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世子陪着世子妃，四小圆圆也就识趣地不去打扰他们。


    她们几个聚在圆昭屋里，围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无端营造出一种紧张的氛围。


    一阵窸窣声后，四人纷纷从怀中掏出一本暗红色封皮的书籍放到中间的桌子上。


    “就四本？”


    圆昭询问其他三个，“没有别的了？”


    “没有别的了，找遍了就这四本。”


    说完，她们四个齐齐盯着桌上那四本书。


    桌上同样封皮的话本是《恶人磨》的四册，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其他的册子。


    趁着下午没有活，也不管顺序和情节连贯，她们带着排斥和气愤研读了一下这四个册子，等到屋里暗了下去，独属于夏天傍晚的湿热味道弥漫进屋时，她们四个才从那四本话本中抬起头。


    圆蝉按耐不住，顶着个气得瞪圆的眼睛准备发言时，圆昭适时打断，


    “圆玉你先来，你读的第一册。”


    圆玉也早就气疯了，丝毫不浪费这次发言机会，一出口就是“混账！这本居然说世子妃是古墓里爬出来的女鬼，这明明是胡说，世子妃那么美！”


    “那怎么说世子的？”


    其余三人很好奇。


    圆玉说到这儿比较淡定，“哦，就说世子是世子妃养的恶犬，残忍如恶鬼，食人饮血。”


    “这倒贴切。”


    剩下三个心平气和地赞同。


    接着，是读第二册的圆施发言，她攥紧拳头恶狠狠地说：“这第二册，竟然杜撰世子和世子妃在王府折磨奴仆，还说世子和世子妃狼狈为奸常常夜半出府游猎杀人，这根本就是胡说！”


    “对呀，世子妃才懒得夜半出府呢！再说她出府怎么会不带上我们！”


    圆蝉颤抖着手指用力点着第三册道：“这第三册更离谱，说世子为了维持世子妃的女鬼美貌，抓民间的童男童女，挖他们的心肝取他们的血供给世子妃！”


    “好气啊！！！！”


    圆昭咬着颤音说：“这第四册已经写到世子和世子妃在大霁大开杀戒了，还是未完待续，显然除了这四册还有后续没写。”


    她们四个顺了一下气，目光紧盯书册扉页的作者名字——承清公子。


    承鬼个清，清个鬼清，她们看着浊得很，不要脸的死作者！


    “这件事，我们不能让世子妃知道，她看了肯定要伤心。”圆玉说着看向圆昭，圆昭一向是她们四个里面最有主意的。


    “没错，不能让世子妃被这等污秽脏了眼乱了心，我看，交给世子最好。”


    圆昭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凶光，“既说世子食人饮血，那么就让这个承清公子自己亲自感受一下好了。”


    ...


    段府后院。


    府中月银一发下来邢春和邢夏两位姨娘就赶制了最新的衣裙，又配了相称的首饰，只想着第一时间就让二爷看。


    可还没踏进二爷的院子呢，就在院门口与斐玉眉狭路相逢。


    她二人看着斐玉眉丫鬟手中提着的食盒，斐玉眉也看着她们花枝招展的新衣裙。


    不过这样的互相打量也只一瞬，斐玉眉就先她们一步踏进了院子，她身后的几个丫鬟也顺势堵住了院门，以一副防贼做派挡住了两位姨娘的进路。


    邢春还想推开那些丫鬟进去，就被身边的邢夏拦了下来。


    “你做什么？干嘛拦我！”邢春挣脱邢夏的束缚，扭着手腕翻白眼。


    邢夏看着院里的人走远了，才没好气道：“你让让她又如何，反正最受宠的还是我们，再闹反倒惹了二爷的嫌。”


    邢春眼睛骨碌一转，不知想到什么，笑着道：“也是，只是浪费了我们的新衣裙，二爷都没能第一眼看到呢。”


    邢夏道：“怎么就浪费了，不是穿在我们身上吗，你穿着好看的衣裙自己心里不高兴？”


    邢春嘟囔：“高兴是高兴，可，人家就是想让二爷看到嘛，今日斐氏进去了，二爷是不是就不会来看我们了？”


    段仲檀纳了邢春邢夏这两个双胞姐妹本就让人落了口舌，在府内见了这房的夫人就不会去看那房的姨娘。


    可除了这个原因，刚到二爷院门口就被人遣回的屈辱也让邢春更恼了。


    她二人虽认了命原路返回，可还是耐不住心中的愤愤蛐蛐起来。


    “这斐氏怎么就看不清呢，二爷都不喜欢她，她还上赶着往前凑，平白惹人烦。”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那斐氏就是二爷的正经夫人，二爷还需要她呢。”


