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镜》项目一直没定下来，问题颇多，孟居和吴锦诗他们接连开了好几个会议，快到下班才见到人影。


    吴锦诗面如菜色，弓着腰，摇摇晃晃回到工位，瘫坐着，像被吸光精气的丧尸。


    哪里还有早上的活力。


    吴锦诗哀嚎：“《长生镜》太难了，你策划都通过两个了，我们还没立项呢。”


    陆姚月温声安抚：“我最近不忙，帮你找了点资料，一会儿发给你。”


    “小陆，我想和你当一辈子的同事。”吴锦诗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陆姚月嘶了下，抱着手臂摇头，“我可不想打一辈子工，我还想中彩票躺平呢。”


    “那你到时候看到我在街上要饭，别假装不认识啊。”吴锦诗叹了气，休息够了，坐起来，打开了《长生镜》项目文件。


    陆姚月看了眼电脑时间，还有七分钟下班。


    “你们又要加班？”


    “啊。”吴锦诗应了声，朝孟居办公室的方向呲了呲牙，“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给孟扒皮这种鸡蛋里挑骨头的老板打工。”


    她和周岩的脸上，都写着“命苦”。


    陆姚月想到自己刚入职就改的八版ppt，感同身受，但碍于对他有愧，没跟着蛐蛐。


    她心中一动，转而问：“老板今晚也要加班？”


    问出口，她便觉得问了废话，孟居哪天不加班就奇怪了，甚至听朱秀姐说，他有时候周末也会单独来公司上班。


    这种人也太可怕了。


    陆姚月本想等同事们下班都走了，和他好好聊聊，这倒好，《长生镜》项目组加班，没机会了。


    要不还是在钉钉上和他说吧？


    念头只冒出来一瞬，就被陆姚月否决，她干的事儿过于禽兽，网上说显得没有致歉的诚意。


    ……


    第二天早，陆姚月不到七点半就起床去公司了，清晨起了薄雾，淡金色的阳光在雾中若隐若现。


    沿路的早餐店多，现煮的面条米线，刚出炉的包子馒头，各种味道混在一起格外热闹。


    陆姚月骑着共享单车一路到星光大厦楼下，买了巧克力面包和牛奶。


    她要去等孟居，只自己吃不像回事，便给他也买了份儿。


    时间很早，星光大厦里除了保洁与物业，几乎没人来上班，上楼的电梯畅通无阻。


    陆姚月以为自己来得够早，没想到孟居更早。


    他坐在茶水间里，临着窗坐，迎光的背影笔直挺拔，雾中的光晕带了磨砂的粒子感，描摹出了他宽厚的肩膀。


    宽厚是陆姚月想象的。


    他穿得依旧保守宽松，让人看不出内里身材如何，也只有她手上摸过，才知道多带劲。


    陆姚月悄声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吞咽了口唾沫，握了握五指，像残余着某种感觉。


    那手感，真他喵的好。


    爱看小黄文的伙伴都知道，男人的翘臀究竟有多么性感。


    它不如赤条身体来得直白，却有种无法言喻的骚劲儿，特别是孟居这种。


    不显山露水，越是保守，越是有种含蓄隐晦的闷骚。


    比如谢恬，她就喜欢直接涩涩。


    陆姚月却更喜欢后者，闷骚的身体，大概是老板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


    胃里升起阵阵灼烧感，饿意来袭，她拿着牛奶面包走了过去。


    近了才看到孟居面前放了块平板，上面是《神明海》的分镜，看得认真。听到脚步声，他盖上平板，侧头看来。


    一张甜甜的笑脸倒映在眼底。


    陆姚月笑得有多甜，孟居眉头打的死结就有多深，她来得，过早了。


    如果是其他人，孟居高兴还来不及，上班就得有拼搏的精神，长时间的休息是没必要的。


    陆姚月不同，他不相信她爱上班。能让她早来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


    孟居喉咙发紧，昨天她就说过，回头会找他告白，就是现在么？


    会不会太快了？


    孟居摸到了手边的杯子，端起来喝了口，里面早空了，他尴尬但佯装镇定地放了下来。


    “老板，你紧张啊？”陆姚月看着他一套举止，好像很忙，但又不知道在忙什么。


    听说人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


    孟居呼吸停了瞬，黑下脸：“什么事？”


    “噢噢噢。”陆姚月轻而易举被转开了话题，把买的面包牛奶分给了他一份，“吃了早饭再说吧。”


    她快饿死了。


    孟居看也不看面包一眼，继续拿起平板，“不吃。”


    陆姚月不管他，反正她的心意送到了，他接不接受就不关她的事儿了。


    撕开包装，浓郁的巧克力味扑面而来，咬一口松软的面包，里面的巧克力流心直往外冒。


    流心不是纯甜，保留了巧克力的苦味，丝滑浓郁，她餍足地眯了眼。


    孟居划到了下一张分镜图稿，巧克力的香味从她那边传了过来，像是放了饵料的钩子，吸引着他。


    他余光瞥了眼，她正啃着面包，比工作的时候认真。


    她吃得腮帮子鼓鼓，巧克力流心沾到了她的脸颊边，在她瓷白的小脸上别提有多显眼。


    “好吃么？”孟居的声音在茶水间里蓦然响起。


    他心惊，没想到自己会主动问她。话一出口，他便紧紧抿住了。


    陆姚月咽下嘴里的食物后，使劲点点头道：“好吃啊，我每次都买这款，就是有点点贵。”


