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平王踱步而来，见树下正站了一群无头苍蝇，还在上面的周傥抱树：“来人！来人给我弄下去！”


    他容色错愕，四下扫眼才看到甄正。


    杨光对着远处那三人背影只低咒：“嗤，国子监读书那时就这样，狂的不行。看来眼下这军途士途具废，居然还敢挂着这副嘴脸么。”


    腾齐远眯眼：“确实还是那副狂傲像。本公子至今都想不通，张祭酒凭什么那样倚重他，”他眸中压下凶光，放在树干上的手不动声色蓄了力，重缓一抡，“那年我经义策论表章样样精通，从未一日缺勤，月试排名，除了三皇子无人与我匹敌。”


    “祭酒和博士却都……”他下颌紧绷，闭了眼。


    周傥在上嚎叫：“腾齐远，你乱撞什么树！”


    “甄正，发生了何事？”青平王眉头紧锁。甄正磕巴道完一切，青平王面容一时丰富多彩，他捏了捏眉心：“是我大意了，忘了这群人难有不生事之时，下回找个小厮唤我就是。”他放下手，却又笑着按上他肩头：“不过你何时与蕲降白相识？”


    甄正愣了愣，随即不好意思道：“并非相识，蕲公子并不认识我。只是夫子乃国子监前博士曾教习过国公子，于课上常有提及罢了。”青平王点点头，随望向三人那方向：“说来，蕲将军这个次子，也是……天妒英才啊……”甄正遂也看去。


    其实夫子不止说过国公子，也常引国子监几位少年翘楚作典范。如那位极擅赋和表的梁三皇子，再如方才他一直默默听人说话的腾齐远。


    但只有讲到那位举国知晓的大将蕲将军，之子时，他才会抬一抬头。


    他出身农户，三岁那年因缴不上税父亲被村中霸官冤杀，院试一举通过之日，家中六旬老母拿仅剩几筐木薯换了布料，为他织了身赴贡院乡试的新衣。他朝乾夕惕无时无刻不警告自己肩上背负什么重担，从青平小小乡野一路走来，直到入了少峦书院，才知京城繁华，才真正懂得书中所说“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那时他好不快意，少峦书院乃是上京第一书院，仅次于贵族子弟垄断的国子监，他年轻风华，相貌堂堂，经纶满腹，一度竟惹得佳人相注。皇城才子贵女，帝都王孙官宦，无数贵人风流韵事自然走街串巷地传入耳中。


    此次，他便见到了许许多多夫子口中之人的真身。


    说来也怪，他不钦服三岁可念诗，五岁能作赋，天资聪颖，自幼一骑绝尘冠绝京城的梁三皇子，却对那位顽劣名声在外，一度闹得国子监鸡飞狗跳众师头疼的国公府小儿子颇感兴趣。


    他声名远播，逃课早退样样拿下，课上痴睡偷食常有之事，被讲师提起不慌不忙就算，可那少年郎面容隐有成熟之相之时，便竟敢挑眉直视夫子，更是三言两语一派胡言将讲师堵得满面红光张口结舌。坊间传闻，他甚至曾与同年在学堂外斗殴。


    幸而出了那事后收敛许多，不过，也就自那时起，身体也愈发影响课业，于是最后，蕲府世子胞弟，便在国公府打点之下，离开了国子监。


    人走了，诗文作品是会留下的。


    蕲降白作文章与其人一般逍遥狂洒，丝毫不将章理放在眼中。


    但奇就奇在这里。


    京城甚至有人开始模仿起他的文风。


    现已自成一派。


    彼时国子监祭酒还是如今赋了轻职的督粮官张长隐，收过他许多文章，国子监如今尚存。


    甄正就是偶然一次夫子带领参观国子监时，在瀚海藏文阁无意翻阅到的。


    近几年这位作诗作文更少了，不过历年诗会照例参加不误。


    他从回忆里折返现实，看到视线中那人与皇宫中人及辅相之子，并肩，越走越远。


    禅院的师父重新练起武功，王孙子弟们仍旧围绕在身，人语说话声近在耳侧远在天边。方院周围千年古刹，宝塔林立，绿植茂然成行。雪后初霁，琼吹雾散开，周遭一切事物都忠诚且如一地将正午光线折射，将世间映出任何邪念都无法藏匿的明亮。


