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又在「心碎」。


    这不是什么罕见的事，阿黛尔敬畏地看着蝙蝠侠，很想劝一劝罗宾：罗宾，我知道你又被家长打了很心碎，但你先别心碎，你家长有点可怕，打起来好像不止一两巴掌的事……


    她见过蝙蝠侠，但那是在视频中，无论是系统的视频还是人们偷拍的视频，都在一定程度上将这位制服几乎纯然黑色、身形健硕、毫无疑问很优秀的顶尖猎食者弱化了。


    视频中，蝙蝠侠的披风是灵巧的，犹如猫的尾巴，而现实中，蝙蝠侠的披风不仅灵巧，还极具威胁力，它很长，看起来材质特殊，不难让人推测出格外它坚韧，一旦蝙蝠侠决定甩出披风缠住阿黛尔、她就很难从披风中挣脱出来。


    视频中，蝙蝠侠头盔上的耳尖很小，差不多像猫耳，眼膜和罗宾一样是白色的，在收缩放大时类似动物的瞳孔，而现实中，尖部带着一点圆钝的耳朵、骤缩的白色眼膜和体型搭配起来，让他显得是一只正在捕猎状态的黑豹。


    他露出的下巴很冷峻。


    如果说面对海少侠，阿黛尔会感到轻快的跃跃欲试，声波会不由自主地缠绕住他，就像是蛇会本能地用身体缠绕猎物，那么在面对蝙蝠侠时，阿黛尔感受到的是沉重威胁：他看起来几乎有三个她那么大！


    最令她悚然的是蝙蝠侠的制服似乎很奇异，她探察的声波荡过去，却无法穿过制服，仿佛他根本不存在，只能从他露出的下巴处收到一点反馈。


    ——这只猎物很危险。


    阿黛尔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唇角，但不是露出笑容，而是露出齿尖。


    有低低的、警告性的呜声从她的唇畔溢出。


    不同于之前轻吟时的柔顺声波，这一次，她的声波更像是在炸毛，紊乱而澎湃地涌向蝙蝠侠。


    她说：“唐娜，捆住他！”


    闪闪发光的套索赶着话音抽出，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啪’声，猝然缠绕住蝙蝠侠。


    [你攻击了「蝙蝠侠」。]


    系统一如既往地平静提示：[「蝙蝠侠」正在注视你。]


    攻击蝙蝠侠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阿黛尔的声波刚顺着蝙蝠侠的下巴涌进他的体内，‘手掌’还未张开，宛如木偶操控线的线条还未从‘指尖’蔓延生长出来，蝙蝠侠血条上的茫茫紫色便如潮水般退去。


    [「蝙蝠侠」正在注视你。]


    他的血条恢复正常，他蓬勃溢出的危险性在缓慢收敛，他站在原地，没有海王那样明显的疲态，但头盔上白色眼膜转动的速度很慢，显示出他在很慢、很慢地依次看过罗宾、阿黛尔、神奇少女和海少侠。


    一道新的提示出现：[你暂时击败了「安提斯希斯」。]


    「安提斯希斯」？


    这是一个新名字。


    蝙蝠侠开口，发出视频中出现过的，由声音合成器编织而成的沙哑轰隆隆声：“抱歉，罗宾。”


    “谢谢你们，‘爱丽儿’，神奇少女，海少侠。”


    虽然是道谢的话，但合成器组出来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吓人。


    阿黛尔往神奇少女的怀里靠了靠，悄悄观察着蝙蝠侠，他出乎意料得吓人，摆脱控制的速度又太快，几乎秒解控，很难不让她好奇，“不用谢，我是看到新闻过来的，罗宾很担心你……”


    “我们下一个地点是哪里？”


    她推测，“我认为沃利和罗伊也需要帮助。”


    推测依据就是他们两个和玩家是一个组织的，目前遭到控制的都是「少年泰坦」成员的家长，阿黛尔推测这大概是一个剧情点。


    蝙蝠侠在手腕处点了下，一道长方形的蓝屏投影而出，他简单看了两眼，很快确切说：“闪电侠和绿箭侠都在失控中。”


    “我、神奇女侠、闪电侠、绿箭侠、海王的共同点是昨天战斗中曾进过亚空间，我们无意间被安提斯希斯标记了。要想摆脱控制一般而言只有一种方法：把被控制者打到醒来。”


    他的眼膜变动，明显是在用目光掠过阿黛尔苍白的脸颊，“我会和神奇女侠、海王、钢骨……”


