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妈妈忙欠了欠身子，殷勤地笑着：“夫人有什么话，尽管问。”


    江心玥伸手一指，指向了张妈妈。


    张妈妈还以为她又要挨打，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江心玥就笑了：“张妈妈方才说，府里没人不说赵大管事的好话，也没人不说这府里是赵大管事一个人撑起来的，所以我想听听邱妈妈的意思。”


    “这府里真的是赵大管事一个人撑起来的吗？”


    邱妈妈想都不想，立马道：“可不敢这么说！要是没有大人，哪里还有这个家？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过是帮着大人管着府里的大事小情，怎么就敢自称说撑起这个家了？”


    “这都是张妈妈浑说的，即便是赵大管事今日站在这里，他也不敢这么夸自己啊。”


    张妈妈气得脸都发紫了，掐着腰要来找邱妈妈拼命。


    邱妈妈立马指着剩下的两个粗使婆子：“唐大娘、齐大娘，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把她堵住嘴，绑起来！”


    这两个粗使婆子互相看了一眼，硬着头皮上前按住张妈妈。


    既然决定要留下来，那肯定得站在夫人这一边。


    张妈妈得罪了夫人，必定要被发落。


    她们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


    可张妈妈力气大，一直在拼命地挣扎，两个婆子只能勉强按住她。


    一个丫头就从人群中钻出来，掏出帕子堵住了张妈妈的嘴。


    她眼里直往外喷着火，居然照着张妈妈的脸，就狠狠打了一巴掌。


    张妈妈愣住了。


    趁着她愣神的片刻，唐大娘和齐大娘赶紧将张妈妈捆了起来。


    江心玥的眼神在这个丫头身上打了个转，寻思着这丫头倒是有些意思。


    魏大娘揣度她的意思，在她耳边轻声道：“夫人，这丫头叫樱桃，爹娘早就去了，只留下一个姐姐，前年，她姐姐被赵大管事强行许给了张妈妈的儿子。”


    “张妈妈的儿子是个混赖子，成天不干人事，一天到晚吃酒赌钱，喝多了，赌输了，回家就对樱桃的姐姐拳打脚踢。”


    “樱桃姐姐嫁过去还不到一年，大着肚子呢，被张妈妈的儿子活活打死了，赵大管事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说樱桃姐姐命不好，自己没了，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了。”


    “当时大人正忙着剿匪，又有赵大管事压着，谁也不敢去告诉大人，唉……可怜了樱桃这个丫头啊。”


    江心玥听得直蹙眉头。


    韩家后宅这么多腌臜事吗？


    这得亏她来了，她要是没嫁给韩越，韩越的后宅任由赵飞这种人把持着，将来会惹出大乱子来的。


    制伏了张妈妈，魏大娘就如同先前一样，点着人头，叫每个人都近前来，挨个说自己的事情。


    先是唐大娘和齐大娘，这二人说完了，就轮到了两个一等大丫头。


    这二人一个叫大丫，一个叫二丫，一看就是没怎么教过规矩的，虽然人老实，可是什么都不会，只会一些粗活儿。


    魏大娘也不认识这二人。


    邱妈妈就解释，说这大丫二丫是赵大管事昨日才采买来的，因看着年纪不小，就指给夫人做一等大丫头。


    邱妈妈说话时，脸上火辣辣的。


    谁家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不是机灵能干又懂规矩礼仪的？


    别说是一等大丫头了，就是那二等丫头，也都是些聪慧懂事温柔和气的。


    谁会叫两个没学过规矩什么都不会的做一等大丫头？


    赵大管事这分明是在给夫人下马威呢。


    江心玥冷笑了两声。


    赵飞这个人，心眼儿格局太小了。


    想用这两个丫头来恶心她？


    怕是小瞧她了。


    江心玥指着苏叶几个人，跟大丫二丫解释：“我自己带了五个丫头来，她们都是我身边的一等大丫头，我想着，我这个四品恭人身边，得设置八个一等大丫头才好。”


    “如今虽然空着三个缺儿，但你们却不大合适，我把你们分配到粗使丫头里头去，你们跟着邱妈妈学规矩，学本事，等你们学会了，干得比别人好，我再慢慢地把你们升上来，你们可愿意？”


    大丫二丫都松了一口气。


    她们俩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只会干些农活儿，伺候人的精细活儿，一样都不会。


    真叫她们做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她们还害怕呢。


    做个洒扫院子的粗使丫头，正合她们的心意。


    两个人连忙跪下来给江心玥磕头。


    江心玥摆摆手，叫她们起来。


    “你们俩的名字我不喜欢，我给你们换个名字，大丫，你叫春泥，二丫，你叫春草，你们二人觉得怎么样？”


    大丫二丫都笑了。


    “夫人咋知道我们的小名儿的？我小名儿里就有个春字，叫大春，二丫的小名叫小草，夫人这么一取名字，倒跟我们的本名差不多了。”


    春泥春草都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再次谢过江心玥，便站到邱妈妈身边去了。


    轮到两个二等丫头上前了。


    其中一个便是那樱桃。


    江心玥喜欢她的性子，把她抬成了一等大丫头。


    还有一个叫麦苗，也是从外头采买来的，比春泥春草强的是，这丫头学过规矩，会一些针线。


    江心玥笑了：“你这名字，倒是跟我身边的二等丫头麦穗是一对儿。”


    麦穗是先前绍兴府韩家五房祖宅的粗使丫头，江心玥把李奶娘一家子带走时，也带走了麦穗。


    这麦穗不怎么爱说话，干活儿却很利索，路上一直跟在张氏身边干活儿，江心玥很喜欢她。


    方才众人都在院子里，只有麦穗在屋里擦地擦桌子。


    江心玥就把麦穗叫出来，让她和麦苗并肩站在一块，说以后叫麦苗跟着麦穗。


    如此一来，一等大丫头缺了俩，二等丫头八个，也缺了六个。


    江心玥就扫了一眼剩下的几个粗使丫头。


    先前跑了四个，只剩下两个粗使丫头，一个叫春喜，一个叫春秀。


    江心玥就没动她们，把先前嘱咐春泥春草的话，又嘱咐她们一遍，让她们好生干活儿，将来总有升上来的一日。


    “夫人，”邱妈妈小心翼翼地问江心玥，“咱们院里的人手不够，是不是得再从府里挑一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