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请陛下稍作忍耐

作品:《魏晋不服周

    长安,司马昭所居住的都督府里,这位晋公正在书房里查看羊祜和贾充派人送来的密信。


    依照他的指示,羊祜截断了运输粮食过剑阁进入蜀地的通道,而贾充则更直接,位于汉中的粮仓,已经不会往蜀地运输一粒米!


    他们二人的密信之中,都提到了此事,并已经查证落实完毕。


    看到信之后,司马昭这才松了口气。把粮食掐死了,不亚于断了钟会半条命!


    这也意味着,两边都不装了,即便是还没开打,也已经确认了对方的心思!


    “晋公,羊祜派人送来的信,是石守信写的。”


    西曹属邵悌小心翼翼走进书房,在司马昭身边低声禀告道,随即将手里的竹筒递给司马昭。


    如今石守信已经不必派亲信千里迢迢送信去长安了,他只要把信送到剑阁,交给羊祜就行。


    不止如此,现在钟会的信使要送信,也就到剑阁为止,任何人无司马昭调令不得通过剑阁。


    羊琇没事,那是因为他是羊祜堂弟,要不然,他现在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噢?这个石敢当有点意思啊。”


    司马昭看完信,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石守信在信中说了四件事:


    第一,我亲自带兵抓捕了邓艾。


    第二,卫瓘已经被钟会软禁。


    第三,钟会要反,但肯定在秋收之后,到时候我会见机行事。


    第四,朝廷的兵马暂时不要入蜀,以免打草惊蛇。


    “卫瓘真是不中用,居然被钟会拿下了。”


    司马昭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倒是邵悌看得明白,他在一旁解释道:“晋公用石守信监视卫瓘,二人必有争斗。这此消彼长的,卫瓘出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说得有理有据,司马昭忍不住点头。对于这种事情,有个专有名词,叫“掣肘”。


    使用掣肘的手段,虽然在用人的安全性上有所提高,但必然会牺牲效率。


    见司马昭不置可否,邵悌又道:“晋公可以在汉中部署兵马了。如今秋收农忙,朝廷抽不开身,钟会亦是会借口收割庄稼,拒不返回。不如到冬季农闲时再做计较。朝廷调兵,亦是需要时间。”


    “言之有理啊。”


    司马昭点点头,脸上倒是没露出什么失望的情绪。他很清楚,钟会翻不出什么浪来,钟会和邓艾联手才是最大的麻烦事。


    如今邓艾已除,剩下一个钟会不足为虑。


    “依你之见,这封信我应该如何回复?”


    司马昭又问。


    “晋公,朝中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灭蜀是大功,自然也是晋公树立威望的时候。


    以前不方便办的事情,现在可以办了。”


    邵悌不动声色劝道。


    听到这话,司马昭神色有所触动,不由得阴沉下来。


    “你是说,派人派兵去邺城那边,然后调整朝廷的人事任命……”


    司马昭一边说,眼神也不由得凌厉起来。


    “可命石苞带兵前往邺城周边屯扎,山涛为监军。防止曹氏的人借机挑事。”


    邵悌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反正在短时间内,钟会既不可能撤兵,也不可能造反,那不如趁着这个窗口期,把该办的事情办了。


    明年,待收拾了钟会,伐蜀大军返回后,就可以……改朝换代!


    “可以,你安排下去吧。”


    司马昭点点头道。


    钟会在悄悄推进他的事业,司马昭又何尝不是在推进自己的事业呢。


    离书房不远的某个厢房内,司马昭的夫人王元姬,正在接待从蜀地逃回来的表弟羊琇。


    既然是亲戚间私下里的闲聊,就没有司马昭会见下属那般正式了,说话都很随意。


    “要是没有意外的话,明年就要称呼表姐为皇后了。”


    羊琇脸上堆着笑容恭维道。


    这话在别处不能说,但是在这里却是不讲究什么忌讳,甚至可以说这话非常讨王元姬欢心。


    “你啊你啊,求人办事就直说,嘴上抹了蜜糖也没有用的。”


    王元姬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根本就不吃羊琇的糖衣炮弹。


    羊琇尴尬一笑,拍了拍巴掌。门外等候的亲兵搬着几匹蜀锦进来了,看做工非常精美。


    “表姐许久都没有给自己做新衣了,弟入蜀时得了一批蜀锦,正好送给表姐做新衣。”


    羊琇嘿嘿笑道,反正蜀锦是石守信的,堆在剑阁的库房里面,他顺手牵羊而已。


    送人了也完全不心疼。


    “哟,去了一趟蜀地,长进不小呀,都知道送礼了。”


    王元姬显然很高兴,摆了摆手,示意屋内仆从都退下。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她这才收敛笑容问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终于到关键地方了!


    羊琇沉声说道:“是这样的,钟会如今已经……”


    他将蜀地的所见所闻全都说了一遍,唯独没有提石守信。


    说完,王元姬面色淡然摆摆手道:“明天晚上家宴,你来吃个饭,有什么事情席间再聊。”


    她显然是要跟司马昭说说表弟擅自脱离军队的事情。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不打招呼显然是对司马昭的蔑视。


    羊琇拜谢而去,王元姬让下人将那几匹蜀锦收好,便当做没事人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对于很多人而言,在军中擅自脱队是掉脑袋的大事,但对于羊氏子弟而言,也就是来王元姬家里吃顿饭就能一笑而过。


    公平吗?肯定不公平,然而世道就是这样的。


    不服就拿刀砍出来一个新世道,要不就得忍着!