    他是要安排「正义联盟」的成年超级英雄们去对付闪电侠和绿箭侠。


    但当蝙蝠侠的目光依次扫过：


    海少侠不远不近地站在人群边缘，他安静地观察着周围，时不时看一眼阿黛尔和神奇少女，兼具警惕和心不在焉。


    神奇少女还抱着阿黛尔，虽然战斗结束，但她没有放下阿黛尔的意思，她大概自认为目光很隐晦地打量着蝙蝠侠，实则好奇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罗宾刚站起来，有点窘迫，又因蝙蝠侠摆脱控制而开心，脸上已经露出笑容，看不出丝毫「心碎」的痕迹。


    阿黛尔环着神奇少女的肩膀，她身形纤细修长，稍微团一团自己就能钻进神奇少女的怀里，只警觉地探出一点面庞。那张脸有些苍白，唇色很淡，整张脸上只有眉眼的色彩最重，也因此是视觉中心，很容易让侦探第一眼发现畏惧和微不可察的跃跃欲试。


    他们的站位分散而聚集。


    分散是因为罗宾和海少侠分别站在两侧，一左一右地护住侧方，聚集是因为阿黛尔和神奇少女几乎像两弯组成满月的月亮，盈盈地拼凑在一起，密不可分。


    可奇怪的是，海少侠站在侧方，是因为他安静，常游离于团队边缘。罗宾却绝不是游离于团队边缘的性格。


    阿黛尔刚刚说出口的称呼则是：唐娜，沃利，罗伊和罗宾。


    其他人是名字，罗宾是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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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队伍有分歧。


    分歧是因罗宾隐瞒身份而来，哪怕都是同伴，可坦白自己身份、面孔的同伴，和隐瞒自己身份、面孔的同伴是有点不一样的。尤其是所有人都坦白身份，唯有罗宾隐瞒时。


    蝙蝠侠不赞同罗宾和其他少年超英组成「少年泰坦」，理由很简单，哥谭需要的是恐惧，可「少年泰坦」是活力，一旦人们习惯罗宾在「少年泰坦」活跃，当他返回哥谭和蝙蝠侠一起行动时，会降低罪犯们的恐惧。


    这一点从「少年泰坦」成名后的新闻趋势就可以看出，差不多所有人都在用轻松愉快打趣调侃的口吻关注这些青少年中可能存在的恋情，就连一向鱼龙混杂的哥谭罪犯们也在讨论、不满罗宾凭什么只是‘求罗宾视角’。根本没有一点成年超英们习惯的‘哦，好吧，他们或许在救人，但这根本掩饰不了他们骨子里透出的暴力倾向’舆论风向。


    “……我们会帮闪电侠和绿箭侠清醒过来。”


    蝙蝠侠真的不赞同「少年泰坦」，但：“罗宾，联系闪电小子和快手。安提斯希斯不会甘心自己被轻易击败，只会认为自己运气不好遇到天敌，会潜伏下来等待时机。刚刚的战斗你们都在，他会选择记恨「少年泰坦」，你们都会是报复目标。”


    “他的首要目标将是‘爱丽儿’。”他说，“你们是一个团队，需要互相保护彼此，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们必须集结起来，时刻准备战斗。”


    咦？


    蝙蝠侠很可怕。


    但现在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他现在更像是一位家长。


    阿黛尔惊讶于‘恐怖的捕猎者’和‘家长’之间的反差，越发好奇地观察蝙蝠侠。


    [你正在注视「蝙蝠侠」。]


    “你们需要一个像瞭望塔的基地，并一起生活一段时间。”蝙蝠侠敏锐地顺着视线看向阿黛尔，再次和她悄悄打量的目光对视，“不在哥谭，不在亚特兰蒂斯，不在华盛顿，不在中心城，不在星城，而是在你们的城市。”


    光脑闪烁几下，蝙蝠侠看了一眼，转身抛出抓钩，比猫还灵敏地从窗口飞跃而出，飞上不远处一栋建筑物的屋顶。


    在自然的阳光和光脑荧幕的交叠下，他的疲倦明显了起来，“对了。”


    蝙蝠侠关闭光脑，像想起什么一样，再一次转头看向下方正在齐齐抬头看过来的少年超英们，不再那么冷峻，他张开口：


    【十六岁那年，你来到「哥谭」。】


    【你见到了「蝙蝠侠」，有点怕他。】


    【你见到了「蝙蝠侠」，有点想挑战他。】


    【「蝙蝠侠」再一次见到你，他说：】


    “欢迎来到哥谭。”


    【“欢迎来到哥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