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棋子

作品:《灼清莲

    每一日,白子缘都会亲自来驿馆巡查,这座驿馆自打来了北狄的使团,如今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北狄人身上的膻香与皮革混合的气味,一走入,便会让人心生不安,白子缘按着腰间的佩刀,锐利的目光扫过驿馆的每一个角落。


    自伽玄玉出现后,他的心就一直悬着。这位三皇子殿下,比北狄的千军万马更诡诈。


    "启禀中郎将,"一名亲兵快步走来,低声道:"我发现有两个北狄人一直在后院鬼鬼祟祟,像是在记录什么。"


    白子缘眼神一凛,立即带人赶往驿馆后院。果然,两个北狄装束的汉子正蹲在墙角,一人望风,另一人用炭笔在羊皮上飞快地勾勒着。见白子缘到来,望风的那人立即起身阻拦,却被白子缘的亲兵一把推开。


    "你们在画什么?"白子缘冷声问道。


    那画图的北狄人慌忙将羊皮往怀里塞,这个动作更加重了白子缘的怀疑。他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扯出那张羊皮,只见上面清晰地标注着驿馆到皇宫的几条主要路线,甚至连巡防士兵的换岗时间都有简单的记录。


    "好大的胆子!"白子缘厉喝,"给我拿下!"


    "谁敢!"


    粗犷的声音从月门处传来,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北狄大汉大步走来,正是北狄副使兀术。白莲曾告诉白子缘,自己在北疆时与此人多次交手,此次竟也出现在使团中。


    "白中郎,"兀术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怎么,如今凤国连我等在驿馆内走动都要过问了?"


    白子缘将羊皮掷于地上,"兀术将军,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兀术瞥了一眼,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不过是下人闲来无事画的游玩路线,怎么,这也犯法?"


    "游玩需要记录巡防守卫的换岗时间?"白子缘寸步不让。


    兀术突然逼近一步,身上的皮革嘎吱作响:"白中郎,当年在北疆,若不是你妹妹仗着地利死守孤城,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是我们北狄的守将了。你们凤国人,也就这点本事。"


    这话一出,白子缘身后的士兵齐齐拔刀,北狄人也立刻围了上来,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兀术将军好大的口气。"白子缘冷笑,挥手示意士兵将那两个画图的北狄人押下。


    兀术见状勃然大怒,突然出手一拳直击白子缘面门。白子缘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反手扣住兀术的手腕。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周围的士兵也纷纷亮出兵器,眼看一场混战不可避免。


    "住手!"


    清冷的声音从廊下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伽玄玉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这是做什么?"他缓步走来,目光扫过混乱的场面,"兀术将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来到凤国,就要守凤国的规矩嘛。"


    兀术愤愤地收手,狠狠地瞪了白子缘一眼。


    伽玄玉转向白子缘,微微欠身:"白将军,下人不懂事,还望海涵。这两人,任凭将军处置。"他说话时语气温和油滑,俨然一个通情达理的商人。


    但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白子缘捕捉到他与兀术交换的那个眼神,冰冷、锐利,充满了未尽的意味。


    白子缘立刻将此事告知了白莲。


    "他们这是在试探。"白莲听完白子缘的叙述,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伽玄玉让兀术故意闹事,既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也是在转移视线。"


    "你的意思是?"


    "他们必有更大的图谋。"白莲起身,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伽玄玉太从容了,这很不寻常。我们必须打破他的节奏。"


    她沉思片刻,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是时候禀明陛下,带三皇子回凤舞城了。"


    -


    两日后的清晨,白莲亲自带人来到驿馆。


    "三殿下,"她对着刚刚起身的伽玄玉行礼,"奉陛下旨意,为保殿下在京期间安全,特请殿下移居凤舞城。"


    伽玄玉捻着念珠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笑道:"白将军太客气了,请告诉父皇,我在此处住得很好。"


    "殿下回归,皇帝陛下思子心切。"白莲的语气不容拒绝,"凤舞城守卫森严,更适合殿下居住。"


