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酸辣粉
作品:《重回1980:开局迎娶知青红颜》 孩子们肩扛手拎,竹篓“吱呀”作响,像一群搬家的蚂蚁,浩浩荡荡往村口挪。
晒场上,崔秋华早已摆开阵势:一张条案、一杆大秤、一本账簿,旁边立着空麻袋,风一吹“哗啦”作响,像给验收奏的前奏。
“报数——”
“荆芥三斤七两!”
“藿香二斤四两!”
……
顾辰远抱臂站在自己娘身后,目光像扫描仪,偶尔抬下巴:“那捆不是紫苏,是白苏,梗发棱,看侧脉。”
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周围竖着耳朵的“工具人”齐刷刷点头。
下次再采错,可就没脸拿工钱了。
不过出错率极低。
这些小精豆们奉行“不认识就绝不伸手”的原则,宁可少采两把,也不愿把“废品”背下山。
速度才是硬通货——采得多,分得多,谁跟钱过不去?
反倒是几位新官上任的小领导,一个个屏息凝神,等于把上午的课公开复习。
最离谱的是二姐——那个曾经拎着镰刀追狗、能一口气喝半碗烧刀子的大飒妞,此刻竟学着沈红颜的模样,膝盖上摊个小本子,嘴里咬着铅笔头,写一行、歪头想三秒,再写一行。
顾辰远差点惊掉下巴: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
看来“压力”这味药,比任何鸡汤都补脑,得常备!
验收完毕,麻袋被勒成一个个“豆腐块”,抬上驴车,绳子“咻咻”缠紧,日头也爬到了头顶。
崔秋华抹了把汗,抬头问:“咱晌午吃啥?”
“面条!”顾小芳脱口而出。北方人的胃,中午只认面条,炸酱、打卤、酸汤,万变不离其宗。
人群里,沈红颜悄悄瘪了瘪嘴,没出声。顾辰远却像脑后长眼,偏头逮住她的小表情:“怎么了?”
“没事……”沈红颜勉强笑了笑,“就是天热,没胃口。”
“我给你换个胃口?”顾辰远挑眉,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
“换什么?”沈红颜眼睛“刷”地亮了。
“等着,我亲自下厨。”顾辰远撸起袖子往灶房走。
“我也去!”晓明蹦得老高,“我哥做菜,我得添柴烧火,顺便偷师!”
“哥,要不……我先去给你烧壶水?”
顾辰远抬手,指尖穿过他柔软的发旋,像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猫。
“乖。”尾音低低的,带着一点哄睡似的哑。
晓明立刻把下巴扬成一枚骄傲的小月亮,却故意皱鼻:“哥!再摸我就长不高了,发型也塌啦!”
“好,不摸。”顾辰远失笑,掌心收拢,却在抽手时顺势又揉了两把。
晓明鼓了鼓腮,嘴角却先一步出卖他,翘成弯弯的月牙。
兄妹俩一前一后钻进灶屋,柴火香混着夜露,像一条看不见的围巾,把两人团团围住。
晓明蹲下身,柴火“咔啦”一声被折成两段,火苗窜起来,映得他眼底亮起两盏小小的灯笼。
顾辰远则拉开橱柜最深处那只老陶罐,捧出一兜带壳的花生,哗啦啦倒进竹筛,像下了一场微型的金色雨。
凉油下锅,花生在锅底“沙沙”地翻身。
漏勺捞起,油珠沿勺沿滚落,像一串来不及许愿的流星。
顾晓明掰好蒜递了过来。
顾辰远用刀背一拍,“啪”一声脆响,蒜香炸成白色雾气,碎粒跳进水洗的小瓷碗,像落雪。
葱白与葱绿被分家,一段段躺在案板上,嫩得像刚睡醒的月牙;芫荽碎屑撒上去,星星点点,是雪夜里最后的绿意。
葱白、蒜末、芝麻、辣椒粉,依次叠成一座五彩的小火山。
油烧至微烟,一勺泼下,“刺啦——”声拉长,像滚烫的绸缎被撕成两截,香气顺着裂缝直冲天灵盖。
顾辰远低头调味:盐是雪,味精是风,胡椒粉。
晓明早已把锅里的水烧得咕噜咕噜,蒸汽爬上他睫毛,凝成细小的露珠。
他踮脚,声音从白雾里钻出来,像刚化开的糖:“哥,下一步呢?”
