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姚月用的手段，又是小说里写的。


    她不仅用了，还搬上桌面嘚瑟，看她洋洋得意的样子，孟居浑身难受。


    就像有双手在他臀部揉搓。


    孟居：……记忆攻击人了。


    他先前觉得大学生天真，什么人都敢招惹，等她受尽工作磋磨，自然而然歇了那份心思。


    不必进行干预。


    直到刚刚，他发现，她所做的事情，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工作效率。


    这就不能继续放任了。


    孟居定了心神，去找朱秀姐谈了谈，他不动声色暗示：“策划组工作强度不大，不需要新人。”


    朱秀姐柳眉高挑，从鼻息里呼出冷笑：“别和姐弯弯绕绕，我还不知道你？”


    跟着孟居做项目的，大部分受不了他的苛刻，主动离职。


    也有一部分，他们跟不上孟居的节奏，进行劝退。


    对小陆，明摆着是因为后者。


    “你不能让人拿着四千的工资，干四万的活儿吧？”朱秀姐气愤地拍着桌子。


    其实，和朱秀姐说的恰恰相反，孟居很满意陆姚月。


    她虽然没经验，但肯学肯加班，工资也要得低。


    还没过试用期，就能主策A级项目，成长速度惊人。


    这种年轻进取的新人，孟居求之不得。


    可坏就坏在，她太过于进取，都取到他的身上了。


    孟居无奈透了点风：“我有这样做的理由。”


    朱秀姐冷笑：“那你说说你的破理由？”


    孟居沉默了，他怎么说得出陆姚月的龌龊手段？


    朱秀姐却不耐烦了：“人事那边老和我抱怨人员流动大，咱们公司的名声都臭了！”


    “我把话撂在这儿，小陆必须留下！”


    孟居无声与朱秀姐对峙，他确定没有商量的余地，才平静“嗯”了下。


    换成别人，他强硬点做主也行，偏偏他拗不过朱秀姐。


    他很难拒绝朱秀姐的要求。


    得到满意的答复，朱秀姐褪去脸上的愠怒，变成平时那副对谁都温柔笑眯眯的样子，温声说：“小孟，别怪我唠叨，你也该和小陆学学，多笑笑，这样才讨人喜欢嘛。”


    孟居不以为然，轻嗤：“我倒觉得，她摸鱼的技术更好，要不让全公司跟她学学？”


    朱秀姐有点烦小孟说话了：“……”


    朱秀姐一走，孟居就打开了钉钉，从公司群列表里找到粉色兔子的头像，点到私聊界面。


    孟居：【你】


    过分了。


    收起你那些手段。


    做个清清白白的人。


    对话框里的字打打删删，最终也没发得出去，只化作两个字：【算了。】


    看在朱秀姐的面子上，这次他就不追究了。要是她下次还敢，他不会再这样轻拿轻放。


    陆姚月收到孟居这两条消息时，正和吴锦诗一起从电梯里出去，打了卡才看到私聊。


    他这什么意思？


    要叫她回去加班？不是吧，《常樱学院事件录》没那么着急呀？


    难道是《神明海》的工作吧？不要啊！真会累死人的！


    “上班真烦，老板真烦。”他说算了就算了，苦了她反复揣摩解读。


    陆姚月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把消息给吴锦诗看了下。


    陆姚月：“我请问呢，是不是天底下的老板都绑定了谜语人系统，把话说全就要遭电击？”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吴锦诗打开话匣，“工作的时候，问他选A风格还是B风格呢，他只会点头，最多送你个嗯。”


    “回头又批评你没达到他的要求，可问他要求是什么呢？”


    “他又点点头：继续改。”


    深受其害的陆姚月与吴锦诗都无语啦。


    陆姚月给他回了个咧嘴笑的表情包。


    消息框旁立马多了个已读标志，她等了会儿，没见他回复，才退了出去。


    不回消息，又是什么意思？


    ……


    周五的降临打消了上班的怨念，陆姚月精气神儿恢复了过来。


    整个公司都在忙碌着新项目，她也不例外。


    《常樱学院事件录》问题少，她一大早就改完了，不过没发给朱秀姐与孟居。


    假装没做完，这样就不会被安排别的工作。


    她刷了会儿小视频，收到了快递短信，包裹放在了公司楼下驿站。


    陆姚月愣了愣，她穷得叮当响，上班后再没上过购物软件，哪儿来的快递？


    将短信翻来覆去几遍，才记起来两周前谢恬说要给她寄样品。


    学校收发站离她寝室远，她让谢恬直接寄到公司了。


    陆姚月上微信问谢恬：【有个快递到啦，是你给我寄的样品？】


    谢恬：【还没上架的新品口红，以鲜果为主题的色号】


    谢恬：【我做这个系列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全是我家月宝的小嘴儿~】


    陆姚月：【（害羞）】


    和她平平无奇的生涯相比，谢恬过得精彩许多。


    大二就和同学一起创立美妆品牌，渡过艰难的起步期后，在年初借着“国产潮”的风火了，势头正猛。


    每每出了新品，谢恬都会先寄给陆姚月试用。


    用谢恬的话来说：“我家月宝天生丽质，把产品都衬得大牌起来了。”


