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作品:《不爽

    上大学之后,展延许多时候会做关于高中的梦。


    许多都零零散散,有些是发生过的,有些没有发生过。


    展延不确定现在是不是在做梦,也不确定这个梦是曾经发生过的梦,还是梦的幻想。


    他在睡觉。


    他在靠着乔恪的肩睡觉。


    乔恪这个词,乔恪这小子,乔恪这个家伙。


    算了,乔恪这个人吧。


    乔恪这个人,展延觉得他应该要离自己很远的。


    闹翻了的朋友,不就应该离得远远的吗,不就应该老死不相往来吗,不就应该避一避吗?但不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阴魂不散。


    一方面骂乔恪对他阴魂不散,一方面展延觉得自己也挺阴魂不散的。


    他们总能在许多场合碰到,日常的上下学,偶尔的图书馆,老师召集的小会议,自愿参加的竞赛……


    不知道上天是什么意思,明明高二都已经分班了没有缘分了,明明可以体面地渐行渐远,明明是你我心知肚明就行这么简单的关系,但次次这样的遇见,好像是故意要将他们闹僵的事昭告天下。


    “叫了展延咱们就不叫乔恪了吧”这句话,展延耳朵能生茧。


    展延的头很晕,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思考了好几秒才明白自己这会儿在车里。脑袋好重,脑袋下还有个硬硬的骨头,一点也不舒服。


    不过他抬不起头,身体好像支撑不了他做这个动作,没一会儿,他又睡了过去。


    下次再醒来,他已经站在学校门口了,他用力地睁开眼睛精神了一会儿,往小停车场去。


    有人拉住了他,问他:“去哪?”


    展延说:“拿电动车。”


    那人问:“拿电动车干什么?”


    展延说:“骑车回宿舍啊。”


    但是这个人好像听不懂人话,他拽展延拽得好用力,就是不让展延去停车场。


    展延觉得他好过分,好烦啊,但展延最后好像也没做什么。


    他在想,南门离宿舍那么远,不骑电动车要怎么回去啊?


    走路吗?


    最后没有走路也没有骑电动车。


    好像一阵折腾,展延更晕了,他也问:“为什么不骑电动车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有人回答他:“再叫把你扔路边。”


    展延害怕了,这个人的语气听着就是能干出把展延仍在路边的事。


    没多久展延也想明白了,不骑电动车就不骑电动车吧,反正有人背着。


    展延这么想了便心安了些,全身放松下来,歪着脑袋靠着了。


    他似乎发现,他的坐骑停了下来。


    展延疑惑:“嗯?怎么不走了?”


    坐骑又动了。


    展延再次安心地靠在这个人的肩上,不过很快,他又抬起了头。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展延突然低下头,在这个人身上闻了闻。


    坐骑又停下了。


    展延有点不好意思,被发现了吧。


    这样闻别人实在是太冒昧,他哈哈干笑两声,歪住脑袋又靠了下去。


    不闹了不闹了。


    靠着的人不知道穿的是什么材质的衣服,软软的很舒服。


    好舒服。


    有两个人对展延说过,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味道。


    一个是展延的妈妈。展延对妈妈千万分之一的回忆,是妈妈说展延身上的气味让她很安心,咚咚你一靠近妈妈,妈妈就能感觉到你。


    另一个,是发生在一个快要入夏的清晨,在人还没到齐的教室里。


    展延看到后门开着就起了坏心,悄步过去捂住了一个正在认真看书的人的眼睛。


    但展延还没做任何事,这个人就猜:“展延。”


    展延很惊讶,不过他还是镇定地继续捂着,用行动表明你猜错了。


    可他还是:“展延,我知道是你。”


    展延松开,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你怎么猜到是我的?”


    他说:“不是猜的,我肯定是你。”


    展延问:“为什么?你看到我了?”


    他说:“不是。”


    他说,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味道。


    或许那片刻的展延有些失神,他那时一定想到了妈妈,也一定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有没有情绪泛滥,如果有,不知道泛滥的是什么样的情绪。


    属于自己的味道。


    为什么展延会在这个时候想到这件事。


    因为他也闻到了。


    乔恪不是第一次背他。


    高一的一次集体活动,展延扭伤了腿,就是乔恪将他背到医务室的。


    当然,那次也有些因果关系,展延是因为帮乔恪攒分,拉了他一把才扭伤的。


    如果他们的关系可以用抛物线来形容,那次的扭伤,是在抛物线的最顶端。


    因为展延在医务室时,对乔恪作出了回应,他说:“我也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


    乔恪问他:“好闻吗?”


