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绑走

作品:《恶人磨

    李弃醒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然。


    他盯着陌生的青色幔帐,开始回想。


    伤华不要他了,还给他下了药,如今他还不知道被扔到哪里自生自灭。


    他喉咙发酸,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以为成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嫁给了他,与他心意相通,在他十八岁这年,他以为他终于获得了他想要的一切。


    可这一切终究是一场甜蜜而残忍的梦,是一场只有他幸福、遗憾、挽留的可笑的梦境。


    他哭够了,这一辈子的眼泪在遇上伤华之后都流尽了,他的悲楚、傲气和气愤是不是在她面前都显得可笑又可怜呢?


    他可怜吗?他可怜啊,顶着耻辱的名字,却有响亮的身份,所有人看见他就会想起他的名字,然后隐而不语,从小,他不是被钉在耻辱柱上,他就是耻辱柱。


    从前,在军营里他认识一个沉默寡言的斥候,那斥候来回打探传递消息之外,只与他的爱马待在军营的角落,斥候阴沉又不愿与人为伍,生活拮据却总是给他的爱马喂上好的草料。


    每次李弃在刑场上杀完人都会路过那斥候所居的角落,每次都能看见斥候给那马儿冲水喂草料,后来,打仗了,斥候又带着他的爱马来回奔波,硝烟滚滚中,他能看见斥候与马儿飞奔的身影,也能看见绝之死地而后生后,斥候与马儿抵额低语安抚。


    后来,斥候重伤,马儿千里飞奔驮着他回来,军医说斥候不行了,他去看过一眼,第二天,斥候死了,马儿也死了,不过他们是死在一起的,据说是那斥候半夜拖着一口气杀死了马儿。


    那时候李弃内心毫无波澜,他只是斜睨着,颇为不解。


    现在,他想起了那斥候,又想起了那马儿。


    原来如此吗,完全的拥有就是一起失去存在。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手臂上青筋毕露,面上却勾着笑。


    室内暗香浮动,隐约还能听见水声淙淙,还有一股熟悉的玉梨香味。


    李弃紧攥着的双手略微放松,眉头微微蹙起,这玉梨的清香将他一点一点从心底的暗色中拉出来,理智也渐渐回拢。


    水声?王府里没有流动的水域,栖华院更是没有。


    他不是被伤华遗弃在栖华院某个房间里了吗?这又是哪里?


    他偏头看见了一个陌生的空置博古架,成色上乘却不是王府用具,他内心疑窦丛生,想张口却发现嗓子发紧说不了话了,他再一扭头,就看见了抛弃他、遗弃他的伤华。


    此时的伤华被最后的晚霞余光包围,一身轻盈的青色纱裙,三千青丝在塌上堆云砌墨,一些还散落在地上,红霞照得她脸蒙上一层柔光,身姿曼妙,色甚姝丽,犹如天上仙女,神性十足。


    她睡着了,从他这个距离还可以看见她弯曲浓密的长睫轻颤,她戴着银镯的细白皓腕垂在榻外,风把纱袖吹远吹尽,能看到更隐秘更细腻的玉肤。


    室内静悄悄的,唯有微风轻轻吹动她垂落的衣裙,把那淡淡的玉梨清香吹向李弃的心里,他滚了滚喉咙,缓缓呼出一口气,扯了扯嘴角,又是梦吗?


    第二日再醒来的时候,李弃见到了实实在在的伤华。


    她拉着自己的手,面上隐隐有羞愧之色。


    “对不起啊,李弃,我本来只是想单纯的药晕你的,没想到用错了药,不过五个月后你就会自动恢复健康五感的。”


    明明她都清楚记得的,左右手两个银镯放有不同的毒药,现在却反了。


    “不过这样也好,你就能想清楚了。”她自顾自说着,也不管李弃听不听得见。


    失去五感?可是他明明能听见声音啊,只是身体动不了了而已。


    “我会每天陪着你的,这样这五个月你就不会感到无聊了。”说话的人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完全不像抛夫之人该有的态度。


    李弃更加迷糊了,伤华的确离开了王府,但她把他也带上了,而且还是药晕带走的。


    为什么?


    “你怪我吗?”她顿了一下,“你不该怪我的,我只是想跟你永远在一起而已。”


    “你娶我,你的父母兄长皆不满意,就连这金陵城中的百姓也不满意,那我能怎么办呢?”她说着,摸摸李弃的脸。


    “这世人都不满意我们的婚事,那我只能把你藏起来了,只有我们,没有别人。”


    伤华的确是这样想的,她怨怪那些不相干的人,包括李弃的亲人,难道他们没看出李弃本该就和她在一起吗?为什么非要为难他们呢?


    李弃呆愣着,原来这一切都是有计谋的,怪不得她前一晚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第二日早点回来,还说什么她亲自准备了一美食,需得早些回来方能品得个中滋味。


    伤华以为李弃听不到,所以抚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往屋外走了,李弃心里着急,怕她又离开他,只是他现在无能为力。


    只是很快,她又回来了,步伐轻盈,可以看出心情很好。


    “李弃你想吃樱桃吗?我在外墙发现了一颗樱桃树哎,你等着哦,我去给你摘。”


    她又走了,可他心里甜甜的,他眼眸潋滟,波光粼粼,冲着她离去的方向傻乐。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疯魔又执着,他们的爱是双向的,伤华的占有让李弃心里乐开了花,占有好啊,他就喜欢被勒的紧紧的,他不懂出乎情而止于礼的相敬如宾的夫妻情谊,他就要轰轰烈烈疯魔执着的爱意,只有彼此,生生世世。