    伽玄玉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终于缓缓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伽玄玉在北狄使团众人的注视下,登上了前往凤舞城的马车,一路上,伽玄玉几次试图从白莲口中探听消息,都被她滴水不漏地挡了回去。直到马车驶入凤舞城那高大的宫门,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伽玄玉被安置在凤舞城东北角一处精致的别院中,四周守卫森严。就在他思索着下一步行动时,偏殿的门被推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伽奉天正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伽玄玉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父......皇帝陛下。"他艰难地改口。


    伽奉天缓缓走进殿内,随行的太监迅速摆好座椅,又悄无声息地退下将门关上,只留下白莲守在门外。


    "听说你在北狄过得不错。"伽奉天的声音平淡得可怕,"左贤王待你如何?"


    伽玄玉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儿臣不知陛下何意......"


    "三万铁骑,换雁门关外三百里草场。"伽奉天轻轻敲着扶手,"这个买卖,你觉得划算吗?"


    伽玄玉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骇。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与左贤王的密谋,竟然早已被父皇知晓。


    "陛下既然知道,为何......"


    "为何不阻止你?"伽奉天微微倾身,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玄玉,你始终不明白。朕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给,你纵使想抢,也不可能抢的走。"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伽玄玉心上。他踉跄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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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您一直都知道?"


    "从你踏上北狄土地的那一刻起。"伽奉天的语气依然平静,"你以为是你选择了北狄?不,那是朕让你去的。一枚放在敌人棋盘上的棋子,总要发挥它的作用。"


    伽玄玉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原来他这些年的挣扎、背叛、忍辱负重,在伽奉天眼中不过是一场早已安排好的戏码。他自以为拥有了执棋者的身份,原来从来都只是个笑话。


    "为什么?"他的声音颤抖着,"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当年我离开,出走北狄,你明明可以救我,为什么要把我留在那里?就因为我这只手臂废了,你就把我放弃了吗?"


    伽奉天缓缓起身,明黄色的龙袍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皇室之中,先是君臣,后论父子。既然你选择了离开凤国,做敌人的棋子,就该有这觉悟。"


    他走到伽玄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宠爱过的儿子:"现在,朕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从此消失,你不再是凤朝三皇子,也不得再留在朕的国家,朕不管你去哪儿,但朕可以考虑给你一个体面的身后名。"


    伽玄玉的呼吸骤然急促。


    "第二,"伽奉天的声音压低,"继续做北狄的''合作者'',你还可以是伽玄玉,但从此以后,你要为朕如实传递消息。"


    伽玄玉颓然跪倒在地,恐惧又绝望的泪水在这一刻涌出眼眶。他想起当年出走在北狄受尽的屈辱,想起这些年来忍辱负重的每一天,原来在伽奉天眼中,他早就不是凤国三皇子,而是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白莲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即使是她,也不由得为皇权的冷酷感到心惊。


    “朕希望你这一次,可以做出明智的选择。”伽奉天冷冷说道:“至于韩尚书那边,你也别再有妄想,等他发挥完自己的作用,朕会亲自送他上路。


    伽奉天离开后,伽玄玉在冰冷的地面上跪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他才缓缓起身,眼神空洞地走向内室。


    入夜,一个送饭的仆役悄悄塞给他一张字条。上面是兀术熟悉的笔迹,语气强硬地要求他在两日内提供边境布防图或军械库位置,否则北狄将公布他所有的叛国证据。


    "弃子......"伽玄玉捏着字条,苦笑出声,"在你们眼中,我永远都是弃子。"


    他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憔悴的身影。曾经的意气风发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满目疮痍。


    周遭寂静的空气让伽玄玉感到窒息,往事如跑马灯般在他脑子一遍遍上演,他终是垂下眼眸,掩去眼中浓重的绝望,再睁开眼,他脸上只剩下近乎疯狂的决绝。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他起身,重新仔细整理好衣冠,擦去脸上的泪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狰狞的微笑。


    "好,很好。"他对着镜中的自己低语,"既然你们都把我当棋子,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一颗棋子如何掀翻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