    孟居“嗯”了下，鬼使神差打开了同款面包，慢条斯理地咬了口。


    陆姚月盯着他的嘴，眼睛亮晶晶的，急切询问：“嘿嘿，好吃吧？”


    孟居轻飘飘扫过她眉眼，冷冷笑了下，她看的是面包吗，看的是他嘴唇。


    她还是很想亲他吧？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孟居又吃了口面包，没什么情绪地说：“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陆姚月：……


    雾散得快，阳光没了阻挡，肆无忌惮撒遍整座城市，变得金光灿烂。


    光铺在茶水间并肩而坐的两人身上，他们没有交谈，只无声吃着手中的东西。


    空气里的金色尘埃浮在他们肩头，像完全融在了光芒里，比任何事物都要和谐惊艳。


    陆姚月先吃完了早餐，孟居吃得慢，她撑着下巴晒太阳。


    别看阳光声势浩大，其实一点都不烫人，她出窍地想着，等会儿和孟居要说的台词。


    等孟居吃完擦手，她支棱起来一动不动望着他：“老板，我昨天没和你说完，其实之前我在……”


    “陆姚月。”孟居喊了她的名字，打断了她。


    陆姚月：“嗯？”


    孟居脸色微沉，抬抬下巴，用鼻孔看她，“我想你知道，我很忙，没时间和你闲扯，你要是没事做，就去接着做《常樱》的策划。”


    他摆出懒得喷的臭脸，拿起水杯与平板，迈着大长腿几步就出了茶水间。


    陆姚月整张小脸挤在一起，一言难尽地抽了下嘴角：“哈？啊？”


    你这么忙，怎么还有时间吃她的面包牛奶啊，一听她说话就有事儿了？


    陆姚月气得牙疼，对着空气打了一套组合拳。


    不明白，他这种人怎么平安活到现在的？


    孟居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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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合上门，确定陆姚月没追上来，僵硬的背脊才松弛下来。


    好险，差点让她告白上了。


    他尝到唇齿间残余的甜味，抿了抿唇，又回望了眼，嗯，没追。


    这么轻易放弃了？


    那他可不会还书和面包的。


    ……


    吴锦诗状态不大好，刚打开电脑就哈欠连天的，陆姚月瞅见了她眼底浓浓的乌青。


    陆姚月惊讶：“你昨晚加班到几点啊？熬成这样？”


    吴锦诗恹恹的：“孟扒皮真不是人呐，带着我和周岩加班到了凌晨两点，我回家都两点半了！”


    加班到凌晨两点，这是什么小众的话？


    她还在早上八点见到了生龙活虎的孟扒皮，一点都不想熬了大夜的模样。


    陆姚月啧啧称奇，他才应该去打工，简直是天生牛马圣体。


    班上到中午，吴锦诗没能撑得下去，和朱秀姐说了声，在钉钉上申请了调休。


    陆姚月还想去找孟居，中午便没和邵梦瑶去吃饭，而是去了孟居常去的食为先。


    她买好了饭菜，领了赠送的橙汁，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还贴心地为孟居也占了个座。


    没过几分钟，她就在喧嚷的人群中看到了他。


    孟居长得着实招眼出挑，站在那么多人之间，总能被一眼注意到。


    陆姚月怕他看不见，站起来笑着挥了挥手，喊道：“老板，我这儿来坐，快来！”


    孟居往她这边瞥了眼，随即淡淡扭过头，朝反方向去了。


    陆姚月：？


    不会是人太多，老板没看见她吧？


    陆姚月逆着人流过去，冲到了孟居面前，嘴巴刚张了张，孟居从她面前绕了过去。


    陆姚月：？？


    她迷惑地歪了歪脑袋，这回结结实实把孟居拦住了，“老板，我占了坐，一起吃吗？”


    孟居左右看了下，才像刚看见她似的，“哦”了下：“是你啊。”他回答道：“不吃了。”


    陆姚月：“怎么了？”


    孟居一阵沉默，其实他刚进来就看到她了，她目光灼灼地邀请他落座吃饭，眼神却不像吃饭那么简单。


    他猜测，她肯定还没放弃告白的事。


    那他就更不能过去了，他还没想好。


    孟居平静道：“管这么多，铁路往哪儿修也归你管？”


    陆姚月：“……”她能撕烂这张嘴吗？能吗？应该可以吧？


    饭没吃两口，倒是吃了一肚子气，中午都没休息，和谢恬吐槽去了。


    谢恬怒了：【他以为他是谁啊？凭什么不和我们月宝说话？！】


    谢恬：【你等我，我马上杀到H市来，看我不打死他，给你出气！】


    谢恬比陆姚月会骂人多了，聊天记录里鸟语花香，不方便展示。


    看她骂完，陆姚月心里总算好受了点。


    她撅着小嘴对谢恬说：【算啦算啦，惹到我，算他踢到棉花啦】


    谢恬比陆姚月敏感，斟酌后道：【月宝，你有没有觉得，他在故意躲着你？】


    陆姚月认真思索了会儿，摸了摸脸，得出结论：【啊？没有吧？】


    不怪陆姚看不出来，毕竟孟居平时就是那样的，不然她和吴锦诗他们，也不会整天蛐蛐。


    和谢恬正聊在兴头，公司大群跳出了@全体成员的消息。


    这才几天，晓梅又发布了新规章，陆姚月顺手点开看了眼，脑袋里只剩下了个问号。


    文件白底黑字，宋体五号中，夹杂了个无比醒目硕大的“黄”，被加粗加大加了鲜红色。


    邵梦瑶的消息，来得恰是时候：【速茶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