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明嘴里叼着壶嘴，他解锁手机，划拉开消息。


    是及川彻的消息。


    及川彻：哼哼~aki酱，今天及川大人又去跑步了哦~


    及川彻：早上的空气不错呢~


    显然及川彻起得比高桥明晚，这时候的高桥明已经和家人在排球场准备了，没顾得上看手机。


    十五分钟后，高桥明没回复。


    及川彻：aki酱今天居然到现在都不起床吗！


    及川彻：好懒。


    又过了五分钟。


    及川彻：好懒。


    及川彻：aki酱好懒啊——


    又过了十分钟。


    及川彻：aki酱，妈妈说月中宫城县有花火大会呢~


    及川彻：很多人，很热闹那种~


    及川彻：去年的时候我和家人一起去了，有很多很多烟火，还有很多小摊~很多好玩的东西~


    高桥明还是没回。


    及川彻：#=m=


    及川彻：aki酱是大懒虫！


    看到这，似乎能想象到及川彻黏糊糊的撒娇语气，高桥明笑了一下，他嘴里叼着的水壶差点掉下来。


    高桥明喉结滚动，又喝了口水，把水壶放在一边。


    花火大会吗。


    高桥明眼神流转，觉得及川彻这样暗戳戳的邀请超级可爱。他划拉着手机，回及川彻。


    高桥明：我起床了。


    高桥明：起得比你早哦，刚才在打球，没有看手机


    高桥明：不过下次想找我的话，可以直接打电话


    那边的及川彻跟守在手机旁边似的，很快回复。


    及川彻：#=m=


    及川彻：居然比及川大人还早嘛！而且居然现在就在打球！


    及川彻：没什么重要事情啦~所以没有打电话。


    高桥明抿着嘴唇回：没关系，不重要的事情也可以打电话


    及川彻在那头定定看着这条消息，停了一下，才回：好哦~


    高桥明：及川大人是大懒虫=w


    及川彻奓毛：no！完全错误！


    及川彻坐在床上，表情严肃，纠结地用修剪整齐指甲的手指在手机上戳戳点点。


    所以说，你什么时候回……


    及川彻手指一顿，删掉这行字。


    花火大……


    及川彻一停，又都删掉了。


    他鼓着嘴巴有些憋气地看着和高桥明的聊天界面，但没过一会，又泄气似地倒在床上。


    及川彻的假期还从没这样无聊过。


    往常的假期他会在家打游戏，或者练习排球，或者看比赛解说和一些战术解析，不然就是带着阿猛玩。


    但是现在的及川彻却没办法静下心来。


    及川彻觉得无聊。


    但他想要解闷出去玩，不是只有高桥明一个选择。


    及川彻的性格很好，和许多人都能轻易混得熟悉。


    只是关系亲近的朋友，之前只有作为幼驯染一起长大的岩泉一而已。


    国二的时候，及川彻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被谷森凉太带过来观赛的白头发男生。


    除去好看的外表，高桥明的身形也很优越，很适合打排球。


    及川彻以为他是新加入的部员。


    但高桥明不是。


    高桥明只是作为经理的朋友来观赛，偶尔帮着谷森凉太做一些后勤工作。


    渐渐的，及川彻发现，每一场比赛高桥明都不会缺席。


    而尽管球场上的人那么多，但及川彻觉得，高桥明的目光一直看着的，只有自己。


    虽然有些自恋=w=，但是aki看及川大人的眼神和看其他人的眼神完全不一样嘛~


    看别人都是一扫而过，顺！带！的！


    当时的及川彻和高桥明并不熟悉，仅仅是互相知道名字的关系，见面也只是点头而过。


    高桥明只是一直来观赛，没和他们有什么其他接触。


    及川彻对高桥明很好奇，每次比赛他都能注意到高桥明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热切目光。


