林无痕的事一知半解，并不知道她是修炼者，而非古武者。


    但无论是哪一种，几乎都遵循一个规律，强者需要的能量更多，吃的当然也更多。


    吃完，大家移步到茶室喝茶。


    茶是李观棋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