顾家上下,连锅铲都被顾辰远喂成了挑剔的吃货。
晓明自然明白——哥哥手里的勺,能把最平凡的夜色煮成银河。
“粉条扔下去,软了叫我。”
顾辰远话音未落,晓明已把粉条抖成瀑布,“咚”一声沉入沸水里,像一群迫不及待赴约的雪。
“好嘞!”
晓明脚底带风,一路“哒哒哒”冲进储物间。
粉条被她抱在怀里,雪白雪白的一捆,像捧回一束尚未融化的月光。
顾辰远今天要做的是酸辣粉,不过家里的材料不足,他只能就地取材。
他绕到后院,指尖一掐,摘了两颗青菜;又顺手摘下两只洋柿子。
青菜浸在井水里,“哗啦”一声抖开,翡翠色的裙摆被切成段,整整齐齐码在竹篮;
洋柿子划了十字,热水里滚三秒,薄皮“嗤”地卷起,露出里面滚烫的夕阳,被切成小块,像囤了一罐初秋。
新一锅水坐上灶,火苗舔着锅底,像耐心的猫。
鸡蛋被凉水轻轻接住,慢慢升温,蛋白凝固成月色的云,蛋黄卧在中心,像不肯醒的黎明。捞出、过凉、剥壳,圆滚滚的蛋白被小刀切成月牙船,泊在盘里等待启航。
水再次沸腾,顾辰远舀出几勺滚烫的浪,兑进先前调好的料汁。
那一碗暗红,瞬间被激活成翻滚的晚霞。
汤汁被均匀分进几只洋瓷碗,碗沿磕出清脆的声响,像深夜敲更的竹梆。
泡软的粉条投进锅里,像一群久别重逢的雪;
洋柿子块与青菜紧随其后。
漏勺一起,所有东西都被倒进碗里:鸡蛋金黄、芫荽碧绿、花生米焦香,最后淋一勺滚油,“滋啦”一声,酸辣粉成了。
晓明早把小脸凑到碗边,小手拼命扇风,鼻尖吸得发红,
“哥!我感觉自己能吃下三碗!”
顾辰远笑着揉他脑袋,掌心沾了蒸汽,湿漉漉的:“去叫爹娘,开饭了。”
酸辣粉配白馒头,一红一白,像雪地里升起篝火。
众人围桌而坐,筷子一挑,热气把夜都烫出窟窿,赞口声此起彼伏。
沈红颜仍安静,只把眸子浸在顾辰远身上,蜜一样的光,浓得几乎要拉丝,把他牢牢缠住。
饭后歇两盏茶功夫,顾辰远扛起简单行囊,与顾小芳并肩上路。
月光像一条被拉长的银线,拴在两人脚腕,走一步,响一声。
路过前村村口,热雾袅袅,像大地在悄悄呼吸。
刚拐过一道弯,胡同深处忽地闪出两团黑影——
月光一照,前面出现了两个胖墩。
两人一般高,却像同一个模子压出来的圆鼓,满月似的脸盘上嵌着两粒绿豆小眼,一笑,肉便把眼角挤成一条缝。
不是旁人,正是顾辰远那两门“重量级”老表——陈家华、陈家豪。
月光下,哥俩的小眼骤然睁大,像绿豆泡了水,险些滚出眼眶。
“顾辰远?”
陈家豪先失声,嗓子被夜风掐了一把,又尖又细。
“他咋还开上手扶式了?那家伙‘突突突’跟坦克似的!”
陈家华到底大两岁,忙用胳膊肘捅弟弟,肉碰肉,“噗”一声闷响。
“闭嘴!爹咋交代?得叫老表!别喊名字,显得咱多生分。”
“哦哦!老表!”陈家豪赶紧改口,声音拐了个弯,像拖拉机急刹车。
自打那天喝过顾辰远的喜酒,陈大发回家就魔怔了。
三天两头的在家里拍桌子:“你俩给我记牢!顾辰远现在是龙,咱得顺着鳞爬!指不定哪天人家手指缝里漏点金渣,就够咱陈家吃半年!”
从前说起顾家门,陈大发鼻子能哼到天上;
如今却恨不得把“远房亲戚”四个字裱起来挂中堂。
一场婚礼,排场像惊雷,直接把陈大发的下巴劈到脚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