    及川彻想认识高桥明。


    但向来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的及川彻却对高桥明有些苦恼，他对高桥明毫无头绪。


    如果去问谷森凉太的话，或许是个不错的办法。


    但及川彻心里莫名泛起别扭。


    他想，高桥明一直看着他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找自己搭话呢？


    如果是粉丝的话，和及川大人搭话应该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和心里说不清的别扭，及川彻最后也没有向谷森凉太问起过高桥明。


    及川彻偷偷关注着高桥明，他知道高桥明是谷森凉太的同桌，知道他是阅读社的成员，也知道高桥明的成绩很好。


    ……但是更多的就没什么头绪了。


    偶尔及川彻也能听见班里的女孩子议论他。


    毕竟高桥明的脸长得很好，吸引他人的关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高桥明好像完全不自知这样来自别人的关注。


    及川彻想，高桥明也许是稍微有些内向的类型。


    高桥明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在乎别人。


    偶尔会不自觉地摆出臭脸，看上去带着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只是……


    及川彻每次向他看去，高桥明都能捕捉到视线和他对视。


    后来及川彻上场时，都会下意识看向场外，目光逡巡着，寻找那个白色头发的男生。


    高桥明每次都在。


    及川彻赢了他在，及川彻输了他也在。


    但高桥明只是一直看着场上的及川彻，没有和他说话的打算。


    直到那天，及川彻被换下场。


    及川彻攥着手，埋着头坐在凳子上，脑袋一片空白。


    及川彻知道，他身后的观众席上坐着高桥明。


    及川彻背对着他，看不到高桥明的视线，但莫名觉得，高桥明仍在看着他。


    及川彻想，为什么不看比赛呢？不是冲着比赛来的吗？


    虽然他被换下来，但比赛仍在继续。


    影山飞雄。


    他的技术不错。


    为什么不看比赛呢？


    球场上传来击球声，球鞋摩擦地面声，队员间的交流声，这些声音逐渐被及川彻隐没在耳后。


    他的耳朵嗡鸣，什么也听不见了。


    及川彻坐在凳子上，胸膛轻轻起伏着，他咬着牙，有些讨厌起高桥明来。


    别看我了。


    被换下场了，有什么好看的？


    天赋没有比过对手，也没能比过队里的后辈。


    有什么好看的。


    及川彻的情绪糟透了，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直到那场训练赛结束，也没能缓过神来。


    但这次高桥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


    排球部里的大家都走了，那天是及川彻和岩泉一值日。


    高桥明和他们一起留了下来。


    高桥明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帮着他们一起做值日。


    及川彻蹲在地上捡球，身体蜷缩在一起，良久都没有起身。


    此时的他一点都不想见到高桥明。


    但是高桥明一直没有离开。


    及川彻想，这是在担心他吗？


    只是这样的陪伴有点太过笨拙了。


    及川彻蹲在地上，听着高桥明帮他做值日的动静，忽然有一种逃跑的冲动。


    他猛地起身，但蹲太久腿抽筋了，又蹲了回去，试图缓解。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及川彻眼眶红了起来。


    他听到高桥明快步走过来，听见他轻声询问的声音，心里的委屈忽然十倍百倍地涌出来。


    及川彻觉得丢人，拼命憋着眼泪。


    高桥明帮他按摩，为了尽快缓解及川彻的症状，高桥明手上的力道毫不留情，及川彻的眼泪哗哗涌了出来。


    高桥明看到了，动作一顿，但只是抿了下唇，他没做声，似乎是以为自己将他弄得太疼了的缘故，犹疑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缓过来的及川彻一抹眼泪，没事人一样站起身来道谢。


    然而过后，两人间的气氛又沉默下来，谁都没再说话。


    两人安静着，继续做起值日来。


    最终还是及川彻没忍住，开口问他：


    「是不是很失望？」


    「高桥一直看着我吧。」


    这样直白的点破让高桥明的表情有些错愕，但很快，高桥明目光温和地回望他。


    高桥明平静地说，没有，你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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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及川同学在球场上很亮眼，每场比赛表现得都很好。