    陆姚月脸皮这么厚的人，被她夸得脸红。


    反正这会儿正闲，孟居和美术部开了一早上的会议，不在办公室里。


    她索性下了趟楼，将样品拿回来，不过几分钟功夫。


    拆开快递，入目是色彩缤纷交汇的长形包装盒，像是果浆溅在了一起。


    明明颜色迥异扎眼，交织在一起却又莫名和谐。


    包装盒左上角印着品牌logo：春不谢。


    “咦，你也用春不谢啊？”吴锦诗注意到陆姚月这边的动静，忍不住安利：“她家眼影和散粉巨细腻好用。”


    陆姚月与有荣焉地翘起嘴角，哼哼唧唧：“她们每次做新品都很用心。”


    “你这是口红吗？我怎么没看到过这款？”


    陆姚月：“没上架的新品，朋友让我帮忙试试效果。”


    工作哪儿有聊美妆有意思。


    吴锦诗想都不想，停下手头工作，好奇地凑过来催促：“那你快试试，我也想看看。”


    陆姚月本想回寝室再试，被吴锦诗这么一撺掇，她也按捺不住了。


    六管口红，色号各有千秋。


    她一时不知从哪支试起，把问题抛给吴锦诗。


    吴锦诗沉吟片刻，挑了支女团梅子色，笃定点头：“你涂这个肯定好看。”


    陆姚月对着镜子，熟练地涂抹在唇上，薄涂是温温柔柔的粉，带着雾面效果，素颜涂绝不会出错的色号。


    她厚涂了层上去，粉中就带了丝浅紫。


    看着像极了清晨朝阳里含着露珠的梅子，尚未全熟，生在树梢间，生机勃勃。


    陆姚月对着镜子撅了撅小嘴，“我要是化了全妆，效果应该会更好。”


    吴锦诗啧啧咂舌：“就这样姐姐都舍不得挪开眼，要是全妆，整个公司都无心工作了。”


    陆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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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弯了眉眼，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确实，我不化妆不是因为起不来，而是为了同事们好。”


    吴锦诗佯装出嫌弃样子：“那我还得谢谢您？”


    她紧接着道：“对了，看看口红沾杯不？”


    陆姚月抽了张纸巾，放在唇上轻轻一抿，淡淡的唇印呈现其上。


    这种程度，对口红来说再正常不过。


    楼层里脚步声响起，陆姚月与吴锦诗就知道，孟居散会要回来了。


    陆姚月忙把桌上的口红塞进柜子里，下意识把纸巾揣进兜里，正襟危坐。


    这样孟居进来，就能看到她干干净净的桌面，和认真工作的样子。


    剩下的口红不好继续再试，她在微信上同谢恬发疯：【啊啊啊啊啊啊！口红绝了！】


    谢恬迫不及待想要看照片。


    陆姚月：【牛马苦命.jpg】


    陆姚月看孟居进了老板办公室，她才给谢恬发：【等我几分钟，我偷偷去茶水间拍】


    快到中午饭点，茶水间里同样有人摸鱼。


    陆姚月倒了杯椰子汁坐下细品。


    茶水间向阳，光线好，接连几天的晴朗天，使得这个时节的阳光都有些晒人。


    她眯了眯眼睛，祈祷同事们赶紧回去工作。


    仿佛听到少女的祈愿，他们与陆姚月只聊了两句，离开了。


    陆姚月补了口红，阳光掠过唇瓣，颜色愈发明丽。


    她摆弄着各种姿势，连拍几张，统统给谢恬发了过去。


    谢恬嗷嗷叫：“原来是梅子色这支，你再试试芭乐色呢。”


    陆姚月不敢摸鱼太久，想看别的色号，得等到下班再说。她端着杯子起身，埋头对谢恬说：“晚点拍给你。”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道冷漠质问的嗓音，伴随着沉沉身影压了下来。


    陆姚月语音没能发出来，被吓得右手手机险些甩飞出去。


    不幸的是，左手杯中椰子汁尽数泼在了孟居身上。


    “嘶……”陆姚月倒吸口凉气，眼神完完全全凝在了他沾湿的地方。


    他穿了白色宽松T恤，椰子汁正泼洒在他右胸。


    湿掉的衣料黏在胸上，近乎透明，让她瞧见粉色的小颗粒，恍惚间还能看到胸肌线条。


    她正想仔细看看怎么个事儿，孟居动了。


    他挡住了胸口。


    陆姚月回过神来，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我……我就喝口水。”


    孟居的脸，黑沉沉的，带有风雨欲来之势。


    陆姚月越说越小声：“老板你怎么忽然走到我背后出声啊，我被吓到才会不小心……”


    她意有所指，看向他胸口。


    孟居深吸了几口气，沉声道：“纸巾。”


    “哦哦哦！”陆姚月小鸡啄米，逡巡了圈，没找着。


    她往自个儿兜里一摸，得亏她带了！


    陆姚月道：“那什么，老板，我先回去工作了，争取下班前把《常樱学院事件录》发您和朱秀姐邮箱。”


    孟居眉头稍稍舒展：“嗯。”


    陆姚月飞快逃离作案现场。


    他回头，只能看到一抹衣角飘扬，跑得倒快。


    鉴于陆姚月前科累累，他不免怀疑那半杯椰子汁是她故意泼上来的。


    这样一想，当真好险。


    好在他手快挡住了，不然就被她看到湿身了。


    孟居低头擦拭T恤上的濡湿，雪白纸巾上闪过的一抹粉红，又叫他骤然紧绷脊背。


    展开纸巾，上面赫然是个唇印。


    孟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