    展延嫌弃:“你好恶心啊,怎么能用好不好闻来形容。”


    乔恪笑了笑。


    但展延很快就改口:“当然好闻啊,我从来没闻过像你身上这么迷人的芬香,我顶级过肺。”


    乔恪揍了他一拳。


    顶级过肺是件很没礼貌的事,展延今晚没有。


    睡眠不足神经脆弱,酒精摄入过多也神经脆弱,展延此刻的身体有两个人在打架。


    一个在说乔恪这个人就是很讨厌,一个在问乔恪到底哪里讨厌了?


    展延不帮任何一个,他就坐在旁边看他们打。


    左边这个人好像快要打赢了,展延有点紧张,右边那个人好像反超了,展延也很紧张。


    打着打着,有人问:“密码是多少?”


    展延面前的这两个小人瞬间消失不见。


    回过神来,他已经双脚站立了。


    “密码,”展延靠在了门上,挡了一下:“不能告诉你。”


    空气里,有人笑了声。


    滴滴几声之后,宿舍门开了。


    熟悉的感觉包裹展延,好像上一秒还在门口,下一秒他就在床上了。


    十足十的安全感。


    沾床那刻,展延彻底放松,彻底失去意识,睡了过去。


    *


    第二天展延是被闹钟叫醒的,醒来的那刻脑子回温这个世界,像以往所有的早晨那般。


    但因为他稍稍挪了一下身体,脑袋微痛的感觉,让他想起了昨晚。


    展延瞬间睁开了眼睛。


    把江子瑞送上车,然后呢?


    展延低头看自己,鞋子脱了,外套脱了,外裤脱了,被子好好盖着。


    他放心地舒一口气,看来自己酒品一如既往的不错。


    展延的闹钟向来掐点,早上有会要开,没有功夫耽搁。


    洗漱一番,他把书桌旁挂着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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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背起来往外走。


    但走了两步,他又回头了。


    他看着他的书桌,有些疑惑。


    桌上的书和草稿简单地收拾到一边,留下椅子前的一片空白,像极了展延平时作业累了临时想在桌上趴睡一会儿,而随便收拾的样子。


    但他没印象他昨天这么做过。


    不多想,展延再从柜子里拿块面包和饮料就出门。


    昨夜窗户没关,展延打开门形成了对流,在展延关门的那刻,桌上垒起的最上面那本书哗的一声被掀起,掉落在地,里面夹着的两张书签也从书中间掉了出来。


    展延没看到,展延到楼下了。


    他也疑惑,他的电动车呢?


    车钥匙按了几下没响声之后,展延手机打开电动车的定位,果然电动车安安静静地呆在南门口。


    那么。


    他走回来的?


    这个念头一出现,展延的脑子里突然闪进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这些画面构不成视频,它们一帧一帧的,一会儿此时一会儿彼时的,错乱出现。


    而这些画面,不止展延一个人。


    展延手一抖,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宿舍区门口停着校车。


    展延百思不得其解。


    不会吧。


    不是吧。


    不应该吧?


    怎么会呢。


    展延很想冲动地去问问。


    可事实是他没有任何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正愁着,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


    一个从来没有联系过的昔日同学。


    曾云恺问他:「你好,你醒了吗?」


    展延那个刚落下的鸡皮疙瘩,再次起来了。


    他脑子里有千万种猜想,刚才的疑惑,似乎就要变成肯定。


    真别闹啊……


    思考片刻,展延回复了个:「啊?」


    曾云恺:「醒了就好」


    曾云恺:「没事了,打扰了」


    展延:「请问你有事吗?」


    曾云恺:「没事,哈哈哈」


    展延把手机捏在手里。


    左手换右手,右手再换左手。


    校车因为路边有人招手停了下来,车一顿,展延打开了手机。


    他问曾云恺:「昨天有人送我回来?」


    发过去的瞬间,展延咔的一声把手机锁了。


    尴尬。


    但又,没办法。


    很快,展延的手机亮了起来,他低头看着屏幕上绿色的那段“你收到了一条消息”,迟迟没有点开。


    刚才脑子里的那些画面再次重现,它好像在展延的身体里叫嚣,我们可不是梦,可不是哦。


    等到屏幕黑了下来,展延才再次解锁。


    进入微信,曾云恺说:「嗯」


    展延脑子里的画面逐渐的,清晰了。


    他捧着手机等着。


    等着,再次等到手机熄屏。


    就不说了?


    事已至此。


    展延只好:「谁?」


    曾云恺说:「我」


    展延发出了很轻的一声:“嗯?”


    哦……


    哦。


    展延轻轻吸一口气,再吐出来。


    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咚的一声,击碎那些画面,乒乒乓乓。


    展延低头打字:「谢谢你」


    曾云恺:「不客气,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