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剑尖就要刺中，那具僵尸突然抬起头，眼眶里流出黑血，直勾勾盯着林寒，喉咙里发出奇怪的音节，像是在说话。


    林寒的剑顿在半空。


    这音节……有点耳熟。好像在哪本古籍上见过，说是一种失传的控尸咒。


    “谁派你们来的？”他冷声问，剑尖往前递了半寸，“说清楚，贫道给你们留个全尸。”


    僵尸当然不会回答，只是喉咙里的音节更快了。林寒突然发现，它肚子里没被斩断的肠子正在快速蠕动，隐隐要结成个奇怪的形状。


    不好，要自爆！


    他猛地后跳，同时将桃木剑横在身前。刚跳开两步，就听“嘭”的一声巨响，豁肚子僵尸炸成了碎片，黑绿色的粘液溅得到处都是。


    林寒抹了把脸，刚要喘口气，背后突然传来风声。他下意识矮身，感觉有东西擦着后背飞过去，“咚”地撞在前面的树上，震落不少枯枝。


    是左边那具独臂僵尸。


    它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背后，借着爆炸的掩护扑过来。林寒转身时，正看见它独臂上的指甲突然变长半寸，闪着乌光——淬了毒。


    “狗东西玩阴的！”他骂了句，剑刃竖起来格挡，同时左手捏了个剑诀，指尖往独臂僵尸的眉心点去。


    这是师父教的法子，对付硬皮僵尸，打眉心最管用。


    指尖刚碰到僵尸眉心，就感觉刺到个硬东西，像是块骨头。独臂僵尸嘶吼着后退，眉心处的黑符突然冒起黑烟，边角开始燃烧。


    “原来符纸贴在骨头里。”林寒恍然大悟。难怪刚才劈不开，这是把镇尸符嵌进颅骨了。


    独臂僵尸显然慌了，转身就想跑。林寒哪能让它跑掉？脚尖点地追上去，剑刃斜着劈向它的脖颈，这次用了十足的力气。


    “咔嚓！”


    一声脆响，独臂僵尸的脑袋被劈下来，滚到草丛里。黑血从脖颈断口处喷出来，身体晃了晃，“咚”地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林寒喘着粗气，拄着剑站在原地，感觉胳膊有点酸。这两具比刚才那具难对付多了，尤其是会放尸蛊和自爆的，明显是冲着要他命来的。


    他弯腰捡起独臂僵尸的脑袋，用剑刃撬开它的嘴，果然在舌根处发现个细小的针孔，里面还残留着黑血。


    “被人用尸针控着。”林寒皱起眉。尸针是邪术里的东西，早就被道门禁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十万大山？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扒拉草丛。林寒猛地回头，桃木剑重新握紧。


    草丛里钻出来个黑影，比刚才两具矮些，动作也慢，走到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耷拉着脑袋，看不清脸。


    “又来一个？”林寒心里的火上来了，“没完没了是吧！”


    那黑影没动，也没发出嘶吼。林寒眯起眼，借着月光仔细看——这具僵尸穿着粗布衣服，看着像是个山民，脖子上还挂着个木牌，上面刻着个“李”字。


    “本地人？”他心里疑窦更深。哪有养尸人会用本地山民炼僵尸的？不怕被发现？


    他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你是山下李家庄的？”


    黑影还是没动。林寒突然注意到它的手腕——那里有圈勒痕，像是被绳子捆过，还带着新鲜的皮肉。


    不是被炼的，是被绑来的。


    这念头刚冒出来，黑影突然抬起头。林寒看清它的脸，倒吸一口凉气——这具僵尸的眼眶里没有黑血，反而留着两行泪痕，嘴角似乎还带着点委屈。


    是残留的意识！


    “你还有知觉？”林寒放低了剑，“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黑影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像是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抬起的手颤抖着，指向密林深处。


    林寒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片更深的黑暗，连月光都照不进去。


    “那边有什么？”他追问，同时注意到黑影的胸口在起伏——僵尸哪会呼吸？这根本不是僵尸！


    是被人下了咒的活人！


    这念头刚闪过，黑影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嘴角溢出黑血。林寒冲过去想按住它，刚碰到它的肩膀，就听“噗”的一声，黑影的脑袋炸开了。


    黑血溅了他一脸。


    林寒抹了把脸，看着地上还在抽搐的尸体，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是咒杀。有人在这具活人体内下了咒，只要它想说什么，就会立刻爆体而亡。


    这不是普通的养尸人，是冲着他来的。


    他低头看了看溅在手上的黑血，粘稠度不对，里面混着细小的黑色颗粒。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腥甜味——是尸油和人血混合的味道。


    “是‘阴尸教’的手法。”林寒握紧了拳头。师父说过，三十年前被道门剿灭的邪派，最擅长用活人炼尸，就喜欢用这种腥甜味的药剂。


    难道阴尸教没死绝？


    风突然变大了，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像是有无数人在暗处笑。林寒举起桃木剑，剑尖指向密林深处，声音不大，却带着股狠劲：


    “别躲了，出来玩玩。”


    回应他的，是更深的寂静。


    但林寒知道，他们就在附近，正躲在暗处看着他。刚才这三具，不过是探路的。


    他把桃木剑插回剑鞘，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一粒塞进嘴里，一粒捏在手里。这是师父给的解毒丹，对付尸毒最管用。


    “想玩是吧？”林寒嚼碎药丸，往密林深处走去，脚步不快，却很稳，“贫道奉陪到底。”


    走了没几步，脚下踢到个东西，低头一看，是块玉佩，上面刻着个“苏”字，还沾着点新鲜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