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教训
作品:《恶人磨》 荣国公府西苑。
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夹杂在乐曲声中,看着亭中赤足起舞的舞女道:“怎么样,美景如画人如玉,我安排得不错吧?”
话是对着对面虎背熊腰阔面脸的青年男子说的,青年男子稔着酒杯眯着眼一脸沉迷地看着翩翩起舞的人儿,没有言语。
王靖有些急眼了,一饮而尽旁边侍女递过来的酒,“陶公子,您就给句话,这景是美还是不美,这人是妙还是不妙?”
陶天佑被对面那小东西扰的烦不胜烦,看都没看亭子后面一墙的紫藤花,敷衍点头完继续盯着舞女舞剑。
王靖不满陶天佑的回应,可谁让人家是肃王妃的侄子呢,今日这局他多少有点与他交好的意思在里面。
自大霁统一以来,霁明帝虽没有明面上打击南国旧臣,但是从官员重用方面来看,南国旧臣没有捞到一点好处,如今在大霁的地位岌岌可危。
所以,席面上许多南国贵族子弟都在对着北国那些人溜须拍马阿谀奉承。
包括礼部尚书吴清山的寒门子弟,如今也在礼部任职的几人也受到了南国这些世家子弟的恭维。
北国那些人被恭维的忘了形,“南边的女的就是好啊,那身段那皮肤,尤其是那皮肤滑溜的,就亭上这舞女也是个顶顶好的,王公子从何处找来的?”
“不过,今日是王公子祖母大寿,我们这样没问题吗?”
王靖娃娃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我祖母最是疼我,当然不会说我什么,不过说起这南国的美女...”
王靖猥琐地“嘿嘿”一笑,“你们可知道旧丞相,不对,秘书丞秦家的小姐,那才是真正的美人儿。”
陶天佑这才回神,“你见过?”
见陶天佑有了兴趣,王靖更加开怀,说个不停:“当然,从前秦家夫人倒是带着她来见过我家祖母,我远远看过一回,那秦家的小姐秦婵娟长得是真美,让人一见便过目不忘。”
“今日,她应该也来了,如今她父亲已不是丞相,只是一个小小的秘书丞,在座的各位公子就是想把她纳作个妾室,努力一番想来还是有希望的。”
说完,王靖哈哈大笑,灌起身旁的人酒来。
一个北国的世家子问道:“说起来,我最好奇的还是你们那个鬼公主,你们说说,这个鬼公主到底长得是个什么模样?”
王靖笑道:“这个不还得问你们吗,如今公主都嫁入北家了,是不是啊,陶公子?”
一个南国的公子哥也道:“说实在的,这个公主连我们南国自己人也没见过,都叫鬼公主了,想必是见不得人貌如鬼怪吧。”
陶天佑难得的脸上有了笑意,轻声说了一句:“我也没见过,不过李弃娶的还能是什么货色。”
这句刻意压低的声音被乐曲声盖过,谁也没有听见。
话扯到李弃,亭中所有人面色都变了变,他们之中有大部分人都与李弃不对付,北国的世家子被李弃揍过,南国的世家子还没来得及被揍,不过他们有许多亲戚因为谋反被李弃折磨致死。
要说与李弃结仇最深的当属吴清山了。
话说到此处,礼部主事吕深再也沉不住气,再加之酒意入脑,说话便有些不管不顾起来:“李弃,恶劣之辈,宵小之徒,如今更是恣意妄为,娶了那上不得台面的鬼公主,又杀人如麻罪孽深重,谁知道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厅中没有附和之人,但都有默契地笑着,他们要不是畏惧李弃,又见人家表哥在这里坐着,此刻都恨不得一吐为快,骂他个狗血淋头。
却没想陶天佑一言不发,继续饮酒作乐,仿佛吕深骂的不是自己的亲表弟而是某个无关紧要的人。
吕深见陶天佑不甚在意的样子,对李弃的口诛笔伐更加过分起来。
而周围人乐见其成,不能口头附和赞同,他们便一个劲儿地敬吕深酒,吕深被他们衬得像个不畏权贵敢于直谏的乱世忠臣。
“我跟你们说,李弃李弃,你们可知这‘弃’字的含义?”