    他在浩大皇都举步维艰，少峦书院是他的终点，因为国子监的朱槛只跨得过王孙子弟的皂靴。他跋山涉水，无数一灯如豆的夜悬梁刺股，才终于将自己送到了繁华世界前，而有人一出生便是含金怀璧，马蹄一日看遍京花，傲如烈阳。


    甄正举目，轻轻摘掉落于肩上的树叶。


    -


    “司马施主可有碍？”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将衣素的神思倏然拉回来。


    她脚下忙后错开一步，却不料又一步踩到了潭边光滑鹅卵石，脚踝一软。


    脸色方白之瞬，牵住她腕骨之人却又是一发力，眨眼功夫，便将她提了下，她安稳站好，满脸呆愣。


    司马晏晞被铜雀阁一个普通侍卫救下，而方才问那句话的陌生男子身着贵王服饰，蓦然出现在她家小姐身侧。众女及其仆婢还有铜雀阁丫鬟们一瞬间便将人团团围住，挡住了她的视线。这边根本无人问候，也没人关心她方才也险些掉进水里。


    对方立马松开了手。衣素看着他，反应了好一会儿。


    许樊平静的瞳孔深处，静静倒映她的影子。


    还是紫棠，确认了自家小姐无误后提裙跑来，替衣素向他道了谢。众女见是青平王，不少帕子遮了下微红的脸，又见青平王一直只细细询问吓得不轻的司马晏晞，只能略失望地依次将帕子放下。然而这些衣素全然没注意到，她人也吓傻了。


    直到张舒明提出快离开此处吧，她才幡然醒悟了点，独自将跟着离开的许樊拦在了回前面寺庙的路上。


    这是青石小径岔口，分为两条通往后园林外。


    许樊率先开口：“你不该动的。”


    衣素几乎没有犹豫便反驳：“她是我的主子。”


    末了那种荒诞的感觉再度提醒她为何拦住此人：“不对，她也是你的主子。”


    “你不去救她，却来救我。”衣素紧蹙眉头：“许首，这不妥当吧？！”


    放着主子不管，救她一个丫鬟。


    许樊就这样始终无声看着她的情绪起伏，冷静极了。


    “你看小姐缺人救么。”


    衣素一愣。


    “她是大梁辅相嫡女，重臣唯一的千金。”许樊声线极稳，“不用我出手，铜雀阁所有侍卫都箭在弦上。还有那些人，方才你不也见到，有位贵王亦匆匆赶至。”


    他突然沉下音色：“你呢？”


    衣素完全怔然。


    “有人在意么，”他道，“我若不出手，你是打算进水里？”


    梁知声和蕲降白走了贵女们离开的另条路，因此恰好错过，一路未见人影，故而直直往岔路口来。


    “蕲二公子勿怪，我家少公实在嘴上没个把门，估计也是听信奸人谗言受了蒙骗……”一旁周府的管家一路哈着腰谄笑跟来，喋喋不休，“周副将和国公爷同出入战场多年，还请公子勿要放在心上啊。”老爷让他跟着公子是对的，公子还真闯出祸来了！虽说这位脾性好在外也听过不少人骂他，可是，可是这好歹也是老爷上司的儿子呢！军营里说归说，万一真惹着了蕲府，那也不划算啊！周府管家弓肩驼背，只好顶着脑门汗阿谀苦笑了一路。


    “走了这一路都未见人，莫非是还在巨树潭边？”梁知声蹙眉。


    蕲降白一直笑笑没搭话，他自然也就不管那老管事，二人身后又跟着皇子护卫和蕲府的蕲兵卫。蕲兵卫乃是蕲家军划分出，鲜有离主时刻。然而耐不住少公子总爱独身行事，他们只听命蕲降白遣散才退离方寸。


    老管事身后还跟着几个周家小仆，个个碎步惶恐，只战战兢兢听那头发话。


    蕲降白挑眉，终于欲挥手让他们折回，周家管事心下一松。


    然而下一刻却又是一提。


    因他见着靖国公府贵子，缓缓停步。


    “你的确是司马府的人，更是铜雀阁的侍女。”许樊声音不大，但奈何此处太过安静，周遭不远之人皆能听清，“但请不要再做置己生死度外，为救他人揽灾的无用功。”


