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力竭

作品:《夜月清辉照鸿影

    彦山上早没了高裕和高弘霖的身影,妙晴傻傻地站在远处,她看见这样的罗槲叶,什么都明白了。


    高弘霖早就跑了,走的那天稀松平常,也没有带走她,到现在她才后知后觉自己被抛弃,更显得之前和罗槲叶作对十分可笑。


    左护法看见人群中的罗槲叶和常晔边挥刀边咒骂个不停。


    “你们两个果然是来骗我的!真该杀了你们!”


    不像罗槲叶那样不善近攻,谭嘉韫在锦衣卫内人称“京城第一刀”,左护法在她手下过不了三招。


    彦山武功最高强的二当家李墨娘已死,左护法败得太快,平阳军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彦山管控起来。


    二当家死后,除却日常的采买,铁匠台的所有兵器铸造、送出亦由四当家吴四娘记录。


    吴四娘依旧是一派柔弱模样,她供出彦山的各项账册,梗着脖子一副受了委屈但不屈服的模样。


    “我这一生相公早逝,流离失所,在这种地方做山贼做派,实非我愿。”


    谭嘉韫深深地看了眼吴四娘,拿走册子但并不看,随口说道:“昔年宁王和宁王妃可怜你,离开彦州时给了你一大笔银子,没想到你后来竟然藏在这做贼。”


    提到宁王和宁王府,吴四娘哭诉道:“王爷和王妃大恩大德,妾无以为报,自两位恩人失踪后,妾一直打听他们的消息,没成想把自己送到这山里来了。”


    说到宁王和宁王妃,罗槲叶才恍然明白这位吴四娘是谁。


    当初宁王和王妃离开罗太医家,一路往南,在彦州救下一个被丈夫打得不敢见人的妇人吴娘子。


    吴娘子娘家共有姐妹六人,并一位幼弟,娘家夫家她都不敢回,宁王和宁王府听了她自述,便将她带去衙门,要求府衙出面让吴娘子和丈夫合离。


    当日去寻吴娘子丈夫的捕快最后却带了一具尸体回来,她的丈夫早就被邻家觊觎吴娘子的屠夫一斧头砍死。


    宁王和王妃二人在此事发生不久后失踪,二十年来杳无音讯,禾熙帝一直在搜寻他们下落,故而锦衣卫内部皆对此事印象十分深刻。


    这位吴娘子后来在彦州做玉石生意,再婚、再丧偶,没几年亦失去踪影。世人皆道她是死了,原来是躲在山头做山贼来了。


    平阳军将彦山内的证物全部搜罗出来,众人返程回彦山,城门处一个小女郎扑上来大喊:“姑娘。”


    罗槲叶下马扶她起身,将她带回彦州州府。


    “那天你们走后没多久,奴婢的娘就病了,侯府也没了,奴婢现在和娘住在城郊的一个小院子里。”


    “鲁嬷嬷病得很重么。”


    亭中石桌上有茶水,彩云给罗槲叶倒上茶水,退后回答她的话。


    “冬日里着了风寒后一直断断续续不得好,大夫看病要好多银子,奴婢已经看不起病了。奴婢的娘之前对姑娘多有怠慢,奴婢在这里给姑娘陪不是了。”


    罗槲叶取出一串铜板,彩云双手向上准备接过,罗槲叶却迟迟没有放下,她抬起头来,罗槲叶的神色变幻莫测。


    罗槲叶看着彩云,她是被黎文慎塞来的人,明面上莫名娇憨忠诚,私底下不忘传递消息出去。


    她到底依附的是谁,全身而退但生活拮据?二者岂能共存。


    罗槲叶突然开口:“你的上峰是谁,黎文慎?齐儒寅?亦或是现在的穆同知?怎么你娘生病也不帮你请个大夫或是多给点赏银?”


    彩云有一瞬间的茫然,黎槲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她沉默不语,罗槲叶继续问道:“田栋去哪了,他们可有同你说?”


    “田二哥……”彩云呼吸都要停滞了,她脑子很快转过来,道:“奴婢对姑娘的衷心都是真的,没有什么别的主子。田二哥,田二哥不是跟姑娘一起回京了吗,奴婢怎么会知道他去哪了。”


    狂风骤起,彩云突然瘫软在地,罗槲叶看着她,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彩云及一众杀手没能寻到其他人的踪迹,只好暂时回程,彩云独自一人骑马回彦州,途径锦衣冢时,想起田栋来。


    盐仓爆炸后,这里就这样荒废了,朝廷收拢了亡者尸骨,在一旁立下一排排石碑,当地百姓称之为锦衣冢。


    田栋被杀害的山头,离这锦衣冢仅有十里地,彩云看着这些石碑许久,最后还是上马跑进山中。


    田栋死去多日,依旧那样单膝跪地,手中的刀死死插在地上。


    彩云费了好大力气才拔出刀,将田栋葬在锦衣冢,她在木板上刻下田栋的名字,摇摇晃晃插在泥中。


    “田二哥,之前多谢你的好意。其实我并不需要学着写什么验状,到最后,写的竟是你墓碑上的字。”


    “田二哥,我给你机会活下去的,结果你竟然还骗我,你说你们把东西藏哪去了呢,要是毁了大人们的大计,还是叫你死得太痛快了。”


