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暴风雨前夕

作品:《全家流放,我靠系统种田赶海发家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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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天色总是阴沉得厉害,铅灰色的云层厚墩墩地压在山峦的脊梁上,不肯透出一丝光亮。


    梨初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手里拣着晚上要吃的豆角,眼睛却时不时地望望天。


    那云,不是夏日雷雨前那种泼墨似的、翻滚着煞气的黑,而是一种沉甸甸的、无休无止的灰暗,像是浸透了水的旧棉絮,捂得这天地间一丝风也无,闷得人心里头发慌。


    院子里的鸡鸭也有些反常,平日这时候早就四处刨食,聒噪得很,此刻却都蔫蔫地挤在窝棚檐下,不怎么动弹。连那只总爱追着自己尾巴尖儿打转的旺财,也只是趴在脚边,舌头耷拉着,呼哧呼哧地喘气。


    “这天气,看着邪性……”梨初喃喃自语,手里的豆角拣完了,心里头那点不安却越聚越多。她想起前几日看着大哥带着雇来的短工,将屋前屋后的排水沟渠又重新疏浚了一遍,挖出来的淤泥堆在沟旁,带着一股土腥气。


    当时只觉得是未雨绸缪,如今看来,这步棋怕是走对了。


    可屋舍周遭无碍,那村外呢?


    她那刚有了起色的池塘,还有那片寄托了一家子口粮和希望的稻田……念头转到这儿,她再也坐不住了。拍了拍衣襟上沾的豆角丝儿,起身对在灶房里忙碌的娘亲扬声道:“娘,我出去一趟,去村长爷爷家问问这天色。”


    梨母在围裙上擦着手走出来,也望了望天,眉宇间带着同样的忧色:“去吧,路上滑,小心些。若是真要下大雨,咱们也得早做准备。”


    梨初应了一声,戴上斗笠,踏着湿润的村路往村长家去。脚下的青石板路被连日的潮气浸润得颜色深暗,路旁的野草却疯长得厉害,绿得有些逼人。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泥土和植物腐烂混合的气息,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


    村长家就在村子中央那棵老槐树下。老村长正坐在屋檐下的竹椅里,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望着天,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见到梨初来了,他磕了磕烟袋锅子:“梨丫头来了,也是为了这天?”


    “是啊,村长爷爷,”梨初在他旁边的小凳上坐下,直接道明了来意,“您老经得多,看这天色,是不是要下大雨了?”


    老村长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透着凝重:“十有八九跑不了喽。你看那云,厚实,没边没沿的,又不透风。这春末夏初的节气,雨水本就多,地气也往上返,一旦憋足了劲儿,下来的就不是毛毛雨了。怕是一场泼天的大雨啊。”


    他心里还藏着一句没说出来,根据老辈传下来的经验,这种闷法,这雨一旦下来,势头恐怕小不了,弄不好,就是几十年不遇的灾。


    梨初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虽然早有预料,但从经验丰富的老村长口中得到证实,那份担忧立刻变得具体而尖锐起来。“泼天的大雨”几个字,像锤子一样敲在她心上。


    “多谢村长爷爷,我晓得了,这就回去再拾掇拾掇。”她站起身,匆匆告辞。


    往回走的路上,梨初的脚步比来时急促了许多,村长的判断让她那点侥幸心理彻底烟消云散。


    她先是快步去了自家的稻田,田埂修得结实牢固,这是她当初一接手就督促大哥弄好的。


    此刻,稻田里一片葱郁,秧苗已经长得半尺来高,绿汪汪地连成一片,长势极其喜人。


    清澈的田水底下,能看见一尾尾鱼儿悠闲地游弋,主要是草鱼和鲤鱼,它们已经习惯了这片水域,将田里的野草和浮游生物吃得干干净净。


    这种稻鱼共生的法子,还是她穿越前学来的,如今看来成效卓著。


    秧苗茁壮,鱼儿肥美,本是让人欣慰的景象,可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暴雨,这满眼的绿色和生机,都成了沉甸甸的负担。田埂能挡住平常的雨水,若是河水上涨倒灌,或是雨势太猛,这满田的水和鱼,顷刻间就能化为乌有。


    她又绕到旁边的池塘。池塘的水位似乎比前几日又涨了一些,水色显得有些浑浊。


    几只看似悠闲的鸭子在水面划着水,不时将头探入水中觅食。池塘边的土坡看着还算稳固,但若遭遇长时间的浸泡和冲刷,难保不会出问题。这池塘里的鱼更多,是她花了本钱投入的,是家里一项重要的进项。


    回到家,梨初脸上那点强装的镇定也维持不住了。梨母一看女儿的脸色,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忙问:“村长怎么说?”


    “怕是真有场大雨,而且不小。”梨初声音有些发干,“娘,咱们得再仔细看看,屋里屋外,还有没有漏雨、积水的地方。”


    接下来的半天,梨家笼罩在一种紧张忙碌的气氛里。


    梨初带着大哥和家里雇的一个长工,又将房前屋后、左右院墙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大哥扛着铁锹,把排水沟靠近院墙的几处稍微低洼的地方又垫高了些。


    梨初则忙着将柴房里堆放的干柴搬到地势更高、更干燥的阁楼上去,又将一些怕潮的粮食和杂物用木板垫高。


    她又翻出家里所有能找到的盆盆罐罐,检查是否有裂缝,预备着万一屋顶漏雨好用。屋顶的茅草去年秋天才新换过,按理说还能撑几年,可谁也架不住特大的暴雨。


    梨父也坐在堂屋里,帮着收拾一些零碎物件,脸上满是愁容:“这贼老天,眼见着日子刚有点盼头……”


    “爹,别担心,”梨初一边将一摞旧衣服塞进防潮的木箱里,一边安慰道,“咱们提前准备着,总比事到临头抓瞎强。沟渠都是通的,屋顶也结实,只要不是……不是那种能把村子淹了的大水,咱们家应该能扛过去。”


    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自然灾害面前,人力终究是渺小的。她只能尽自己所能,做最周全的准备。


    忙完这些,已是傍晚。天色愈发阴沉,那铅灰色的云层仿佛就压在屋顶上,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一家人简单地吃了晚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凝滞,连平日里最活泼的小弟也察觉到了不安,乖乖地吃着饭,不敢吵闹。


    饭后,梨初点亮了一盏油灯,坐在窗边,就着微弱的光线,又拿起那本记账本。


    可今夜,书上的字迹似乎都在晃动,怎么也看不进去。耳朵却竖着,捕捉着窗外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


    夜渐渐深了,村子里最后几声犬吠也沉寂下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寂静,而这寂静,在暴雨将至的前夜,显得格外压抑和令人心慌。油灯的火苗偶尔噼啪一声,爆出一朵灯花。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梨初有些昏昏欲睡之时,窗外,终于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啪嗒”声。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声音越来越密,越来越急,从最初的“啪嗒”、“啪嗒”,很快连成了一片“哗啦啦”的急促声响,打在屋顶的茅草上,打在院里的青石板上,打在窗棂的油纸上。


    暴雨,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