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57.理理我嘛

作品:《这把我c[网游]

    阮归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他最近没怎么打理头发,前额碎发略长,堪堪挡住那双含笑带爱的眼睛,整个人显得有些阴郁。


    他把做好的早餐放到桌上,熬了粥,炒了一叠小菜,配上一杯热牛奶。


    自从阮归搬进来之后,负责照顾谢云野起居的阿姨就被少爷强行放假了。


    主要是此谢嘴馋,品尝过阮归的手艺,每天都惦记着那一口。


    谢云野还没起来,阮归给他发过消息,让他起来自己热一热,将就吃。


    他急着出门,只叼了片面包,就匆匆往外走。


    半只脚刚踏出房门,身后突然传了一道极其幽怨的喊声:“你要去哪儿……”


    谢云野揉着眼睛,还没睡醒,刚睁开眼就发现阮归又不在身边,听见客厅有动静,知道他还没走,连鞋都没穿,赶紧追了出来,声音还得一丝慵懒的哑意。


    阮归最近早出晚归,除开在微信上互发消息,他们的交流几乎为0。


    他也不是没在微信上问过阮归干嘛去了,但没回开口,这人就装看不见。


    按需眼瞎。


    谢云野郁闷得要死。


    这叫什么同居!这叫什么二人世界!跟他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


    阮归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早起来,半张脸都埋进围巾里,闷闷道:“学校活动。”


    “带上我。”


    “不行。”


    阮归拒绝得干脆利落,一点也没有犹豫。


    “呵,”谢云野苦笑一声,门也没关,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穿过回廊,转身又扑到床上。


    黑暗中,声音闷闷传来,委屈得不行,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阮阮……能不能别把我当傻子。”


    按照他的计划,阮归这个时候应该放下包,走过来温柔地抱住他,轻声细语好好哄一哄,然后他傲娇拒绝,然后阮归再哄,他再拒绝,推搡再三,再委委屈屈地答应,然后两个人开始啃啃啃……


    然而现实是——


    身后空荡荡,压根没人鸟他。


    谢云野:“……”


    谢云野是真的有一点生气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猛地坐起身,目光灼灼,在流淌的黑暗中宛如两座灯塔。


    灯塔扫视一周……没、没发现目标。


    人呢?!


    客厅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阮归的影子?


    谢云野几乎气得坐不住!


    他握掌成拳,狠狠锤在床上,用了十成十的力。


    至于为什么要用十成十的力,当然是因为锤在床上手不疼。


    顺便还可以测试一下家里床垫质量。


    事实证明,纯手工床垫的质量很好,Q弹软糯的回弹,保护少爷娇嫩的手背,却保护不了那颗情窦初开的少男心。


    “真是的……”


    谢云野把头杵进枕头里,妄图闷死自己。


    真是的,到底有没有把他当男朋友。


    ……


    医院里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笼着一层阴云,或紧张,或焦急。


    阮归往身后看了一眼,确认甩掉谢云野,这才送了口气,安心朝住院部走去。


    这缺心眼,跟踪人穿得跟影视剧里一模一样,一身黑,还包得严严实实,明显得不得了。


    阮归想笑,但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偶尔有病人家属低沉压抑的啜泣,他实在笑不出来。


    这还是第一次,想起谢云野的时候,他笑不出来。


    空气里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冷冰冰的。


    阮归不喜欢医院,一点也不喜欢。


    母亲消瘦单薄的身影逐渐和面无血色的阮见山重合。


    阮归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样子了,但每次想起,心口都像压了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上气。


    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从没走出幼时的噩梦。


    一路走到重症监护室门口,阮归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沉郁。


    查房的护士刚好从里边出来,看见他,眼睛一亮。


    病人的儿子,是个小帅哥,她记得。


    “家属来了?今天记得去前台缴费。”


    阮归还没反应过来,护士的缴费单就已经塞到他手上了。


    阮归扫了眼林林总总的费用总和,被五位数的医药费震得说不出话。


    虽然他不是第一天见到这张单子了。


    一天上万花出去,还有手术费没凑齐。


    阮归和坐在病房外的的秦曼芳对视,又是一阵无言。


    最终,还是秦曼芳先开口打破沉默:“房子花完了。”


