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盗笔:但你爹还活着

作品:《综影视:生子系统养成记

    雪珂露出一抹苦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嘴角扯起的弧度里藏着无尽的酸涩与无奈,像吞了口黄连似的。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我那时候真的很拼,拼到连自己都觉得可怕。只要遇上有真本事的,不管对方是街头卖艺的老头,还是蹲过号子的江湖人,不管是否会遭人白眼,被人说三道四,我就厚着脸皮上去求着人学,哪怕给人端茶倒水、洗衣做饭都行。”


    “就算路上遇上抢劫的,嗨,这在我眼里,可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儿,这不是送上门的功劳嘛。哪管他手里有多长的刀子,有多锋利的刃,闪着寒光多吓人,上去就是莽。我不能坠了我烈士遗孤的名头,不能让人戳着脊梁骨说英雄的女儿是个怂包。”


    “这个名头就像一座无形的山,压得我喘不过气,胸口天天都闷得慌,却也像根鞭子,时时刻刻抽着我,让我不能有丝毫退缩。”


    “怕死,那是什么?在我这儿从来就没这个词。胆怯?那是我作为一个英雄儿女第一个要舍弃的东西,比扔垃圾还干脆。”


    “从我懂事起,我就知道,我不能像普通女孩那样胆小怕事,见了虫子就尖叫,受了委屈就哭鼻子。我要勇敢,要坚强,要像座山似的,因为我是烈士的孩子,我身上扛着的是‘英雄’两个字。”


    雪珂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吞咽什么苦涩的东西,继续说道:“警校里那么多人,精英扎堆,你猜我一个女的,在人才济济的警校以全校十大优秀生的名头毕业,要付出了多少努力?说出来能吓你一跳。”


    “武力上,要挑战武学世家最强的那批。他们从小就接受严格的训练,一招一式都有章法,有着深厚的功底,就像从小在水里泡大的鱼,水性好得很。而我,一个半路出家又毫无背景的女孩,要想超越他们,谈何容易?简直比登天还难。”


    “受的伤不计其数,胳膊、腿上满是淤青和伤疤,旧伤没好新伤又来,好几次差点落下终身残疾,下半辈子只能坐轮椅。有一次,在和武学世家的人比试时,我被对方一脚踢中胸口,那力道大得像被车撞了似的,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眼前一片发黑,耳朵里嗡嗡响。


    那一刻,我真的以为自己要完了,我还以为我死定了呐。可我还是咬着牙,用手撑着地,一点一点站了起来,血都从嘴角流出来了,我还咧着嘴冲人家笑,说‘再来’。”


    潘子的头垂得更低了,下颌几乎抵着胸口,粗粝的手掌紧紧攥着衣角,指腹把布料捏出深深的褶皱。起初只是肩膀微微发颤,像被风拂过的枯叶,紧接着,一滴滚烫的泪珠毫无预兆地砸在布满灰尘的裤腿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像是被这滴泪烫到了,猛地吸了吸鼻子,想把那股酸意憋回去,可眼眶却越来越热,视线渐渐模糊。更多的泪水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顺着他黝黑粗糙的脸颊往下淌,冲开了皮肤上的汗渍和灰尘,留下两道清晰的水痕。


    他不敢抬手去擦,任由眼泪砸在地上,砸在自己的手背上,带着灼人的温度。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发出压抑的哽咽声,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沉闷又难受。平日里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悍劲荡然无存,只剩下浓重的愧疚压得他喘不过气——那泪水里裹着的,是亏欠了的慌张,是铁汉也撑不住的柔软。


    阳光照在他颤抖的肩头,把那串不断坠落的泪珠映得发亮,像碎掉的星子。他就那么低着头,任由愧疚随着泪水淌出来,每一滴都砸得又重又沉,仿佛要把心里积压的所有悔意,都顺着这滚烫的泪,一点点浇在地上。


    “文化课上,我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熬夜熬到头发一把把的掉,枕头上天天都能扫出一小撮。无数个夜晚,当别人都进睡了,躺在床上打着呼噜说着梦话时,我还在台灯下埋头苦读,书本都被翻得起了毛边。


    眼睛酸涩得不行,我就用冷水洗把脸,继续看。困得实在不行了,头都快栽到书桌上了,我就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为了记住那些复杂的知识点,我反复背诵,直到滚瓜烂熟,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


    “第一次见大体老师,我吐得胆汁都吐出来了,酸水把嗓子都烧得疼。那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那苍白的皮肤,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让我胃里翻江倒海的,像有只手在里面搅。但我知道,这是成为一名优秀警察必须要经历的,我不能退缩,一退缩就前功尽弃了。”