    他冷冰冰地道，“没人会感激你的一腔忠心，他们甚至不会在意。”


    ……


    周家管事不懂这贵人缘何看着两个微乎其微不足挂齿的下人，只得也瞄了眼随口笑哈哈聊了两句：“听闻这大家宅院婢女和侍卫相通常有之事，不料在此让三殿下和国公子瞧见了。”


    蕲降白道：“哦？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相通了？”


    老管事：“这……”


    小径回弯，加之他们离得远，那边二人注意不到这边。梁知声这才知晓是那个丫鬟，毕竟晚课之事闹了好大一出，倒是讶异他隔这么远就认出来了。


    蕲降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后，就更断定管事胡诌。照他看，此女那样一心为主操持，方才那另一人言下之意又讲潭边护主的事情。


    她怎么可能有其他心思？


    他赶来确认此人无恙不假，毕竟后续行事要用到她。再者，对方身处司马府邸，与同邸之人有事相谈无可厚非。


    不过倒是那人的话……


    就这样对主家忠心耿耿？


    周家管事正吓得不行，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慌忙打嘴：“我我我……老奴，老奴罪该万死……”


    一时间周家小厮也都惶惶不安颤着都要跪下。


    蕲降白“啧”声蹙眉撇开了眼。


    他腹内几番话语滚动，最终化作一句：“以后不要再小题大做。”


    周家管事一怔。


    他再听不懂言外之意，那就白在官员大宅摸爬滚打这么多年！


    他忙领着一众人对高抬贵手的这位要再谢，冷不防见着此王贵少年扫眼过来，食指抵唇冷脸嘘了一声。


    ……


    蕲降白看着周府人离去背影，只道：


    “走吧。既在此见他二人，想必众千金也已离开。”


    话是对梁知声说的，可心中却琢磨着自己方才举动缘何由因。


    奴颜婢膝，他自幼见过多少。


    他方才久不出声，确实存心溜人，毕竟只是几个不足挂齿的下人管家而已。


    却从未想过，自己，与自己周围人一言令下，对这些人物有何影响。


    对那个人呢。


    -


    司马晏晞坐于少女们围着的石桌边，心有余悸地喝茶压惊。


    衣素告诉紫棠有人蓄意推她之事，紫棠骇然：“当真？！”


    “那人伪装很好，没用手，只用胳膊肘，小姐只会误以为是大家乱撞无心之举，加之她并未出事，自然也不了了之。”她气笑了，“倒是平白让那人出了口恶气。”


    “我隐有猜测，”衣素眉头紧锁，“迎冬宴派人拿走我衣服警告我，暗中通知谭典薄过来，将昏迷的谭家小姐安排在新建好的偏殿内，”她道，“应都是此人做的。”


    紫棠眉目一凛：“你可有证据？！”


    衣素摇头：“自然无，所以只与你说。”


    紫棠思量后，又抓紧她衣袖，沉沉低语：“衣素，暂无波及自身时，你一定不要再贸然出手。”


    衣素一怔。


    “你须记得，我们只是丫鬟，万一真做了什么事，揭发了不该揭发的人，”她音有微颤附耳：“主子都不一定保得住我们！”


    她思量许樊与紫棠说的两番话。


    半晌，咀嚼不语，最终只吞吐出一字：“好。”


    正说着，司马正阳匆匆赶来，不少贵女忙用团扇掩了掩面一一行礼。方才他是与青平王说了两句，既然蕲降白与三殿下过来了他也就不急，此刻才过来确认自家幼妹是否有事。果真如衣素所言，司马晏晞未察觉不妥，他点点头，又扫了眼站在一旁的谭温书。彼时梁蕲二人恰好过来。


    “见众位檀越无事，我等也就放心了。”梁知声笑道。


    贵女们的团扇兀自又举高了点，只露出一双双眼睛。


    相比之下司马晏晞就舒展极了，只坐着点了点头。


    三人于是一齐坐于石桌边。


    “听闻，诸位方才在驯鸟？”蕲降白音腔微吊，好意笑道。


    一时正无人答话，衣素悄悄握着紫棠的手，心道快上小姐！


    “是了，这才知晓缘何许多子弟都痴迷于此，当真有趣。”司马晏晞缓过神来，勉强笑道。


    二人双双欣慰。


    “是么？不知能否有幸，一睹诸位施主风采？”


