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张天昊是真的蠢，谁家室友好端端的半夜不睡觉想爬自己的床。


    这怕不是回来的时候被刺激到了。


    张天昊但凡聪明一点，都应该学会反客为主，去质问他到底想干嘛。


    明天，该轮到他了。


    至于那些混杂在厌恶里的、不该有的欲望……林舟握紧了拳头，将它们死死地压在心底。


    至于今晚的最大赢家MVP——江明诚，此时才是最烦闷的。


    刚刚那边的动静他一清二楚，但自己现在酒醒了，也是慢慢有点心虚了。


    虽然张天昊没能想起来，剩下的那两个人估计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估计还以为张天昊又被自己打了一顿，抽了屁股……


    但是他知道啊，自己和张天昊。


    已经什么都做过了。


    江明诚，你到底在干嘛。


    江明诚痛苦地无声呐喊，当时欲望消退清醒之后看见惨兮兮的又不是很清醒的张天昊。


    连忙联系了自己一个玩得最花，又会保密的朋友。


    紧急做了保护措施，还用着朋友派人送过来的高级**品，终于刚把张天昊小心翼翼放到床上，那两个人就回来了。


    什么垃圾会在宿舍这种地方，上了自己室友啊。


    更让他崩溃的是，自己居然还不争气地在回忆起当时的感受。


    ……很润。


    真是疯了。


    ……


    不管怎么样，江明诚凌晨任劳任怨爬起来，又轻手轻脚上了张天昊的床。


    带着愧疚又想看的心情，里里外外又把张天昊擦了一遍药。


    弄好后，忍不住又在张天昊细嫩大腿上磨蹭了一会。


    过了好久，终于又下了楼梯，走进卫生间。


    ……


    天刚亮，寝室里的人还在熟睡，林舟就已经起床了。


    他洗漱完毕，走到张天昊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在打鼾的人。


    张天昊睡得很沉，眉头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愉快的梦。


    脸颊上的巴掌印淡了些，但依旧能看出痕迹，和他那张漂亮的脸形成诡异的反差。


    林舟的眼神冷了冷，伸手，毫不客气地推了推他：“起来。”


    张天昊被推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林舟，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神里带着警惕：“林……林舟哥？怎么了？”


    昨晚的恐惧还没散去，他以为林舟要跟他算论坛的账。


    “跟我出去。”林舟的语气不容置疑，转身拿起自己的外套。


    “出去？去哪儿？”张天昊一脸茫然，看了看窗外，天还没完全亮，“现在才几点啊……”


    “少废话，要么自己穿衣服跟我走，要么我把你从床上拖下去。”林舟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张天昊看着他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知道自己没得选。


    他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慢吞吞地穿衣服，心里把林舟骂了个遍：神经病啊！大清早的出去干什么？装什么装！


    两人出了寝室楼，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吹在脸上很舒服。


    校园里很安静，只有零星几个学生。


    张天昊跟在林舟身后，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完全不知道林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舟没有带他去教室，也没有去办公室，而是走出了校门，往附近的公园走去。


    公园里，晨练的人不少，有打太极的老人，有跑步的年轻人，还有带着孩子去上学的父母。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一派宁静祥和。


    林舟在一张长椅上坐下，示意张天昊也坐。


    张天昊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离林舟远远的，警惕地看着他：“到底要干什么？”


    林舟没有看他，只是望着不远处打太极的老人，声音平静：“看看。”


    “看什么？”张天昊更茫然了，他看了看那些打太极的老人，又看了看林舟，“看他们慢悠悠地晃来晃去？有什么好看的？”


    这些老人闲着没事干才会做这种事，浪费时间。


    林舟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平静，安宁，靠自己的方式享受生活。”


    “好什么好？”张天昊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没钱没势的，再平静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过苦日子？”


    在他眼里，这些所谓的“平静安宁”，不过是底层人自我安慰的借口。


    真正的好生活，是江明诚那样挥金如土，是陈宇那样开公司当老板，而不是在这里看老头老太太打太极。


    林舟的眉头皱了起来，心里的失望更深了。


    他就知道，张天昊根本看不懂这些。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金钱和地位，看不到其他任何价值。


    但他没有放弃，站起身：“跟我来。”


    这次，他带张天昊去了附近的早市。


    早市比公园热闹多了，人声鼎沸，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卖菜的小贩凌晨就起来进货，此刻正扯着嗓子吆喝；卖早点的摊主忙得满头大汗，手里的勺子不停挥舞；还有那些早起买菜的老人，精打细算地挑着新鲜的蔬菜……