    很无厘头的一句话。


    但阮归知道,秦曼芳的意思是——卖房子的钱花完了。


    开车的是个混混,他们约着见面的地方离江大有些距离,平时车少,那小混混刚拿了驾照,和朋友飚了一整晚的车,那股热血上头的劲儿还没散。


    后来的事……阮归都看见了。


    小混混天不怕地不怕,刚开始还有点抖,后来直接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没钱,你们报警吧,哥还年轻,坐几年牢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说着,他居然有些骄傲得仰起头。


    对他们来说,进去过,是人生履历上光荣而浓墨重彩的一笔,简直是把“老子不好惹”五个字刻在了脸上。


    可阮归不明白,面对两条活生生的人命,怎么有人能这么……


    不屑一顾,甚至引以为荣。


    但无论如何,他们是铁定拿不到赔偿款了。


    “你那个……”


    男朋友三个字在秦曼芳嘴里转了一圈,怎么也说不出口。


    太奇怪,而且太膈应了。


    不过阮归怎么样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她不喜欢这个继子,她相信阮归对她的态度也一样。


    “你那个谁,”秦曼芳含糊其辞,她知道阮归听得懂:“他不是很有钱吗?那天来我们家穿的全是名牌,这种人手缝里漏一点点钱,就够你爸的医药费了!”


    阮归心尖一紧,抿着唇不说话。


    秦曼芳盯着他,若有所思,试探着开口:“你不会是……不好意思找他要钱吧?”


    “我会想办法的,能凑上的……”


    阮归硬着头皮开口:“他是我爸,我不可能不管他。”


    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


    任凭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过是个普通大学生,哪里能一下子搞来这么多钱?


    即便如此,阮归也不想向谢云野开口。


    手心朝上的日子太难过了。


    谢云野也许真的不在意这笔钱,但他不行……


    可是,那是他爸。


    他爸命悬一线,危在旦夕,需要赶紧进行手术。


    这种时候了?还要顾及你心底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吗?


    阮归在心底问自己,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茫然。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一旁的秦曼芳忍不住了。


    在医院里躺着的不止有阮见山,还有她儿子,阮天。


    她没时间等阮归慢慢想清楚。


    或者说,她并不想阮归想清楚,只要有钱,有钱救她男人,有钱救她儿子就够了。


    阮见山看不见,她也懒得演贤妻良母,跳起来指着阮归的鼻子骂:“都什么时候了?!你那面子有什么用啊!你爸都要死了!让你拉下老脸去借钱就这么难吗?!你要对你爸见死不救啊!”


    秦曼芳眼角泛起泪花,说着说着,居然有些哽咽,拍着大腿,哭得声嘶力竭:“你爸不比你的面子重要是不是?他对你哪里不好了?造孽啊……造孽啊!”


    阮归任由她推搡着自己,直到脊背抵上冰凉的墙面,寒意顺着脊柱爬上天灵盖。


    “我会凑上的……”


    喉头泛上血腥气,阮归攥紧拳,十指深深嵌入掌心皮肉,他像察觉不到疼一般,继续喃喃:“我会凑上的……”


    声音又轻又低,不知道是说给秦曼芳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秦曼芳突然回过神来,讪讪松开手,坐回长椅上,神色不虞。


    阮归确实不可能不管阮见山,但完全没有义务承担阮天的医药费。


    出事的时候,阮见山出于本能,把阮天护在身下。


    和阮见山比起来,阮天的伤并不算很严重,但也需要尽快手术。


    秦曼芳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 。


    ……要是阮归记仇,不管她的小天了怎么办。


    她和社会脱轨很多年了,二婚嫁给阮见山之后,她就没有再出去工作过,不管家里多困难,阮见山也没有催过她。


    如果阮归不管阮天,她绝对无力、也没有办法负担阮天的医药费。


    秦曼芳小心观察着阮归的脸色,语气缓和下来,开始打感情牌:“小天……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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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爸带着他,是想给你道歉。”


    “道歉?”