    “为了逼自己适应,我一有空就往代课老师那跑,跟块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他。”


    “他是法医啊!天天跟尸体打交道的那种。我跟着他打下手,什么分尸的石块啊,沾着血和肉渣啊,死后熏死人的巨人观啊,那味道,隔着老远都能让人晕过去。茅厕里着了蛆的碎尸,恶心的让人想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这些我都捞过。”


    “眼看着毕业了。好几个分局都抢着要定我去刑警大队,把我当成宝贝疙瘩。好几个老刑警,经验丰富得很,想抢着要收我为徒,想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教给我。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苦日子到头了,未来的路一片光明。”


    “临了临了。卡在政审这块了。那真相就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把我浇了个透心凉啊。”


    “事实证明,真的就是真的,假的说再多也成不了真的,纸终究包不住火。”


    谢雨辰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那点尖锐的疼顺着血管蔓延开,连呼吸都带着滞涩。他看着眼前人泛红的眼眶,或是那副强撑着的模样,原本舒展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眼底的笑意瞬间敛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怜惜。


    他下意识地往前挪了半步,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又收了回来。


    “我就要转正了,人家负责政审的同志去我家里问情况。我妈当时可高兴了,脸都笑成了一朵花,拉着人的手反复说着我是烈士遗孤,说我爸是为国家战死的,是大英雄,说得那叫一个自豪。”


    “人家就问了,说那你家的烈士牌匾那?按规定,烈士家属都有的。”


    “我妈就说,当时我爸没来得及和她领证就上战场了,牺牲得太突然,所以没拿到。还说她不在意这个,就想给英雄留个后,在她心里,我爸就是英雄,比谁都有能耐。”


    “人家也是好心,心想这哪行啊,不能委屈了烈士家属,得把该有的荣誉补上。于是决定去一趟我爸的老部队一趟,把属于英雄的荣耀给他迎回来,风风光光的。”


    “这一去不要紧。人家部队干事可精细啊,查得那叫一个仔细,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这一查可不就露馅了嘛。顺着登记的信息去查,姓名、籍贯,一点点核对,直接找到了他老家。从老家那调出了他的身份资料,把身份证号一登录,嘿,你猜怎么着?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烈士,人家还好好地活着呐,活得比谁都精神。不但如此,还是个有案底的。”


    小系统没回话,电子音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也因她的话陷入了悲伤之中,连空气都带着股沉甸甸的难过。


    潘子听完眼圈都红了,跟个兔子眼睛似的。他的心里满是愧疚和自责,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没想到自己当年一个懦弱的决定,会给女儿带来这么大的痛苦和伤害,让她吃了这么多苦,走了这么多弯路。


    就连张麒麟眼中都带着同情,平日里没什么情绪的眸子柔和了些许,他虽然话不多,但那眼神里却充满了对潘雪珂的怜悯。更何况早就把潘雪珂划拉进自己人行列的谢雨辰了。


    谢雨辰是心疼的不行了,心像被揪着一样,疼得他喘不过气。要不是怕暴露自己能听到她的心里话,他早就上前抱着人安慰了,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告诉她以后有他在。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指关节都发白了,指甲都嵌进了肉里,渗出血丝都没察觉。


    吴峫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眼圈红红的,看着潘雪珂的眼神里满是心疼。他想象着潘雪珂这些年所遭受的委屈和痛苦,那些伤痕,那些夜晚的苦读,那些强忍着的恐惧。带入了一下,光想想他都要崩溃了。手上的木头都忘了刻,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个木桩子。


    黑瞎子也听得也直嘬牙花子,“嘶嘶” 的声儿不断。黑爷见多识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姑娘的命也太苦了点。墨镜后的眼睛里没了往日的戏谑,多了几分凝重。


    胖子嘴里的悼词是彻底忘了,脑子里全是潘雪珂说的那些事。他装作为阿柠伤心难过的模样,用袖子捂着脸,跑一旁抹眼泪去了。其实他心里也在为潘雪珂感到难过,鼻子一酸,眼泪就真的下来了。


    潘雪珂接着说道,语气里带着点自嘲:“人家去我家调查的同志从我家回来跟我说,小姑娘别气馁,虽然你政审没过,但你爹还活着啊,这也是天大的好事不是?”


    她这话说的,带着股荒诞的幽默,没心没肺的黑瞎子一下子没绷住,“噗嗤” 一声差点笑出声来,赶紧用咳嗽掩饰过去。以至于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也都十分精彩,有无奈地摇头的,有嘴角抽抽想笑又觉得不合适的,还有一丝哭笑不得的,复杂得很。只有潘子,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