    简单的话，却让及川彻心中一跳。


    高桥明的眼神温柔，好像能包容他的一切。


    及川彻盯着高桥明的眼睛，忽然攥住手，心里却莫名松了一口气。


    尽管之前心里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测，但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高桥明好像，只是因为他，才会出现在这里的。


    所以什么换上场的影山飞雄，什么接下来的比赛，高桥明完全不在乎。


    只是因为及川彻。


    但面对高桥明这样的坦然，及川彻内心却有些怯怯，他干笑着避开这个由自己开启的话题。


    而这一次简短的对话，是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流。


    再后来……是及川彻的那次失控。


    他们逐渐熟悉起来，心照不宣地。


    高桥明好像一直那样温温柔柔、平静地待在一边。


    表面上看总是及川彻在主动交流，主动发出邀约，主动和高桥明交好。


    但实际上，高桥明像一块干掉的海绵，纵容地让及川彻像水一样渗透进自己生活里的方方面面。


    虽然及川彻平时举止轻浮，但事实上他对人很有距离感，很少与同学有一些亲密接触。


    但他对高桥明总有种莫名的亲昵渴望。


    就像那次，IH比赛结束后，及川彻借口腿软了，撒娇让高桥明背他，本来只是一时兴起的玩闹，他都做好了会被扔下来的准备。


    没想到高桥明真的背着他走了。


    及川彻有些新奇地趴在高桥明背上，又觉得理所当然。


    高桥明就是这样超级纵容他的人。


    那次的接触好像打破了某种界限，他们的交流多了起来，关系也逐渐熟稔起来。


    而在相处中，也如及川彻想的一样，高桥明从不拒绝他的任何请求。


    ——也许因此，及川彻对高桥明有一种奇怪的依赖。


    所以说，现在，虽然高桥明才离开两天……


    及川彻却有点不习惯了。


    之前他们天天腻在一起！


    及川彻鼓起的嘴巴泄气，发出“噗”的一声，如果高桥明在，肯定会捏着他的脸手动戳破泡泡。


    及川大人有点无聊呢……


    但太奇怪了吧，明明aki酱刚回家没多久，就问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话……


    没等及川彻在这边纠结太久，他的手机一震，及川彻回过神来。


    备注着“明~”的联系人冒出一条新消息。


    高桥明：再过几天我就回来了，礼物也有在准备哦。


    高桥明：到时候，及川大人能带我去花火大会见见世面吗？


    高桥明：去年的时候我在东京，没去看过，不过听凉太说，很热闹呢。


    及川彻的纠结一扫而空，他眉眼舒展起来，美滋滋地回：哼哼~当然可以啦~


    及川彻：明明才去两天，aki酱这么快回来吗？


    写出这句话的及川彻好像与刚才纠结失落的家伙不是同一个一样。


    但及川彻想，aki酱总是一个人，难得回家聚会却没相处多少时间的话也太可怜了。


    高桥明：嗯，爸爸很快又要去工作了。


    高桥明没有和朋友们说过父亲的职业，所以此时的大家还不知道沃米尔的身份。


    倒也不是高桥明刻意隐瞒，只是特地告诉大家“爸爸是超级厉害的排球明星哦”这样的行为好像小孩子炫耀一样，十分不符合他的性格。


    反正……以后总有机会认识的。


    高桥明：大家都很忙


    高桥明：所以我好可怜的=m=


    高桥明：希望到时候及川大人能够收留我


    什……什么……啊……


    及川彻面色严肃地看着这两行卖可怜的话，抿唇，嘴角却压不住得意地往上扬。


    及川彻脑海里冒出一只可怜兮兮的大猫咪，疯狂用脑袋蹭蹭自己，满脸写着“求收留”。


    超可爱。


    超可爱！


    及川彻坐起身来，他手指点点：当然啦~及川大人是超级大好人~到时候aki酱就和我一起~=v


    高桥明：好=v=


    及川彻又倒在床上，被子被压得“噗”一声，他哧哧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