    阮归轻声反问。


    他还没从混乱中走出来,整个人看上去浑浑噩噩。


    “对,”秦曼芳低着头,扣弄毛衣胸口处廉价的碎钻:“小天之前不懂事……但他再怎么说,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不?他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你,只是不会表达而已,等你爸和我都走了,他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所以?”


    兜了大半天圈子,秦曼芳才终于试探着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所以……你也不会不管他的,对不对?”


    这次,阮归没接话,沉默而压抑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流转。


    沉默。


    能压死人的沉默。


    有些时候,沉默本身也是一种答案。


    秦曼芳的脸色在这沉默中一点一点变得绝望。


    阮归不喜欢这个便宜妈,但他也不愿意骗她。


    他一个人,能力有限,当然是先顾着阮见山,至于阮天……说难听点,死了就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秦曼芳嘴唇颤抖着,又问了一遍:“你不会不管他的……对不对啊?”


    阮归别看脸,不去看一个母亲绝望的眼神。


    撇开两人间那些龃龉,秦曼芳现在,只是一个丈夫和儿子都危在旦夕的可怜母亲而已。


    “我不会不管我爸。”


    他只能这么说。


    秦曼芳懂了他的意思,脸色灰败,跌坐在病房外冷白的金属长椅上。


    她额间冷汗涔涔,顺着脸庞上的沟壑滑落,嘴唇嗡动,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显然是不想放弃。


    阮归这几日为了凑医药费,白天跑家教,晚上接代打单子,房子卖出去之前,还要随时注意中介的消息。


    他很忙,也就每天早上有时间能来医院看一眼。


    阮归没时间安慰她这颗慈母心,正准备转身离开,走廊另一端却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快步朝两人走来。


    “萱萱?”


    看清来人,秦曼芳猛地站起身,浑浊的老眼突然迸出光来,快步迎了上去,语气激动:“萱萱,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听说弟弟住院了,来“关心”他们了?


    果不其然,秦萍萱在两人身前停下。


    她擦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低头在包里翻找起来:“我……我找了个班上。”


    “工资没多少,也就攒了三千,你拿去吧。”


    说着,她拿出一张崭新的银行卡,递出去——


    “萱萱,我就知道,你还是心疼妈,心疼弟弟的!”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她还个女儿啊!


    “不是给你的,”秦萍萱躲过母亲迫不及待探过来的手,不顾前者好似要把她生吞一般的表情,拉着阮归走到角落,把那张薄薄的卡郑重放在阮归的掌心:“弟弟……?我能这么叫你吗?”


    阮归看着她,目光沉沉。


    秦萍萱嘴角抽搐,扯出个苍白的笑:“你不应也没关系,谢谢你,我没什么能力,存款也只有这一点,但我还是想和你说……”


    “跑吧,阮归。”


    明明不比他大多少岁,女人眼角已经生出了细纹,褪去浓厚的脂粉,皮肤在长期劣质粉底的侵蚀下爬满斑斑点点,让她看上去根本不像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


    她摇摇头,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低声道:“没必要。”


    阮归知道她在说什么。


    没必要为了这个被蛆虫蛀蚀的家搭上自己最好的年岁。


    她是没能力,跑不掉,甚至误入歧途过。


    阮归和她不一样,偏偏心肠太软了。


    “不用了。”


    阮归往后退了一步,望着她的眼睛,正色道:“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


    也清楚这样做的代价,他明白,清醒,不甘却不后悔。


    见他坚持,秦萍萱也不再劝,只是在离开前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她为了阮天在求你吗?”


    阮归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实话实话,冲点了点头。


    秦萍萱惨笑一声,转身离去了。


    后来,安定的某一个午后,他揉着谢云野的脑袋,忽然想起这个名义上的“姐姐”,想起这一声泣血的笑。


    大概是想不通,明明都是妈妈的孩子,为什么她是不被爱的那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