吕深醉得脸已成猪肝色,身子歪斜地靠在同为礼部主事的杨须归身上。
吕深还在问:“‘弃’字何意啊?”,说完猪肝色面孔上浮起嘲色。
众人不语,但心知肚明,这也是他们敢时不时编排李弃的原因。
曾被肃王府抛弃过的,如今也顶着这个名字的,与肃王府不和的世子弃嘛。
吕深唱了会儿独角戏有些受不住,就同身旁的杨须归求证:“承清,你说...”
话还没说完,一阵清风吹起,亭子四周的帐幔往外飘,一股水汽混着泥土的草香扑面而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直直站立在亭口处的一抹青色倩影。
她的青色纱衣和披帛被风吹起,太阳被乌云遮住前的最后一片光辉照在了她的金色发饰上。
袅袅娉娉,仙姿玉貌。
吕深犹在醉梦中,看着那抹倩影愣愣喊出一句:“仙人也?”
亭中安静一瞬,外面婢仆的脚步声却如鼓声震地,她们奔走相告:“下雨啦,下雨啦。”
伤华将亭中所有人的面孔记在心中,然后朝着那仍旧起舞的舞女走去,对着她道:“剑给我。”
清泠的声音如寒潭回音。
舞女不肯,这剑是她练功用的,跟了她几十年,十分锋利,她用着是因为自己功力深,可交与他人这剑就与杀人的利器没有不同。
“我说,把剑给我。”
伤华鸦睫下垂,斜睨着那舞女,音色深冷,仿佛无悲无喜的神像。
舞女看了眼后面,是四个穿着讲究的婢女,再看眼眼前的人,是个贵人,她颤巍巍地交出了剑。
伤华接过剑,手臂垂在身侧,剑拖在地面,发出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铮铮”声。
她停在了吕深的前面,俯视着他道:“你说李弃的坏话。”
是个陈述句。
看着仙女手中的剑,吕深神思清明了许多,“姑娘是何...”
话音被捅进胸口的寒剑阻止了。
伤华抽出剑,一股喷涌的血流滴在了她的裙角,她弯下腰扯着嘴角道:“你说了李弃的坏话,所以你就去死吧。”
吕深的血在地面上喷出好长一段,亭中乱了起来。
王靖把留在倩影上的眼神扯回来,慌忙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说着就要往外面跑去,外面的大雨和大风又把他刮了回来。
陶天佑剜了一眼没出息的人,大声喊道:“先把她制止起来再说。”
就在这时,亭外一群人在婢仆的簇拥下打着伞涌来。
为首那人也不顾有雨,急忙冲过去喊道:“伤华!”
伤华???
伤华!!!
如此,亭外亭内都沸腾了,亭内人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绝色,亭外人惊恐地看着一身血的吕深。
宋侧妃抱住伤华,又把她手中的剑给扔了,厉声询问四小圆圆:“发生了何事?”
四小圆圆仿佛也被自己主子影响了,都一脸冷漠地看着亭中的世家子说道:“是他们先辱骂世子妃和世子,说世子妃是上不得台面的鬼公主,还嘲笑世子的名字。”
亭中人面面相觑,缩头缩脑。
亭外人一片哗然,窃窃私语。
还是荣国公率先找人抬走了吕深医治,又把当事人请到厅中解决问题。
荣国公笑着向宋侧妃和伤华赔罪,“都是我御下不严,教子无状,这才有了今日这事。”
荣国公笑着心里却苦得很,他作为东道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荣国公府真是难辞其咎。
“逆子,还不出来向世子妃道歉!”
王靖望见堂上坐着的祖母,心里多了番底气,嘟嘟囔囔道:“又不是我说的,凭什么要我道歉。”
“逆子!”
