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绯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是傻子。从第一天开始，你怀疑试探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你整天这样疑神疑鬼的也不舒服，我总是被怀疑也很难受，不如我们就此分开。


    先前为了进基地，我跟剩下的队友分开了，他们几个人往西去了，才几天时间，想来也走不远，我可以去找他们，不在这里碍你的眼。”


    “好端端的怎么说要走呢？”


    谢绯抬眼看着他，一脸“你说呢？”


    梁川有点着急，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的了：“那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我这样其实是因为我之前做了两个梦，关于你的。”


    谢绯突然用力锤了他一下：“流氓！猥琐！”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那种梦。我说正经的。”


    梁川怕谢绯对他的误会越来越深，连忙解释道：“就是你来基地前一天晚上，我梦到你带着一大群丧尸在南门口，乌泱乌泱的，看起来好像要进攻基地，一下子就吓醒了，找人画了你的画像在门口挂寻人启事，结果没一会就看到你进基地了。今天中午，我在宿舍楼下等你的时候，又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们俩都变成了丧尸。”


    梁川避重就轻地只说了一部分。


    谢绯斜着眼睛看他：“所以你就怀疑我有问题？你怎么不怀疑你自己，你自己也变成丧尸了啊。”


    梁川有点尴尬，好像谢绯说得也是啊，又转到她面前赔着笑：“你说得对。原谅我一次吧，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真的？”


    “真的！骗人是小狗。”梁川睁大眼睛保证，看起来特别有诚意的样子。


    “哼，小川才不像你呢。”


    “是是是，我最坏，我最坏，现在不生气了？”


    谢绯盯着土堆又看了一会儿，指挥梁川：“去找一把铲子过来。”


    梁川连原因都没问，屁颠屁颠去车上拿了。


    老周原先看到梁川急吼吼跑过去，以为他发现什么情况了呢，跟过去一看，嗯，哦。


    他又默默回去了。


    这会儿梁川又拎着铲子跑过去了，老周也没心思问到底去干嘛了，年轻人的事情他现在是搞不懂。


    谢绯接过铲子之后就开始挖，梁川立马阻止：“不是不是，这是在干什么？”


    “当着你的面挖开，省得你过会偷偷来挖。”


    梁川被说中心思，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劝，谢绯用力挖了几铲子，招呼梁川过来：“看见了？这应该是胳膊。”


    梁川把手电照过去，泥土下面确实出现了半截黑青色的手臂。


    “看，看见了，不用再挖了。”


    “不行，得叫你全部看见了，事情做就要做彻底。”


    “好好好，我来挖我来挖。”他接过来谢绯手里的铲子。


    梁川见过的死人尸体多了去了，他对这个没什么忌讳，估摸着大概的位置，也就半个小时左右，把两具尸体都挖出来了。


    “这个女生叫玉米，男生叫土豆，”谢绯跟梁川介绍着，“萍水相逢的患难之交，彼此也没有问过真名。”


    梁川跟着谢绯一起蹲下，被丧尸咬过后死亡的人，跟自然死亡的尸体呈现出来的状态不一样，看体型也确实是一女一男，谢绯没有说谎。


    “这下能完全相信我说的话了？”


    这事儿梁川确实做得不地道，他也没再辩解什么：“我去拿两个□□？烧成灰埋起来吧，省得被虫蚁啃了。”


    谢绯不置可否。


    尸体燃烧的时候，梁川做了两个很结实的骨灰罐出来，谢绯则蹲在那边盯着火。


    也不用她帮什么忙，尸体现在的状态挺好烧的，毕竟还有□□做辅助。


    不信任的事情放到明面上了，俩人的相处模式瞬间变得尴尬，梁川倒是有心想讨好她，见缝插针地跟她说些有的没的。


    “你冷不冷？”


    “今天晚上有星星呢。”


    “要不你先回去睡吧，这边我盯着就行。”


    “先前你不是说要去厕所？去了吗？没去的话我陪你去？”


    但直到罐子埋起来，谢绯都没再理他。


    不知道真实姓名，谢绯也没给他们立碑，本来土豆玉米什么的也就是胡说的，她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扔下梁川回去睡觉了。


    梁川抱着铲子慢悠悠晃回去，脸上也没什么笑意。


    老周靠在墙上打盹，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到他回来，招呼他赶紧睡一会。


    “吵架了？”


    “算是吧。”


    老周看他不想说，掏出手表看了一眼：“十二点了，抓紧时间睡一会，明天还要开车呢。”


    “我睡不着。”梁川也靠着墙坐下。


    “寻思什么呢在，睡不着还。”


