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女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这里不是你能瞎晃悠的地方。”


    张天昊的脸瞬间红了，讪讪地笑了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舟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只是递给张天昊一件干净的白大褂：“穿上，跟我来。”


    顿了一下：“实验室里面不能吃东西，放到外面我中午拿。”


    张天昊连忙接过白大褂穿上，衣服有点大，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反而衬得他肩膀更窄，腰更细，那张漂亮的脸在宽大的衣领里若隐若现，竟有种奇异的美感。


    林舟带着他走到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张相对空闲的实验台，上面只有一台打印机和一叠文件。


    “你的工作很简单，”林舟指了指那些文件，“把这些数据整理好，按编号归档。打印机里有空白标签，打印出来贴在对应的文件夹上。”


    “哦，好，好的！”张天昊连忙点头，拿起文件翻看，眼睛却有点发直——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化学方程式和专业术语，他一个都看不懂。


    但他没敢问，只是硬着头皮应下来：“保证完成任务！”


    林舟没再管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实验台，继续刚才的工作。他专注的样子有种独特的魅力，眉头微蹙，眼神锐利，手指在仪器上灵活地操作着，一举一动都透着专业和自信。


    张天昊看了一会儿，心里又开始活络起来。他觉得林舟是真厉害，跟着这样的人，说不定真能捞到好处。


    他开始整理文件，动作笨拙又缓慢。时不时抬头看看林舟，想找机会搭句话，又怕打扰到对方。看到林舟停下动作喝水，他立刻凑上去：“林舟哥，要不要再给你倒点水？”


    看到林舟皱眉盯着数据，他又凑过去：“林舟哥，这数据是不是有问题啊？我看着有点奇怪……”——其实他根本看不懂。


    林舟头也没抬：“你只需要整理文件。”


    张天昊碰了个软钉子，也不觉得尴尬，嘿嘿笑了两声，又退回去继续整理文件，只是那眼神，总不自觉地往林舟身上瞟，带着点刻意讨好的黏糊。


    他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实验室其他人的眼睛。


    “那谁啊？林舟带进来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女生，声音压得很低。


    “不知道，看着傻乎乎的，只会拍马屁。”女生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鄙夷，“刚才差点把乙醇瓶碰倒了，吓死我了，那可是无水乙醇，一点火星就能炸，幸好现在就是个带了标签的空试管。”


    毕竟这么危险的东西，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摆上。


    这不是等着出问题吗。


    “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另一个男生插了句嘴，目光在张天昊身上扫了一圈，“皮肤真白，比咱们系花还白。”


    “好看有什么用？脑子是空的，还是个小人样。”戴眼镜的男生嗤笑一声，“没看到他看林舟的眼神吗？那叫一个谄媚，真让人恶心。”


    “就是，咱们实验室什么时候来过这种人？林舟怎么想的？”


    议论声不大，但在安静的实验室里，足够传到张天昊耳朵里。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手里的文件差点掉在地上。


    他想发作，想冲上去骂他们多管闲事，但看着那些人专注又鄙夷的眼神，看着林舟依旧不为所动的背影，他又怂了。


    没信用的坏蛋，明明说好了护着他的。


    但是他现在还得靠林舟，不能惹事。


    张天昊深吸一口气，装作没听见，继续整理文件，只是那嘴角，忍不住撇了撇，心里把这些人骂了个遍：一群书呆子，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以后混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可他不知道，自己这副又气又怂、脸颊泛红的样子，落在旁人眼里，竟又添了几分生动的媚意。


    那个说他皮肤白的男生，又偷偷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复杂。他确实鄙夷张天昊的谄媚和蠢笨，但也不得不承认，那张脸，那副皮囊，确实很勾人。尤其是在这充斥着冰冷仪器和刺鼻气味的实验室里，张天昊的存在，像一抹突兀却又无法忽视的亮色，带着点俗气的鲜活。


    这种矛盾的感觉，格外的让人着迷。


    当然还有人纯粹鄙夷他的做派，觉得他污染了这片专注的学术净土。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一边骂他“小白脸”“走后门的漂亮傻子”，一边又忍不住在他低头整理文件时，偷偷打量他那截线条优美的脖颈。甚至有人开始低声打赌，张天昊能在这里待多久。


