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空间旋涡的体验，就像是被一万台脱水机同时甩干，然后再丢进滚筒洗衣机里搅拌了七七四十九遍。


    当那股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终于消退，脚下传来坚实的触感时，张大牛第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差点把昨晚吃的灵兽肉给吐出来。


    “俺的娘嘞……这地方的‘用户体验’，比万魂窟还差评！”


    他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赵无极虽然也脸色发白，但职业素养让他第一时间掏出了小本本，颤抖着笔尖写道：


    【S+级项目实地考察记录：空间传送环节存在优化空间，建议后续开发‘付费VIP无眩晕通道’，可作为新的利润增长点。】


    楚风没理会这两个活宝，他的目光，早已被眼前的景象牢牢吸住。


    这里，没有想象中的仙家洞府，没有灵气氤氲的琼楼玉宇。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废弃的……工厂。


    是的，工厂。


    穹顶高得望不见边，由无数锈迹斑斑的钢铁支架支撑，上面爬满了不知名的金属藤蔓。


    地面上，铺设着纵横交错的轨道，一辆辆仿佛独角仙般的矿车翻倒在地，里面散落着早已失去光泽的灵石矿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混杂着机油、铁锈和臭氧的味道。


    最引人注目的，是工厂中央，那台如同山峦般巨大的、由无数齿轮、活塞、铜管和压力阀组成的钢铁巨兽。


    它早已停止了运转，冰冷的金属外壳上布满了岁月的划痕，但那股仿佛要撕裂苍穹、改造天地的工业暴力美学，依旧让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渺小与震撼。


    “这……这是什么法宝？”


    风芷若喃喃自语，她那源自四大世家的传承记忆里，从未有过如此诡异而宏伟的造物。


    “法宝？”


    赵无极的眼睛亮得像两颗灯泡，


    “风顾问，你的格局小了！这哪里是法宝，这分明是一条完整的‘高端装备自动化生产线’啊！”


    “你看那边的履带，那边的机械臂……我的天，这要是能重启，咱们集团的‘产能’得翻多少倍？！”


    慕容雪没有说话，她只是皱着眉，从地上捡起一枚掉落的螺丝。那螺丝的工艺极其精密，螺纹的间距分毫不差，远超当今凡界任何炼器宗门的水平。


    她的心中，警铃大作。


    一个能创造出如此文明的穿越者，其实力与智慧，恐怕远在所有人的想象之上。


    而这样一个存在，都失败了。


    “都别碰。”


    楚风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指着地面上那些看似随意的划痕，


    “这些，不是自然形成的。“


    “这是……法则崩坏后留下的伤疤。”


    众人心中一凛，这才发现，这片空间虽然稳定，但却处处透着一股死气。这里的法则，仿佛被人抽走了骨架，只剩下一具空洞的皮囊。


    就在这时。


    “吱呀——”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那巨大的钢铁巨兽内部传来。


    所有人瞬间戒备，灵力暗涌。


    只见一个布满了仪表盘和阀门的舱门缓缓打开，一个半透明的、穿着一身老旧粗花呢西装、戴着单片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魂体，从里面飘了出来。


    那魂体看起来像个五十多岁的老学究，神情憔悴，眼中却燃烧着一种偏执而狂热的火焰。


    他看到楚风一行人，先是一愣，随即，那双眼睛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无视了张大牛那魁梧如山的体魄，无视了风芷若和慕容雪那绝美的容颜，他的目光，死死地、贪婪地、如同饿了八百年的乞丐看到了满汉全席一般，锁定在了楚风的身上！


    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在楚风那身剪裁得体、印着集团LOGO、一看就价值不菲的“CEO限定款”法衣上！


    “赞美蒸汽之神！赞美齿轮与杠杆！”


    老学究的魂体激动得都在颤抖，他一个瞬移就飘到楚风面前，因为太过激动，甚至穿过了楚风的身体，又赶紧尴尬地飘了回来。


    “先生！哦，尊贵的先生！”


    他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腔调，激动地说道，


    “看您这身行头，看您这非凡的气度！”


    “您一定是一位成功的、有远见的、懂得欣赏‘伟大事业’的……‘天使投资人’，对吗？！”


    楚风：“……”


    张大牛、赵无极、风芷若、慕容雪：“……”


    整个废弃工厂，陷入了一片死寂。


    赵无极默默地在小本本上打了个问号，然后划掉，又打了个问号。


    【目标出现。初步判断，精神状态不稳定。】


    【诉求：拉投资。】


    【疑点：他怎么知道‘天使投资人’这个词的？难道……是会长失散多年的老乡？】


    老学究完全没注意到气氛的诡异，他像一个终于找到宣泄口的推销员，一把抓住楚风的袖子（虽然抓了个空），唾沫横飞（虽然只是魂力波动）。


    “先生！我跟您说，我的项目，绝对是革命性的！”


    “‘灵力蒸汽化’！‘符文流水线生产’！‘制式飞剑工业化铸造’！”


    “我的商业计划书已经准备好了！”


    “估值、市场分析、盈利预测……我只需要一点点……只需要一点点启动资金，就能撬动整个世界！”


    他指着身后那台巨大的钢铁巨兽，眼中闪烁着泪光。


    “您看到了吗？‘天道一号’！这是我的心血！我的杰作！”


    “它能将一座下品灵石矿的能量，转化为足以驱动十万个傀儡战士的动力！”


    “可是他们……他们不理解！那些愚昧的、落后的土著修士！”


    “他们称我的理论为‘歪理邪说’！”


    “称我的杰作为‘吞噬灵脉的魔物’！”


    老学究的魂体剧烈地波动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委屈与愤怒。


    “我失败了……我的公司破产了……我被‘市场’无情地淘汰了……”


    他猛地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楚风，那单片眼镜的镜片上，仿佛闪过一丝水光。


    “但是，先生！”


    “投资人先生！”


    “我的理论没有错！是这个世界错了！”


    “现在，您来了！您就是我的希望！我的救赎！”


    他张开双臂，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呐喊。


    “请务必，投资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