荣国公就在堂中打起了王靖,荣国公夫人哭劝着,老夫人捂着胸口也挡在孙子前面,场面一时鸡飞狗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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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华就这样冷眼看着,不知今日会下雨穿得单薄了些,她接过宋侧妃递过来的热茶慢饮低啜,余光瞥到裙角的血迹,蹙了一下眉。
一阵吵闹后,那些在亭中宴饮的世家子弟纷纷表示,自己并没有说任何不敬世子和世子妃的话,全是吕深一人在说,与他们全无干系。
四小圆圆气疯了,她们被伤华养得野了些,指着堂中那些衣冠楚楚的世家子弟控诉:“你们骗人!你们明明那么编排侮辱我们世子妃,如今还抵赖!”
那些世家子都摇头作不知状,端得一副无辜像。
就在这时,堂外来了一人。
是个女子,穿一件单薄的月白色素衣,鬓上别着一根精致的玉簪,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首饰,可看面貌,当真是清丽无双,眉目如画。
但她的身子实在是太过清瘦了些,面上也难掩病态,步态也有些虚浮,如同一朵雨打小白花。
秦婵娟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到堂中,在丫鬟的搀扶下,对着宋侧妃和伤华福身行礼。
另一侧,王靖见到秦婵娟的一刻愣了一下,随即又躲到老夫人身后,大喊大叫:“我什么都没说,凭什么要我道歉!”
就在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我听见了。”
秦婵娟的声音不大不小,但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白,堂中所有人都听清了。
秦婵娟面上柔和,说的话却如同一道惊雷,搅动着堂中风云。
她指着王靖说:“王公子说秦家没落了,在座公子努力一番都可以纳我做妾。”
她又指着一个贼眉鼠眼的世家子道:“这位公子说世子妃见不得人貌如鬼怪。”
最后她看向杨须归道:“吕大人说,世子是恶劣之徒,宵小之徒,罪孽深重,还欲探讨世子的名讳,语含嘲讽。”
杨须归脸色难看至极。
说完这些,秦婵娟咳了起来,那单薄身子咳得一震一震的,再咳下去小白花就要折了身子。
她话一出口,厅中乱了套。
宋侧妃被这些人弄得忒烦,她用力一拍桌面,面上狠戾道:“好了!今日之事,自由我们肃王府一个一个去讨你们的罪,现在闹得再难看也没用,你们就等着吧。”
就这样,这场寿宴不欢而散。
伤华刚才情绪泄了出去,现在又变得懒洋洋起来,累得很。
圆昭看出来,怜爱地给她披上披风,“世子妃,回去我们好好休息,该躺躺,该趴趴,我让隋大娘给您做莲子汤,保证跟世子做的一模一样。”
伤华跟圆昭贴贴了一下,看到人群后面的白色身影,跟了上去。
面对伤华的靠近,秦婵娟拉远了些距离,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世子妃,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伤华弯起漂亮的眼眸,给了秦婵娟一个大大的笑容,她再次靠过去,把身上的披风解了给秦婵娟披上,“你也太瘦了,穿得比我还少。”
秦婵娟被伤华的笑容晃了眼,一时间忘记了拒绝她的披风。
她在半个时辰前可是见过这位世子妃寒着脸杀人的模样,此刻的她却笑得如此明媚,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伤华把披风带子系好,理了理披风的帽子,又见秦婵娟苍白的面孔,顺便把帽子也给她戴了上去。
“今日,谢谢你啊。”
秦婵娟愣了一下,依旧清冷地说:“他们那么说我,我指证也是为了给我自己报仇。”
伤华退了一步,眉眼弯弯,“但还是谢谢你啊,你本来可以只说第一句的,后面几句与你无关但你还是说了。”
秦婵娟被伤华这种直白的剖析弄得不自在,福了福身走了。
见人走了,伤华有些怅然,“哎,怎么走了,还想交个朋友呢。”
圆蝉嘿嘿一笑,贴近伤华道:“世子妃别伤心,话本里都说了,给美人批了衣裳,那美人铁定会洗了衣裳给您送回来,这一来一回不久熟了吗。”
伤华也嘿嘿一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