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枕风

作品:《艳宦

    沈廷琛为何弹劾起了容倾?


    “殿下……”吴怀英苦笑,朝赵珝拱了拱手,“四喜公公原本就是容厂臣麾下的人,他前往江南采办粮草,同时又给沈大人透露消息,很难不被怀疑到是厂臣的意思。”


    “我晓得。”赵珝皱起眉,“只是不曾想这沈廷琛的性子刚烈如此,才上任不到半个月,便迫不及待整顿朝纲了……只怕要坏事。”


    辽东军响一案,可是他赵珝从头布置到尾的好戏,怎能允许区区一个沈廷琛搞砸了?


    赵珝身上那点年少人的轻浮消散得一干二净。他独立窗边,遥遥望着红墙重重的皇城,脸上凝着一层淡漠的霜。


    “是我大意了。”


    赵珝沉声道。


    “沈廷琛在南直隶,他若要查此事,必然沿着运河一路向上,加之四喜在江南有踪迹,很难不怀疑到容倾的身上……”


    他转过身,眸中一片冰冷。


    “吴帅,你们暂且按兵不动,我尝试接触一下沈廷琛,透露一点实情给他,争取他与我们联手……”


    吴怀英闻言,沉吟片刻,谨慎道:“那厂臣呢?殿下,您说过厂臣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但眼看厂臣和沈御史已经结了梁子,即使拉得动沈御史,厂臣那里……”


    “厂臣?”赵珝不以为意笑笑,“他当然会站在我们这边,因为只有我能给他最想要的东西——清白和功劳。况且他麾下那么多锦衣卫和番子,这些时日估计也查出来了些东西,中间还有一个四喜,他不可能拒绝和我联手。”


    当下局面,他赵珝求的是“乱”,风浪越大鱼越贵,指不定还能钓出永定河下趴着的老王八,故而他不惜越搅越浑。而沈廷琛求的是真相大白和入内阁的功绩,行动雷厉风行,颇有几分刚直孤臣的派头。


    至于容倾……


    赵珝目光微闪。


    凭他对容倾的了解,大概求的是“稳”。皇帝的偏心、漕运盐务的利益……容倾一个也不能丢,这是容倾稳坐钓鱼台的根基。而他要给容倾的,便是一份由“清白”和“功劳”组成的大礼。


    他大概还是有点少年人的心性,总想给容倾证明,他是一个可以依靠、依赖的男人。他不愿再见容倾日日到那个所谓的“父皇”面前,受尽敲打和失望。他有些失落地想,容倾怎么不明白呢?


    当然,这些话不便同吴怀英讲述,赵珝垂下眼睛,继续对吴怀英道:“沈廷琛的弹劾,实则是一阵好风。他与容倾势不两立,掀起的风浪,足以让某些不安分的人露出马脚……比如内阁的某位。我送这位阁老去给容倾立功,如此一来,他欠我们一个人情,真相也得到了大白,父皇那儿也有了交代,岂不美哉?”


    到时候功劳算容倾的,而他赵珝背了罪过。当然,这也并非是他的奉献,而是另有一番考量。如此一闹,他与辽东军关系匪浅一事必然泄露,赵瞻不会放心他外出就藩,他或许能顺理成章留在京师……


    吴怀英沉思许久,觉得此计虽险,倒也不失为上策,遂点头道:“殿下深谋远虑……只是这样一来,我等岂不是给厂臣做了嫁衣?”


    “那不是挺好的么?”赵珝的真心话脱口而出,他眼看吴怀英一脸茫然,立时一幅神秘莫测的样子,浅笑道:“容厂臣的人情,可不是谁都能欠的……”


    忽而,他神色一凛,看向窗外的某个角落,冷冷道:“有人在偷窥!快走,按计划行事。让我们的人,把‘该送’的东西,给沈廷琛送过去!”


    “至于容倾那儿……”


    他自会去谈判。


    ……


    “督主,宋指挥使来报,说他今日在外头晃荡,意外在明春楼瞧见了五殿下。”


    长乐一面给容倾添茶,一面说道。


    “哦?不碍事,八成去见吴怀英的。”容倾闻言,神色不变,手上翻着账薄,“不查不晓得,一查吓一跳……辽东这事的手法,和当年大同的军饷亏空居然如此相似。”


    不过四年前大同的军粮案,那可真是从头烂到尾,拨粮的人贪、粮商贪、漕运贪、督粮官贪,一路贪过去,到了士兵手里,全是霉变的烂米。容倾借采办粮草的名义,从江南一路杀到山西,将漕运从上到下狠狠整治一番,人头滚滚落地,朝中一时风声鹤唳。没想到这帮人非但没被吓到,还敢继续在他眼皮底下动辽东的粮草。


    长乐却还有些忧心忡忡:“五殿下他……”