    ……


    深夜,王元姬躺在司马昭身边,就这么平躺着,将白天羊琇求自己说情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连那些蜀锦也没有隐瞒。


    已经困得快睡着的司马昭,一边听着,一边打着哈欠随口说道:“这点小事,你看着办就是了,以后都不必跟我说。”


    对于这个陪伴了他二十年多年的夫人,司马昭是绝对信任的,也是感情深厚,显然羊琇这点小问题根本就上不了台面,一句话的事情!


    与其说这些无聊的事情,还不如早点洗洗睡。


    “阿郎,我有点想你……”


    王元姬眼神有些迷离,想起白天羊琇所说的“皇后”,不由得身体有些酥软,声音都有些魅惑。


    王元姬把手伸过去,抚摸司马昭的身体,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即便是生了两个孩子,她也是女人,她也想男人疼爱她。


    一生之中,就司马昭碰过自己,王元姬并不觉得向司马昭索求欢爱有什么错。


    这是人伦之道。


    然而,即便是司马昭和王元姬感情深厚,但很多事情有着天然的规律,是由人体的结构和生长规律决定的,与个人意志关系不大。


    司马昭虽然和王元姬感情深厚,可是几十年相处,即便是有爱情,已经变成了亲情。面对老妻的“色诱”,司马昭完全激……动不起来!


    两人手碰手,就像是左手牵着右手。


    司马昭现在就是没有那个感觉了,不是讨厌,而是一种令人感觉恐怖的习惯与适应。


    王元姬若是病故,他肯定会伤心难过。但现在对方求他鱼水之欢,司马昭是真的做不到。


    面对妻子的求欢,司马昭内心很羞愧,却又无可奈何。


    “元姬,我今日有些乏了,改日好么?”


    司马昭在王元姬额头上亲了一下,无奈苦笑道。黑暗之中,他脸上的疲惫自然是无法被看到,但他声音里的疲惫,却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有多少老男人面对色衰且亲热过无数次的妻子,还能浪得起来的?


    王元姬心中顿感无比扫兴,却没有开口指责丈夫。她握住司马昭的手,在他耳边呢喃道:“那阿郎就摸摸我吧,就像我们新婚时那样。”


    司马昭闻言,知道是妻子今日真的有些动情了,不得不褪去她的睡袍,在黑暗中摸索着。


    司马昭夫妇之间带着中年男女之间的尴尬与无奈,但钟会这个还未到不惑之年的年轻一辈,却依旧激情澎湃!


    成都皇宫的太极殿内,哪怕已经到了该上床睡觉的时间,这里依旧是灯火通明。


    穿着彩色纱裙的舞女,在大殿内翩翩起舞。


    钟会坐在龙椅上,显得悠然自得。那嚣张的姿态比起邓艾来,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邓艾只是办公的时候坐那里,但钟会此刻却已经是把自己当皇帝,军中将领当做臣子,在皇宫内举办大型宴会!


    其排场与帝王无二!


    “刘将军何在呀!”


    坐在龙椅上的钟会大喊了一声,今夜明显是有点得意忘形。


    鼓乐声停了下来,舞女们识趣的站到两旁,都在等待钟会发话。


    刘禅一脸尴尬的从座位上起身,走上前来对钟会作揖行礼道:“刘某在这里。”


    看到刘禅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大殿内众将都在交头接耳。


    石守信一言不发的吃菜,然后暗中观察众人脸上的表情。这里绝大部分人,都在把刘禅当做动物园里面被耍的猴子在看。


    忽然,他看到姜维脸上怒意涌现,又强行压制了下来。只是很短的一瞬,却是被石守信捕捉到了。


    嘿嘿,有好戏看了。


    石守信心中暗道,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刘将军,当初钟某在洛阳时,便听闻你能歌善舞。


    今日趁着众将都在,要不你跳个舞给他们看看,如何呀?”


    钟会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里面虽然是在询问,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


    无人站出来帮刘禅说好话,就算是石守信也没有当这个出头鸟。


    亡国之君嘛,在胜利者面前就该伏低做小。


    你不想跳,那在场的将领们,就要到你卧房里,看着你的妻妾跳!


    你倒是跳啊!


    刘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咬咬牙,还是扭动着笨拙的身躯,开始跳起不明含义的舞蹈。


    钟会有些不满的看向那些舞女和乐师,大声呵斥道:“你们怎么回事,还不快给刘将军伴舞,伴奏!”


    见钟会发怒,舞女们连忙来到刘禅身边,跟着他的步伐开始翩翩起舞。刘禅顿时就如同一群蝴蝶中的毛毛虫,看起来异常的突兀。


    席间魏军将领人人都是嬉皮笑脸的看着正在跳舞的刘禅,唯有坐在一旁的姜维面沉如水,眼中有杀意闪过。


    姜维忽然察觉到有人看他,循着目光的方向看去,石守信正低着头吃菜,不笑不说话,跟个透明人一样。


    石守信发现姜维在看他,抬起头,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