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格雷森有点过于没有眼色了。


    不止一次，莉莉安冷笑着笑。


    原本只属于她和布鲁斯的亲子时间，也会因为格雷森可怜巴巴的张望而横插一脚，莉莉安当然不会怪罪布鲁斯的同情心泛滥，当然只会是格雷森的不怀好意；格雷森总是在韦恩庄园里上窜下跳，莉莉安报出了头顶水晶吊灯的金额数字，一句“像没有教养的猴子，这里可不是你的动物园”，成功让原本表情讪讪的迪克瞬间难以接受地反驳道：“……我又没有把吊灯弄下来的！”


    而且什么动物园，他分明是马戏团的表演者！


    他们可是从来都没有失败过，直到那次……


    想到父母的死亡，迪克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同样都是劝说，他能够接受阿福的担心，可是，迪克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来释放他的压力，所以他的妈妈才会给他取“罗宾”这样的小名。


    有时候迪克会觉得，接受布鲁斯的魔鬼训练都比和布鲁斯的女儿相处简单多了……莉莉安·韦恩到底是怎么能够那么气人的？


    这绝对是一种天赋。


    无论迪克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试图拿出最大的耐心来和对方好好相处，每次都会迅速在莉莉安的白眼下破防。


    但那甚至不是最糟糕的。


    当一切手续完成后，布鲁斯宣布了他收养迪克的决定，并且在韦恩家族的信托基金上也增加了理查德·格雷森的名字，接踵而至的关注才更让迪克感到头痛。


    记者的采访布鲁斯都出面帮他拒绝了，可入学后同学们明里暗里的打探呢？


    而且，他和莉莉安“恰巧”还在一个班级。


    可能也就只有布鲁斯现在还抱着他们说不定可以互相关照的期待。


    刚一入学，迪克就听到有同学笑着说：“这么说你这是有个哥哥还是弟弟了，莉莉安？”


    莉莉安则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我可不记得我允许你称呼我的教名。”


    迪克不知道他是否应该为了莉莉安的一视同仁而感到欣慰。


    这是不是至少能说明，莉莉安不只是在针对他？


    而莉莉安的下一句话又让他放弃了零星的幻想。


    这位韦恩小姐笑容满面地说出恶毒之语：“再说了，兄弟姐妹？你是分不清‘格雷森’和‘韦恩’的拼写吗？天啊，居然有人连5和7的字母长短都能混为一谈吗！”


    迪克并不喜欢学校。


    他不习惯长时间地坐在椅子上，也不喜欢同学们投来的瞩目视线——真奇怪，以前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他怎么没有觉得这些打量会那么难熬呢？


    至于那些“喂格雷森，给我们表演一个飞翔看看，我可也想想看看马戏表演”的嬉笑声，迪克深吸口气忍耐了一下——布鲁斯说过，他先需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愤怒能够带来力量，但不能放任愤怒冲昏头脑。


    迪克刚从脸上扯出一个笑，莉莉安的声音就已经响起：“我突然很想听歌剧。”


    “喂罗格。”她叫着先前对迪克说想看马戏表演的那个人，用着和他一样的口气，“你来表演一个给我看看？”


    “韦恩小姐！”罗格的表情又困惑又窘迫，“我以为您想看到……”


    “你该不会以为你的揣测会比我自己更懂我的想法？”莉莉安站起身来，女孩子发育的比男孩子更早，在同龄人中她的身高本来就算高挑，“再说了，那种无聊的演出，我在家里就已经看的足够多了。”


    “我的演出并不无聊！”本来还对莉莉安的解围（虽然是否真的是解围还有待商榷）还有些感激的迪克立刻不接受了。


    而一如既往地，莉莉安没有理会迪克：“别再让我看到你们的无聊玩笑，更别说似乎还是为了讨好我。我可没有那么廉价。”


    她看起来有那么无聊吗？


    一直跟在莉莉安身侧的芭芭拉拍了拍迪克的肩膀，有些抱歉地说刚准备说什么，就被莉莉安喊住：“该吃饭了，芭芭拉，你还在磨蹭什么？”


    已经走到班级门口的莉莉安说：“你应该知道，我不希望你和他说话。”


    “我可不敢揣测韦恩小姐的意思。”芭芭拉调侃道，“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一点眼色也没有，我不喜欢他，就这么简单。”莉莉安很有自知之明地补充道，“算了，他无论怎么做都一样，毕竟他连呼吸都是错的。”


    “只不过这不是理查德被戏弄的理由。”莉莉安傲慢地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他即便不是一个韦恩，现在也属于韦恩。”


    她怎么会允许别人来挑衅韦恩？


    思来想去，还是跟上来准备道谢的迪克幽幽出声：“……所以我是狗吗？”


    被吓一跳的莉莉安脸色很臭。


    她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声音！作为哥谭人，她已经警惕心这么差了吗？


    莉莉安看了一眼芭芭拉，看到她也是一脸惊讶……奇怪，芭芭拉可是有被戈登局长教过两招，警惕心也还算不错，就连芭芭拉也没注意到吗？


    难不成这是格雷森的天赋异禀？


    “你在跟踪我。是为了偷听，还是想要偷袭？”