    “我在想谢绯。”


    老周眼睛不大，之前他还调侃自己的眼睛，说只有梁川的双眼皮那么大。


    但是今天，梁川第一次看见老周翻白眼的样子，小眼珠子滴溜一转，眼白眼黑咻一下翻到眼皮后面去了。


    “那你刚刚跟人家吵什么？！”


    “我没要吵，是她不理我。”


    老周闭上眼睛转过身不说话了。


    梁川这会又突然来劲儿了，他戳戳老周：“老周，你说我为什么老是想到她啊，我还梦到她。”


    “因为你讨厌她。”老周把自己抱得更紧了些。


    梁川认真思考了：“讨厌一个人是这样的吗？我感觉不是。”


    “知道不是你还问！还问！还问！”老周忍不了了，回头给了他好几拳头。


    “她刚刚也这样锤我了。”梁川摸着胸口的一个地方。


    老周有一些脏话要说，塞上耳朵躲到了另一边的墙角。


    好，这下老周也彻底不理他了。


    算算日子，今天是他跟谢绯认识的第三天。


    居然才第三天吗？


    梁川抬头看天上所剩无几的星星，整理脑子里混乱的思绪。


    谢绯对于他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梁川说不上来，就像当时在南门口在食堂，人群里他一眼能认出来她一样。


    梁川不是没跟其他女性有过身体接触，上次出去的时候他背过方桐；今天程一诺下车是他和叶知夏一起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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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记得哪一次出去，好像也拉过肖柠萌的手——危急关头谁还顾得上男女。


    就是跟抱谢绯的感觉不一样。


    他一次又一次地怀疑谢绯，似乎是在提醒自己这个女孩不能去喜欢。


    面对喜欢又害怕的东西，本能会先让梁川远离她，然后抓心挠肝地偷偷摸摸想她。


    现实种种让梁川不得不相信她，但是直觉——梁川觉得这个时候说直觉真的很扯淡——直觉告诉他，桩桩件件的事情都太顺理成章了，就像早就准备好了一个坑，等着他跳进去。


    梁川以为自己在坑边上，回头看自己已经在坑里了。


    他又看向谢绯的帐篷，后面她没再出来过。四周没什么动静，大家都抱着枪靠着墙打盹，梁川不知不觉也闭上了眼睛。


    后半夜的时候梁川被冻醒了，睁开眼睛看到谢绯抱着他的外套站在他面前，什么话也没说，把衣服劈头盖脸地丢他身上就走了。


    “诶，谢——小绯……”


    梁川起身追上她：“你，你不生气了？”


    谢绯还是没说话，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梁川看四下无人，直接拉住她的手：“小绯你等等我。”


    到底停下了脚步，但还是没回头看他。


    梁川抱着衣服绕到谢绯对面：“小绯，你——你来给我送衣服，是不是不生我气了？”


    谢绯白了他一眼，声音很小：“自作多情什么，我只是怕有些狗冻死了而已。”


    梁川嘿嘿笑：“我不怕冷，我身体好着呢。”


    “那衣服给我。”谢绯从他怀里把衣服抽走了。


    “这衣服是我的。”梁川提醒她。


    谢绯拎着衣服不知道该怎么办，思考了一会还是扔给他了。


    梁川看着她低头生闷气的模样，又再次确认了附近没有别人，他这会儿压根没有这个脑子去想为什么这里只有他们俩。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梁川上前一步把谢绯拉进怀里，小声哄着：“不生气了，好不好？”


    谢绯挣扎了两下，又推了他一把，梁川把她抱得更紧了，他甚至可以闻到先前徐瑾说的，谢绯身上的香味：“好嘛，不要再生气了，都是我不好。”


    他低下头看着谢绯的眼睛，棕褐色的，没变颜色。


    谢绯小幅度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梁川慢慢靠近，在她额头上碰了一下。


    谢绯没躲，他又变本加厉地继续往下，一点一点的，略过眉心，鼻尖，最终落在她的嘴唇上。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就是接个吻，这种事也用不着什么经验。


    刚开始还挺好的，嘴唇很软，谢绯很香，就是伸舌头的时候被咬了一口。


    然后梁川就醒了。


    醒过来的时候他的外套盖在自己身上。


    看看四周，大家都睡着，谢绯，身边没有谢绯。


    梁川去车里拿上洗漱用品，去原先服务区里的厕所洗漱。


    厕所里有一面大镜子，梁川对着镜子照照，两天不刮，下巴上的胡茬硬得戳手，他对着镜子小心地用昨天晚上做的刀刮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