    空气中混杂着食物的香气、泥土的腥气和汗水的味道，喧嚣，嘈杂，却充满了鲜活的烟火气。


    张天昊皱着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避开一个差点撞到他的小贩。


    他不喜欢这里，太脏，太乱，人太多，空气中的味道让他不舒服。


    “看到了又怎么样？”张天昊的语气很不耐烦，“谁让他们没本事？没本事就得干这些累活，活该。”


    在他看来，这些人之所以辛苦，就是因为他们蠢，没本事，不会钻营，不像他，懂得“能屈能伸”，懂得为了利益低头。


    像自己，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会回去了，又有钱拿了。


    “活该？”林舟的声音冷了下来，“他们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不偷不抢，不造谣不诽谤，比你干净多了。”


    “我怎么不干净了？”张天昊立刻炸了，“我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就是说了几句话吗？他们干这些累活，还不是为了钱？跟我有什么区别？”


    在他眼里，自己和这些小贩没本质区别，都是为了钱，只不过方式不同而已。


    他甚至觉得自己比他们聪明，不用那么辛苦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林舟看着他那张理直气壮的脸，终于明白，什么平静，什么辛苦，什么尊严，对张天昊来说，都是狗屁。


    他的世界里，只有利益，没有是非，没有底线。


    心里那点试图“教育”他的想法，彻底冷却了。


    他带张天昊来这里，是想让他看看，除了他脑子里那些龌龊的算计和嫉妒，世界上还有很多其他的生活方式，有平静的美好，也有靠劳动换取生活的尊严。


    他想用这些，去冲击张天昊那些扭曲的价值观，哪怕只有一点点效果。


    但现在看来，他太天真了。


    张天昊就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不仅冰冷，还带着棱角，只会硌伤人。


    林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怒火和失望。


    他看着张天昊那张写满了不屑和不耐烦的漂亮脸蛋，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确实有点“装”。


    装得好像自己多高尚，多有情怀，试图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去改变一个骨子里就烂透了的人。


    其实他自己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真是可笑。


    “走了。”林舟转身，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冰冷，甚至带着一丝自嘲。


    张天昊巴不得离开这个鬼地方，立刻跟了上去，嘴里还嘟囔着：“莫名其妙，大清早的带我来这种地方，神经病……”


    他觉得林舟就是在故意装清高，故意用这些东西来羞辱他，显示自己多有格调。


    不就是看了看老头打太极，看了看小贩卖菜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


    这种人，最虚伪了。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了学校。


    寝室里，江明诚和陈宇已经醒了刚从外边回来。


    看到他们回来，江明诚挑了挑眉：“去哪儿了？一早上不见人影。”


    张天昊的声音还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尾音微微上翘，像只刚被惹毛的猫，浑身的刺都炸了起来。


    他几步蹭到江明诚身边，故意往他胳膊上靠了靠，白瓷般的脸颊因为激动泛着薄红，眼尾扫过不远处的林舟时，飞快地掠过一丝嫌恶。


    “明诚哥你是没瞧见，”他往江明诚耳边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低的，却足够让宿舍里的人都听见，


    “天还没亮呢就把我拽起来，公园里全是晨练的老头老太太，太极拳打得跟慢动作似的，还有早市那股鱼腥味，差点没把我熏吐了。”


    他夸张地皱起鼻子，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副娇嗔又委屈的模样，像极了被强行塞进苦差事的贵公子。“他还说什么‘生活需要沉淀’，沉淀个鬼啊，不就是想显摆他多懂生活吗？装得跟个老学究似的，给谁看呢。”


    江明诚刚从健身房回来，黑色运动背心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脖颈上还挂着条毛巾，闻言嗤笑一声，抬眼看向林舟的目光里果然裹着不加掩饰的嘲讽。


    他往沙发上一坐，二郎腿翘得老高，运动鞋底在光洁的地板上蹭出轻响。


    “他也就这点能耐。”江明诚扯着毛巾擦了把脸，语气里满是不屑，“真要对你好，哪用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拳头够硬，钱包够鼓，比什么都管用。”


    林舟浇水的动作顿了顿，握着水壶的手指紧了紧，水顺着花叶滴下来，在大理石地面洇出一小片湿痕。


    他没回头，只是声音淡淡地飘过来：“生活不是虚的，总比只会用钱解决问题强。”