    莉莉安总是能那么轻易地让人不高兴。


    迪克在心里想，不情愿地解释：“我是来道谢……好吧，至少本来是来道谢的。”


    “没有必要。”莉莉安不屑地打断，“你现在知道了，我并不是为了帮助你才这么做的。”


    “可无论是试图帮助结果没有做到，还是没有打算帮助结果是帮助到了，都值得道谢。”迪克硬着头皮说，“虽然我不喜欢你……好吧，但仅仅是这件事情，我还是应该说声‘谢谢’。”


    迪克说完就离开了，他离开的匆忙，好像是害怕再多停留一秒就会忍不住和莉莉安发生更多的争吵。


    “哇哦莉莉安。”芭芭拉看着迪克离去的背影，“我喜欢你的新家人。”


    作为警察局局长的孩子，芭芭拉见过太多次父亲被人质问，有善心的警察在哥谭只是吃力不讨好，别说得到感谢，被威胁叫嚣着“小心你家人的安全！”都是常有的事情。


    莉莉安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看我生气？”


    她之前刚否认了家人的说法！


    芭芭拉一脸无辜：“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在直面韦恩小姐的怒火之前，芭芭拉立刻转移话题：“对了，我们班上的法尔科内已经有一周没来学校了……我听爸爸说好像最近进入了关键期。”


    确实有一点担心哈维处境的莉莉安放弃了对刚才话题的纠缠。


    和法尔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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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相比，哈维之前接手的每一个案子都不过是小打小闹——法尔科内在哥谭市那么的根深蒂固，更别说哈维这次剑指的目标是法尔科内的首领。


    以前莉莉安回家还有可能是韦恩家的司机，现在都变成潘尼沃斯亲自过来了……虽然也不排除因为要接的孩子变成了两个，而只有老管家勉强能在战火中毫发无伤。


    布鲁斯最近也异常地忙碌。


    他总是步履匆匆忙忙，无论是对莉莉安还是迪克总是说不了两句话就往外走，一边打着哈欠，让莉莉安都担心不是有潘尼沃斯照看，布鲁斯可能就这样直接地撞到树上。


    她完全能够理解这是在应对很有可能会有的动荡。


    无论是帮忙收集证据，还是解决这么多帮派的人落网后造成的岗位空缺，就像是为了治疗而挖去一块腐烂的肉，哥谭想要长好就需要更多的修复措施。


    迪克同样也非常理解。


    在这个时候布鲁斯能比蝙蝠侠更有作用，可哈维的安全还是离不开蝙蝠侠，至于罗宾才刚刚被蝙蝠侠训练，远远没有到能够work alone的地步，现在他能做的，也不过是自己继续训练。


    他想要尽快帮上蝙蝠侠的忙！


    迪克没有想到，当他从训练室出来的时候，还能看到影音房的门敞开着，原本这个时候早就应该睡着了的莉莉安坐在沙发上，蓝色的眼睛倒映着电视画面，此刻新闻的声音传来：“据悉，哈维·丹特检察官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了又一起车祸，这已经是自从开庭日确定以来发生的第三场意外……”


    莉莉安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极了生气时候的布鲁斯。


    血缘可真奇妙啊，迪克想，在莉莉安离家出走的期间，他就已经从阿福那里得知了莉莉安和哈维检察官之间的关系。


    迪克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呃我想哈维检察官会没事的……因为有蝙蝠侠在！”


    看着电视机上的蝙蝠侠，迪克灵机一动。


    “你对蝙蝠侠的信心非同一般。”莉莉安眯起眼睛，有时候她异常的敏锐，“怎么，你见过他？”


    “那个……”犹豫之后迪克暗暗叫糟，这个时候他知道否认已经没有意义了，“是的。我原本想过要找到杀死我父母的凶手……然后蝙蝠侠阻止了我，说他会解决这个。”


    应该是布鲁斯去向莉莉安说明真相，而不是他搅和其中……莉莉安就算生布鲁斯的气又不会对布鲁斯做什么！


    迪克有些欲哭无泪，自己受到的针对都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被牵连到啊！


    反正虽然有些避重就轻，但说的也都是事实……


    “所以，他找到凶手了吗？”莉莉安看着迪克的沉默，“哈，看来你的信任交付得如此廉价。


    “我不信任蝙蝠侠。但我希望，他至少能够对得起韦恩的投资。”这么说的时候莉莉安仍然盯着电视机，此刻的哈维在警察们的保护下消失在了屏幕里，莉莉安站起身关掉了电视，“记得关灯。”


    迪克听到脚步声踩在了楼梯上，一路向下然后在固定电话附近停下，听到电话被拨通，以及，莉莉安的那一句：“哈维。”


    ……好吧。


    迪克返回去关上灯，告诉自己。


    莉莉安也许对他不够友善……但她对她真正关心的人也不错，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