    真好啊。


    伤华说了她给他用的药会让他丧失五感,可是李弃的五感并没有消失,只是说不了话身体动弹不得而已。


    他心安理得,心绪放松地等待着伤华回来。


    时间回到昨天。


    金陵城中,圭吾和重游俩人帮着刑部主簿整理了一下午的案卷,可累坏他们这两个武夫了,偏偏那主簿是个满嘴之乎者也的板正文官,还有点小强迫症,嘴上说着“辛苦”“麻烦”,让他们受尽了不能言说但内伤累累的苦楚。


    这不,才在主簿的相送下出了大狱的门,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这主簿忒麻烦,写个案卷跟写骈文似的,还要求对仗工整,遣词造句,他怎么不去国子监还来这刑部干嘛?啧啧。”圭吾走着还频频回顾大狱大门,不停蛐蛐。


    重游点头不语,算是默认。


    “不过你看到那主簿看到刑房里那具尸体时的样子没?嘿嘿”圭吾贼笑,“世子那一刀一刀剜的也不怎么工整,他没犯那事事要求对齐的毛病,反倒差点晕了,哈哈哈哈,活该!”


    圭吾用胳膊肘推推重游,重游离远了一步,看了他一眼,“你不饿吗?”


    “饿饿饿,还是去咱俩常去的那个面馆?”,见重游点头,圭吾单方面好兄弟似的勾住重游,吃面去了。


    等他们吃饱喝足回到王府复命的时候,栖华院早已人去楼空。


    “这这这,人呢?”圭吾和重游翻遍了院子一个人影也没瞧见,他们不知道是世子妃不见了更惊悚,还是世子不见了更惊悚。


    “别着急,先找人问问。”重游提议。


    “对对对,问人问人”圭吾转一圈,“这他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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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栖华院别说婢女,连个洒扫仆役都没有,他们出了院,问院外的婢女,一问三不知。


    圭吾重游对视一眼:出大事了!


    王妃书房。


    棋盘两侧,一男一女俩人角逐较量,最后,显然是执黑棋的人赢了。


    “王妃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啊。”肃王罢手摇头,这一男一女正是肃王妃和肃王两人。


    “不敢当,不敢当。”肃王妃嘴上说着“”不敢当“,但眼里却透露着得意之色。


    素素上前添茶奉茶,青青收拾棋盘。


    肃王抿了一口茶水,“都一晚过去了,小七还没来闹?”


    “嗯,不合常理。”肃王妃也喝了一口茶,“上次要死要活,这次怎么这么安静?”


    孩子静悄悄,事出反常必有妖,很快,外面就有了他们二人期待的动静。


    圭吾和重游哼哧哼哧来找他们了,见到这里也没有世子和世子妃的踪迹,面上全是躁色和不安,他们见到肃王和王妃就如同见到救世主般。


    “王爷,王妃,世子和夫人不见了!”俩人鏗铿下跪禀报。


    听完,肃王抚须一笑,“看吧,还是闹了。”肃王妃懒得理,儿子丢了还如此高兴?


    她叫俩人起来,“不用大惊小怪,你二人赶紧带人去找世子。”


    现在,他们都以为李弃是因为伤华不见了去寻了。


    直到,找寻了一晚上,都没有消息,肃王和肃王妃才开始认真对待。


    第二日,王爷和王妃得知寻人还没消息,便匆忙让人去找李钰过来。


    新国初立,大霁周围不少小国开始派使臣来朝献礼,李钰作为鸿胪寺少卿忙得不可开交,已有多日不曾回府。


    他一进府风尘仆仆,眼下青黑,还没梳洗更衣呢,就又被人请走了。到了门外,他端正发冠,理理衣襟,这才进去,进去后,他行礼问安,


    “父王,王妃,可是出了什么事?”,这几日,他都不在府中,


    肃王拉他起来,王妃率先开口,“钰儿,小七不见了,你可知道他的踪迹?”


    闻言,李钰心里第一个觉得不可能,伤华在王府里,李弃是绝不会出走的,除非她离开了,难道?


    “弟妹可在府中?”他抓住了要点。


    只见问及伤华,王爷王妃面露不自然,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伤华公主从我这里拿走了钱财婢女和文书,已经离开了王府,她答应离开小七了。”王妃告知。


    李钰皱皱眉头,这俩人真是不消停啊,前阵子小七为了伤华要死要活的样子他们都看见了,现在还要怎么样,


    “父王王妃,你们糊涂啊,小七肯为那伤华公主寻死,你们这样棒打鸳鸯又是何必呢?”李钰面色沉郁,“如今,您们伤透了小七的心,以后还如何挽回呢,小七那样的性情,逼急了连自己都敢杀,早先你们有自己的考量放弃了小七,现在又是怎样呢,连他唯一的期许也要毁掉吗?”


    这是他第一次反驳长辈,肃王和王妃惊讶之余,也有点愧色。


    可是李弃作为肃王府的世子,他的婚事有诸多的考量,皇室婚姻的基础从来都不是爱情。


    “知道了,先去找人吧......”肃王妃失神地喃喃道。


    “王爷!王妃!”圭吾和重游前来,那惊呼声像是寻人有了眉目。


    圭吾面带喜色:“王爷王妃,世子找到了!”


    “在哪儿?!”肃王王妃,还有李钰异口同声,


    圭吾仍是带着笑颜:“世子被世子妃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