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曲筱绡推开咖啡厅的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今天特意穿了件米色针织裙，连头发都老老实实地扎成个小揪揪——这是关雎尔说最显知性的发型。


    赵启平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面前放着杯几乎没动过的美式。阳光透过玻璃在他侧脸投下细密的光斑，连睫毛都在发光。


    “迟到了三分钟。”赵启平看了眼腕表。


    曲筱绡：“路上堵。”


    她没说自己其实在停车场做了半小时心理建设。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曲筱绡用小银勺搅动着拿铁，奶油拉花渐渐融化，她偷瞄赵启平，观察着赵启平的脸色。


    “筱绡……”赵启平突然开口，“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银勺“当啷”一声掉在瓷盘上。


    曲筱绡感觉有股热血直冲太阳穴，但她只是微微扬起下巴：“为什么？”


    “我们的世界太不一样了。”赵启平摘掉眼镜，揉了揉鼻梁——这是他疲惫时的小动作，“我说的你不懂，你说的我不感兴趣……”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和我分手？！”曲筱绡猛地打断他。


    赵启平沉默地看着她，镜片后的眼睛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病人，这种眼神让曲筱绡更加火大。


    “你是找女朋友不是找老学究！”


    “我们这样互补不是挺好的吗？”


    赵启平顿了顿，“我们没有共同话题，我们俩在一起的快乐太浅薄，太低俗，这种感觉是持续不了很久的。”


    “小曲，我喜欢听音乐会，看书，你呢？看个音乐会可以睡着，说起看书头都疼…”


    “送你去医院吧。”曲筱绡突然抓起包包站起身，“你不是两点有手术？”


    赵启平沉默的跟着曲筱绡上了车。


    车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曲筱绡把油门踩得有点狠，她特地喷的橙花香气混着赵启平身上的消毒水味，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开慢点。”赵启平皱眉看着时速表。


    “我现在做什么你都看不惯是吧？？”曲筱绡冷笑，“嫌我…”


    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


    一个外卖小哥骑着电动车从路口横冲出来，曲筱绡猛打方向盘，车子的右前侧还是“砰”地撞上了电动车。


    “操！”曲筱绡额头差点磕到方向盘。


    她冲下车，看见那个穿黄色制服的小哥正从地上爬起来，手掌擦破了一大片，电动车后视镜碎了一地。


    她掏出手机，“姚斌，中山南路和淮海路交叉口，我撞了个送外卖的……对，他闯红灯……”


    “你没事吧？”赵启平蹲下身检查对方伤势。


    “赔钱！”小哥甩开赵启平的手，指着自己变形的车尾箱，“我这单子全洒了！还有医药费！两千！”


    曲筱绡气笑了，指着自己凹进去的车门：“你闯红灯还让我赔？我这漆面补一下够你半年工资！”


    电话里传来姚斌的声音，“筱绡，这个路口不好定责，拐弯让直行，虽然他闯红灯了，但是真追究下来，也很麻烦，一般都是赔钱了事。”


    “行，我知道了。”


    赵启平突然站起身，他看了眼正在打电话的曲筱绡，又看了眼坐在地上骂骂咧咧的外卖员，转身就走。


    “赵启平！”曲筱绡冲他背影喊，“你什么意思？”


    那个挺拔的背影连停顿都没有，抬手拦了辆出租车。车门"砰"地关上时，曲筱绡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震了一下。


    “你看你男朋友都不管你了，还不赔钱？”外卖小哥坐在地上嚷嚷着。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怎么啦啊？”


    “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这个小姑娘开车撞人了...”


    “那还不赔钱啊，这个人都流血了...”


    “是啊，外卖小哥多不容易。”


    …


    等姚斌赶到时，曲筱绡正一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烟，车歪歪斜斜地停在路边，车门上的凹痕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没事吧？”姚斌蹲下来看她，“赵医生呢？”


    曲筱绡把烟头摁灭在路面上，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死了。”


    回程是姚斌开的车。


    曲筱绡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街景，突然觉得自己真可笑，她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姚斌装作没看见她发红的眼眶，只是打开了音乐。电台正在放《体面》，曲筱绡“啪”地关掉了。


    “别难过了，”姚斌递来一瓶气泡水，“为那种书呆子不值得。”


    曲筱绡接过水突然直起身，眼妆晕开的眼睛亮得吓人：“打电话！叫上恐恐他们！”


    她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今晚我家开趴，酒水管够！”


    “行行行…”姚斌好脾气的说道，“都叫上，曲总的场子能不给面子吗？”


    …


    与此同时，金茂君悦的宴会厅里，水晶吊灯将香槟塔照得流光溢彩。


    樊胜美和着安迪一进场，就察觉到好几道打量的目光。


    “最烦这种聚会了，”安迪皱着眉头，“老谭非要我俩来认识一下人。”


    樊胜美抿嘴轻笑，指尖轻轻敲击着香槟杯：“国内做生意就是这样，”


    她目光扫过觥筹交错的人群，“朋友介绍朋友，朋友认识朋友，绕来绕去都是熟人。”


    安迪撇撇嘴，做了个受不了的表情。


    她勉强应付了几个寒暄后，立刻找借口溜去找谭宗明了。


    樊胜美独自退到角落的欧式沙发边，拿起一块马卡龙小口吃着——她连晚饭都没顾上吃就赶来了。


    “这位小姐面生啊？”熟悉的男声带着香槟酒气从身后传来。


    樊胜美转身时，差点撞上曲连杰举着的酒杯。


    他今天穿着深蓝色定制西装，领带夹上的钻石闪着刺眼的光，“小姐一个人么？”


    樊胜美瞳孔微缩，曲连杰——曲筱绡那个同父异母的败家哥哥，上辈子开着兰博基尼在她公司楼下等了一个月，却在听说她父亲住院需要手术费后，电话都懒得接的渣男。


    “借过。”樊胜美冷着脸离开。


    “啧～”


    曲连杰不恼反笑，仰头将香槟一饮而尽，“带刺的玫瑰…够劲！”


    他舔了舔嘴角的酒渍，“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