    “五殿下怎么了?”容倾在雍园里歇息了几日,气色好转许多,脸颊有了几分血色,披着一件大氅,窗外的绿芽愈发显目了,点点新绿在他眉间跳跃。


    长乐犹疑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想搅浑水呀。”容倾笑笑。


    长乐不解。


    “你阿兄四喜,听他的话下江南采办,被那个沈廷琛看见了去……哪有这么巧的事?”容倾淡淡道,“分明是他故意的。沈廷琛是把好刀,毕竟由一个孤臣、直臣捅出这事,远比他、或者我捅出来要好得多。可惜被弹劾的是我,长乐你知道,我很记仇的。”


    他敲了敲账簿:“贪墨军粮的人官职不会低,甚至在朝中颇有威信,他估计清楚是谁,才敢怎么肆无忌惮地搅浑水,也不怕我或者沈廷琛的报复……”


    不能再待在雍园里了。


    容倾指尖一动,低声道:“长乐,你进宫里头,到乾清宫……”


    当夜,一顶轿子落在雍园,平日不住人的正屋里头燃起烛火。


    来人正是赵瞻。


    这屋子奇怪,挂着各式各样的衣裳,还有一面镜子,照得人影儿一清二楚,说是舶来的“玻璃”,比铜镜要清楚多了。


    赵瞻抱着容倾,让人坐在自己腿上,轻轻顺着容倾的头发,笑道:“你让朕过来陪你,朕来了,你又不说话了,这怎么行呢?”


    容倾靠在皇帝的肩上,泪珠儿直淌。


    “朕听你身边伺候的人说,前几日你又病了?”赵瞻似乎心情不错,温声哄着怀里的人,“今个还好么?”


    容倾总算开了口:“谢万岁爷挂念,臣好多了。”


    赵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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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捏起他的下颌,细细瞧了一圈,忽而想起什么似的,拉开一旁的妆奁,从里头取出几盒妆粉胭脂。


    上好的茉莉紫粉,均匀抹在容倾的脸上,反倒叫这张素白的脸,多了几分活人气。眉不画而翠,细弯的一两道,春山一般柔和,偏偏一双桃花眼艳得过分,抹上了薄红,更是动人心魄。最后是唇,有些苍白,赵瞻拈了一张胭脂纸,叫容倾抿着。


    容倾听话地叼着那张纤薄的红纸,仰脸看着赵瞻。淡淡的玫瑰气息,细碎的金粉,在烛火下熠熠生辉,苍白的肌肤,微红的眼角,顾盼生辉的眸子,一头青丝流泻而下,活脱脱是艳画里头走出来的精魅。


    他缓缓吐出红纸,薄唇被胭脂染得饱满嫣红。这般的妆恰到好处,少一分太寡淡,多一分又掩盖了天赐的好相貌。


    他被赵瞻抱着,靠在男人怀里,看人给自己选衣裳。正旦节赐下的凤冠、头面,皆摆在一旁的妆奁里,时下妇人流行的衣裙、神仙画儿里头仙子的裙装、西南苗人的银装……赵瞻素来喜爱给他打扮,大抵是穿什么都好看,看得人赏心悦目,不免为此上心。一层层亲手给他换上衣裳,又一层层脱下来,衣裳是会变的,漂亮素白的身子却是永恒的,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不会腐烂。


    “朕记得去岁……叫人搜了几件西洋女人的衣裳,你收在哪儿了?”赵瞻瞧了一大圈,大多给容倾换过了,意兴阑珊,便低下头问容倾。


    那西洋裙子……


    容倾悄悄蹙了眉,低声道:“臣让下头的人收起来了。”


    “取出来。”赵瞻淡淡道。


    于是三更半夜,长乐带人一通好找,总算从小楼的某个角落翻了出来。一条暗红的,一条群青的,胸口开得很低,还有收腰的骨架子。


    容倾身子纤瘦,骨架子仅仅起到支撑的作用。令他难堪的是,这西洋长裙几乎是袒/胸/露/乳了。赵瞻在背后抱着他,为他系着衣带,纤细的脖颈、精巧的锁骨,以及被这衣服挤出来的、近乎丰腴的……雪白一片,与锁骨上的红痣相得益彰。


    “这西洋人的衣裳……啧,真是有伤风化。”赵瞻如此点评道。


    容倾轻轻喘息。


    ……


    裙子下头,自然是什么都没穿的。


    ……


    容倾闭着眼睛,不敢看,他脸上的妆早花了,唇被皇帝亲了又亲,上头的胭脂全没了,但依然红肿诱人。他忽而浑身一颤,口中溢出细细密密的呜咽。


    ……


    ……


    ……


    ……


    但他记得自己要做什么。


    完事后已将近五更,赵瞻肯定是睡不了了,待会还要回宫上朝。他抱着容倾小睡了一会儿,欲走时,容倾拉着皇帝的衣袖,眸子里满是委屈。


    “万岁爷……”


    容倾颤声道,青丝垂落,残妆凌乱,素白的身子上还有昨夜的痕迹。


    别人说他祸乱朝纲,倒也说得不错。


    毕竟他最擅长的一件事,便是给皇帝吹枕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