    张天昊对此毫无察觉，或者说，他选择性忽略了那些鄙夷的目光，只抓住了偶尔投来的、关于他“好看”的议论。这让他心里那点被冒犯的愤怒消散了些，甚至隐隐生出一丝得意。


    看吧，就算你们读书多又怎么样？还不是得承认我长得比你们强？


    他整理文件的动作慢了下来，甚至故意挺直了背，让自己的侧脸线条更清晰地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林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似专注于实验，余光却没放过张天昊那点小动作，也没错过周围人那些隐秘的打量和议论。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把张天昊放在这里，果然没选错。


    这副空有美貌却满是龌龊心思的样子。


    鄙夷也好，惊艳也罢，至少，没人能忽略他的存在。


    而张天昊，还在为那点虚无的“美貌认可”沾沾自喜，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早已成了林舟视野里，一个被精心放置在特定环境下的、供人观察和议论的“样本”。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实验室，给冰冷的仪器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张天昊终于整理完了最后一份文件，累得腰酸背痛，却还是第一时间跑到林舟面前邀功。


    “林舟哥，我弄完了！你看看行不行？”


    林舟放下手里的试管，看了一眼整理得还算整齐的文件，点了点头：“嗯，还行。”


    他顿了顿，补充道：“今天表现不错，晚上请你吃饭。”


    张天昊的眼睛瞬间亮了，所有的疲惫和不快都烟消云散：“真的？太好了！谢谢林舟哥！”


    他没注意到，林舟说这话时，眼神扫过实验室众人，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警告。


    也没注意到，那些原本鄙夷他的人，在听到“请吃饭”三个字时，眼神里闪过的惊讶和探究。


    张天昊只知道，自己又能蹭到一顿好的了。


    傍晚的实验室只剩下林舟一个人。


    通风橱还在低低地运转，发出平稳的嗡鸣，像是某种恒定的背景音。


    林舟将移液管放回清洗架，目光落在角落里那张刚刚被张天昊用过的实验台。上面还放着几本没来得及收走的文件夹，整理得不算整齐，边角有些翘曲，带着种与实验室格格不入的潦草。


    他想起今天张天昊在实验室里的样子。


    笨拙地整理文件时咬着下唇的专注，其实眼神早就飘到了他身上，眼底期待自己做主保护他的哀求。


    端咖啡过来时脚步轻快，带着刻意讨好的雀跃。


    被其他成员鄙夷时，脸上闪过的那丝愤怒和难堪，像只被踩了尾巴却不敢反击的狗，最终还是会摇着尾巴凑回来。


    丑陋，又带着点该死的可爱。


    林舟走到那张实验台前，手指轻轻拂过文件夹的封面。


    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让他皱了皱眉。


    他为什么要把张天昊带到这里来？


    不是因为张天昊能做什么，他很清楚，这个脑子里塞满了嫉妒和龌龊的家伙，连最基础的实验安全守则都记不住，更别提帮上什么忙。也不是因为江明诚或陈宇，他们的态度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真正的原因，藏在他心底最隐秘的地方。


    是爱欲。


    一种比江明诚的暴力压制、陈宇的冷眼旁观更深沉、更偏执的爱欲。


    江明诚用物质收买，得到的不过是表面的顺从，像训练宠物，给块骨头就摇尾巴，骨子里的劣根性一点没少。陈宇的做法更是徒劳，张天昊这种人，根本没有道德感可言。


    而林舟想要的，是更深层次的“改造”。


    当他第一次看到张天昊那张漂亮却空洞的脸，就像看到一块质地极佳却沾满污泥的璞玉。


    之后张天昊本性暴露，其他人避之不及，只看到污泥的肮脏，或是璞玉的光泽，他却看到了“雕琢”的可能。


    他要让张天昊那些低级的嫉妒、愚蠢的恶毒、廉价的谄媚，都在他的规则里被打磨掉，最终变成一个……至少看起来符合他预期的样子。


    这听起来像某种可笑的情结，但林舟自己清楚，这不是拯救，而是更病态的爱意。


    他享受这种将爱人拯救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