    “哟，急了？”江明诚挑眉，故意把声音扬高，“我说错了？”


    张天昊在旁边用力点头，像只应声虫：“就是就是！林舟哥还说我玩物丧志，他懂什么呀。”


    他偷偷抬眼瞥林舟，见对方背对着他们，肩膀绷得笔直，心里莫名升起一股隐秘的快意。


    他就知道江明诚吃这套，比起林舟那种温吞水似的好，江明诚的直接和霸道，才更对他的胃口——简单，粗暴，能用钱解决的事，根本不用费脑子。


    江明诚被他那副崇拜的样子哄得心情大好，从裤兜里摸出张黑色的卡，随手往茶几上一扔。


    卡片碰到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喏。”江明诚下巴往卡片那儿一点，语气随意得像在递一块糖，“前两天刚转的，里面有二十万，想买什么自己刷去，别跟林舟似的抠搜。”


    张天昊的目光“唰”地黏在那张卡上，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二十万。


    上大学前，他连两千块的学费都要跟亲戚借遍了，二十万对他来说，是能让那个赌鬼父亲闭嘴半年的数字，是能把出租屋彻底翻新一遍的底气，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他怔在原地，眼睛里像突然炸开了烟花，狂热的光几乎要溢出来，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刚才抱怨林舟的气性瞬间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心脏擂鼓般的“咚咚”声，震得耳膜发疼。


    “明，明诚哥……”他的声音都在发颤，指尖悬在半空，想去碰那张卡，又像怕烫似的缩了缩，“这，这真是给我的？二十万？”


    江明诚看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点施舍般的纵容：


    “不然呢？难不成还让你还回来？”他伸手拍了拍张天昊的后脑勺，力道不轻不重，“拿着吧，跟我客气什么。”


    “谢谢明诚哥！明诚哥你太好了！”张天昊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抓起那张卡，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渗进来，却烫得他发麻。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江明诚身边靠得更近，半个身子都快贴到对方胳膊上，仰起的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星。


    “我就知道明诚哥最疼我了！”他把卡小心翼翼地塞进牛仔裤内袋，还拍了拍，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比某些只会讲大道理的人强多了！”


    林舟终于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张天昊，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失望：“张天昊，你就这么喜欢钱？”


    “喜欢钱怎么了？”张天昊梗着脖子，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又像是仗着江明诚在身边有恃无恐，“有钱才能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能不受欺负！总比某些人空有一副好心，什么都都舍不得给我买强！”


    声音陡然拔高，眼里的狂热还没褪去，又蒙上了一层委屈的水雾。“明诚哥给我卡，是真心对我好！不像有些人，只会用嘴巴疼人！”


    江明诚听得眉开眼笑，伸手把张天昊往自己身后一拉，像护崽子似的挡住他：


    “林舟你听见没？人家要的是实在，不是你那套酸文假醋。”他从钱包里又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塞进张天昊手里，“拿去买杯奶茶压压惊，别跟他置气。”


    张天昊捏着那几张钞票，指尖都在发颤。


    他看着林舟骤然沉下去的脸，看着江明诚那副“我有钱我最大”的嚣张模样，心里那点因为钱而起的狂热，突然掺进了点别的东西——像是踩着林舟的自尊心往上爬的快意，又像是被江明诚用钱砸晕的眩晕。


    但他很快把那点异样压了下去。


    管他呢。


    林舟的“生活”能当饭吃吗？能让他摆脱那个烂泥一样的家吗？江明诚的钱虽然来得直接，却实实在在能攥在手里，能让他挺直腰杆。


    他抬起头，对着江明诚笑得更甜了，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明诚哥！我这就去买！要不要给你带一杯？”


    “不用，”江明诚挥挥手，看着他像只偷到糖的兔子似的窜出门，眼底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转头看向林舟时，语气里的嘲讽更浓了，“瞧见没？这才叫懂味。”


    林舟没说话，只是放下水壶，转身。


    门关上的瞬间，他靠在门板上，闭了闭眼。


    而门外，张天昊握着那张沉甸甸的黑卡，站在电梯里对着镜面理了理头发。


    他掏出手机，点开购物软件，在限量版球鞋和最新款游戏机之间滑动，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林舟的“生活”太廉价了，他要的，从来都是能攥在手里的、滚烫的欲望。


    江明诚的钱，就是通往他想要的生活的捷径。至于林舟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