    邢夏叹一口气，“斐氏虽总喜欢跟我们抢着二爷，但是她管家管得好，又不曾在生活用度上克扣我们，不管怎说她都是个好夫人，二爷不就需要这样能干的夫人吗。”


    “男人嘛，妻子是用来相敬如宾的，妾室才是用来风花雪月的。”


    邢夏这么一说，邢春心里就突然没由来得悲伤，“你这话说的，都不知道我们和那斐氏到底是谁更惨一点。”


    邢夏安慰她：“你别这么说，至少我俩在这府里挺快乐的啊，总比在家里穷嗖嗖的要好太多了。”


    听到这儿，邢春就好受多了，在邢家父亲虽然官拜鸿胪寺卿但为人懦弱也没什么功绩，母亲也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家里孩子又多。


    比起鸡飞狗跳的娘家，豪门世家好太多了。


    这边姐妹俩说闹着，另一边斐玉眉那儿就安静许多了。


    段仲檀重规矩，讲究寝不言，食不语，堂屋内焚着香，丫鬟们也都低着头。


    只有斐玉眉含笑盯着段仲檀小口小口抿着她送来的茶汤，他这副优雅做派真是迷了她的眼。


    等到桌上传来瓷碗碰撞的声音，斐玉眉才开口询问：“段郎，味道如何？”


    “尚可。”段仲檀音色平平，面上看不出喜忧。


    他这冷情的模样也冰不了斐玉眉温热的心，她大着胆子靠过去，抓住男人宽大的手掌，撒娇道：“段郎，诚儿总是念叨你，你今晚过来看看吧。”


    段仲檀冷着脸看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低声呵斥：“青天白日的，你这什么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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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诚儿也不小了，你别总惯着他。”


    段仲檀抽出手来，心里烦闷，这斐氏什么都好，内里管家外面待人样样出色，就是喜欢缠着他，两人成亲这么多年还有了孩子，也不懂得收敛，这很不得他喜欢。


    听了段仲檀的话，再看他脸色，斐玉眉心里一下委屈又丢脸，低着头闷闷道：“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说着，起身走了。


    没过多久，段樱进来了，她跟段仲檀简单打过招呼后，就自作主张把堂屋内的下人赶了出去。


    段仲檀皱着眉眼，直盯着段樱，一副“你又闯了什么祸”的模样。


    段樱微微一笑，看向侧窗，一个人影翻了进来。


    是闻岳。


    闻岳翻窗进来，被大舅子黑脸吓一跳，他讪笑着握拳行礼。


    段仲檀本就不喜闻岳，又见他又是翻窗又是握拳的，一副粗人做派，更不喜了。


    “不好好藏着，出来干什么，你死了或是被抓了，我妹妹与你可没干系。”


    闻岳笨拙地摸摸头，听出了大舅子话里的意思，要不是段樱缠闹，段府才不会护他，早就撇清关系把他交给太子了。


    可他喜欢段樱不想与她分开，所以大舅子的黑脸段府的轻慢都不算什么，还是与他们同仇敌忾好好躲着便是，只是事情又有了些变故。


    闻岳如实道：“前几日肃王世子看见了我，我怕出事，特来找大舅子告知。”


    他又一脸真挚地拱了拱拳，大舅子心思深又聪明，他是只能依赖他了。


    听罢，段仲檀的脸又黑了一度，恨不得踹上前面的大块头一脚，“让你好好藏着，你又出去干什么！”


    闻岳很心虚，“抚恤所里有我手下的孩子，想着去探望一番，没想到肃王世子也在那里。”


    “抚恤所是肃王着人开的，你说肃王世子为什么会在那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只有你被看到了，妹妹没有被看到吧？”


    闻岳用力摇头，“那时候没带阿樱。”


    听到哥哥骂闻岳，段樱挡在闻岳面前求请道：“哥哥，我们错了，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段仲檀不想听妹妹求他，更舍不得她受苦，闭了眼顺口气道：“算了，明日你们便回老宅吧，换个身份，一辈子别回金陵了。”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如今朝堂上暗流涌动，一切还是小心为上为好。


    闻岳和段樱对视一眼，眼睛中都漾出了湿意，两人二话不说跪下道谢。


    段仲檀受着他们的礼，一手撑着头一手按压眉心，“你们起来吧，这件事就不用过问父亲了，我会跟他说的。”


    他越过起身的二人看向院外，幽幽地说：“也许你二人还有望回金陵。”


    他又摇摇头，“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好好在老家过日子吧。”


    接着他看向段樱，“妹妹，到了老宅万不可再胡闹，不要掺合进当地豪绅的糟事里，低调做人，懂吗？”


    段樱哪里还能不从，只流着泪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