    罗槲叶说要和彩云单独谈谈,不让常晔近身,常晔只好站得远远地盯着这边。


    好像是出了什么事,他迎着风走过来,大风险些要将他吹走。


    亭角挂着的灯笼摇摇晃晃被吹灭,躺在地上的彩云紧闭双眼,捂着耳朵尖叫,惊走满池鲤鱼。


    没了烛火,常晔走近才发现罗槲叶坐着看向彩云,已是泪流满面。


    “且圆,罗且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罗槲叶眸中泪不停,哽咽着说:“田栋死了,彩云她也是风雨楼的人,她和风雨楼的那些杀手杀了田栋。我看见彩云把田栋埋在锦衣冢,就是——当年发生盐仓爆炸案的地方。”


    常晔握紧罗槲叶的手:“我记下了,我都记下了,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情况危机,常晔没空指责她为何不顾自己身体非要这样,他只能先问罗槲叶这次是哪里出现问题。


    罗槲叶没来得及回答,已经软软倒在常晔怀中。


    谭嘉韫和谭昭听见彩云的叫声,立马赶过来,却看见常晔抱起晕倒的罗槲叶。


    “这是怎么了?”


    “且圆她晕倒了,她晕倒之前说这个彩云是风雨楼的人,田栋已经被风雨楼的杀手们杀死。我先去为且圆找大夫,彩云这边劳烦姐姐和姐夫处置了。”


    谭嘉韫向常晔点点头,常晔抱着罗槲叶大步离去。


    彦州的大夫都查不出罗槲叶的问题,谭嘉韫和谭昭亦说她以前就这样。有超过人类承受的精神力量,就要接受上天的天罚。


    罗槲叶一直不醒,常晔恨不得抓全城的大夫来。


    但是他没有,此刻夜深人静,一辆马车从城中跑出,直奔谷梁县而去。


    “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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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已经是后半夜,彭柏睡眼惺忪,他打开门看见是常晔,一下子清醒过来。


    “子荣,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且圆写了信来,引荐了个擅长奇门遁甲的表姨来收永安为徒,表姨可曾离开?”


    傅袅袅见是常晔,从屋里出来:“这表姨有什么问题?研夫人和永安还在屋里睡着呢,预备着明儿一早便离开。”


    常晔长叹一口气,一路狂奔,此刻停下来他总算感知到疲惫。


    “阿娘,且圆病了,城里的大夫都看不出有何问题,我想叫表姨去看看。”


    傅袅袅急了,进屋里去敲落子研的门,求她去彦州看看。


    落子研倒是没有因被吵醒而恼怒,还把困得发懵的傅永安捎上。


    “傅夫人莫急,我这去彦州,正巧也让永安看看。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傅袅袅焦急地扒在门框上:“阿圆如果没事了,记得写信同我说,莫叫我担心。”


    “会的,阿娘进去休息吧。”常晔摆摆手,重新赶马车回彦州。


    不比来时拉的是空车,身后的车厢坐有人,常晔放缓了马车的行驶速度,赶回彦州时已近午时。


    落子研还记得自己正被通缉着,在马车里将自己装扮成老太太的模样。


    没空吃喝,一下马车落子研和傅永安就跟在常晔身后,一路往罗槲叶屋里去。


    罗槲叶依旧没醒来,落子研在她床边坐下,号脉后再掀开她两只眼皮看过。


    落子研忙往她嘴里塞了颗丹药,开始施针。


    常晔屏息凝神,屋中针落可闻。


    良久,落子研收回长针,擦了擦额头的汗,长叹一口气,无奈道:“哪有这样的姑娘,三分的力硬使出十分来。”


    “这是何意?”常晔问她。


    落子研对身旁的傅永安道:“就好比,人的力量是一个水坛,坛中共有十升水,一次用个一两成,过段时日自会补回来。可她每次都要用五六成,害得自己被反噬不说,内里亦有损。一次次堆叠下来,害得自己此刻陷入自身的执念中。更不要说,她昨日用了十成十的力。”


    落子研问常晔:“昨夜发生了什么?”


    “我离得远,也不太知晓,就听见婢女彩云尖叫着昏倒,我过去后不久,她就说看见彩云以前做的事,然后也晕了过去。”


    “现场只有一人?”落子研站起身,面色凝重,“快带我去见那彩云,普通人承受不住这样强大的力量,只怕会七窍流血而死。”


    常晔还愣在原地不动,落子研急了:“愣着干什么!即便那个婢女杀人放火,也不能这样因罗且圆而死,生生变成她的罪孽!”


    “那且圆她……”


    “我用针护住了她的心脉,不会有事的。”


    彩云被看管起来,只是从昨夜晕倒至今,一直未醒,此刻嘴角隐隐有血色渗出。


    落子研心道不妙,封住彩云身上几道大穴,叫了辆马车出去抓药。


    她忙了一上午,此刻已过了午时,她正坐在炉前看火候。常晔安排了饭她也不吃,只好用食盒送来给她。


    “你们先去吃吧,这两碗药换别人盯着我不放心。”


    落子研接过饭盒,坐在一旁随便扒拉两口,又拿着蒲扇往炉子跟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