    这话如此主动，不用想，一听便知是哪位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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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不必说此人言话之时独有的语调，忒熟悉了。


    紫棠长叹一声，衣素抬手，掌根一下磕上额头。


    大好机会就在眼前，然而仅因是配角便……


    司马晏晞笑容更僵，却硬着头皮向方才引了几只鸽同来的何果招手：“劳烦何施主送上前来。”


    失败是意料之中。


    然而梁知声只是愣了下，随即笑道：“鸽子最是难驯，司马施主勿挂念心上。”


    “不错，”司马正阳道，“你若是喜欢，回府我派人给你寻几只麻雀来。”


    然而司马晏晞自然只等最后一位开口，他却似笑非笑望着那几只，久未说话。


    陈幼年忙笑着打圆场：“不若……”“它们故意的。”一道含谑笑音不容置疑打断。


    “什么？”众人一时愣了。


    蕲降白一把将手中之扇撂在石桌上，了然抱胸，半笑道：“我说，这几只鸽子，只是恰好与司马施主不对付。”说罢一挥手，鸽子竟被一扫而空，呼啦啦全飞起！


    司马晏晞呆坐着在鸽群中看向一脸轻松的少年，少年笑说：“无需在意。”


    ……


    衣素直觉不对。这绝对和书中走向不同。


    她大喜，如此说来，自己成功推翻剧情走向了！


    一时乐上心头，既然这样，她更要抓紧机会，这几只不对头，肯定还有对头的，这个好感度，她赚定了！


    衣素悄然捂唇，方才在何果身旁她也学了两下子，怕旁人察觉，只低低发出几道音来。


    结果不出意外，自然一只鸽子都不搭理。失望之余只能宽慰自己，本就是临时抱佛脚，再者自己又无法大喊，意料之中。


    然而下一刻却听众人惊吸气，梁知声道：“这……”


    她闻声看去，登时怪诧之意不弱于旁人！


    众女好不讶异，陈幼年也惊奇道：“何施主，何时有这只通体雪白的鸽子？”


    何果摸着脑门：“不是我搞来的啊！”


    立雪欢快地在众人上空盘旋，发出清脆的声音，羽翼柔亮丰盈，漂亮肆意。


    蕲降白本是指微支额微微笑着，十分好脾性地，和另两位一同礼貌候着少女们炫耀方学会的新技，很是捧场。此刻却是微微直了直身体，看向上方的目光有些不同。


    半晌，他沉默不语，微撩眼皮看了眼某方向的人群。


    人群骚动，全然被头顶事物吸引去了注意。收回视线，指腹重新触上微热的瓷盏。微微摩挲起来。


    登时便有手持团扇的伊人盈唇轻唤，好不喜爱和怜惜。立雪闻声而来，却是在唤它的张舒明鬓边掠过，又从低呼的李不凝披帛穿出，最后来到轻语的谭温书身边。


    可也只是绕着身体飞了一圈。


    既然都失败了，司马晏晞便开口了。这只来得奇怪，若能驯此鸽，方才尬然也不在话下。


    恰好立雪绕了一圈，堪堪落脚在他三人桌上。


    衣素寻思着立雪脾气好通人性且依人，总归不会无动于衷。


    然而事实就这么打脸。


    司马晏晞甚至是用托着何果专门准备的米食的手引导它过来，立雪盯了她手两秒，蓦地，尾巴一翘嗒转了过去，好像对面两位更吸引它。


    蕲降白挑了挑眉。


    衣素淹没在众人里，一张小脸挤在人堆间隔着数双肩膀艰难窥见桌边境况，心下思绪飞快，这样不行。


    想想立雪有什么喜欢的？


    她兀自思量，等等……


    啊啊，死马当活马医罢！


    “小姐，您发髻好像乱了。”衣素可谓是借了半辈子胆量蓦然发声，边说边快速走出，冒大不敬欲上手。


    雲儿在一旁急急插道：“你做什么呢？！小姐千金之躯怎能你碰！”司马晏晞忙抚了下发，觉得自家婢女甚是失礼，不满喝叱：“嚷嚷什么，为我理发。”衣素来不及管别的了，只手指插入发髻，悄悄使了巧劲儿松发，将云髻弄得宽松许多，额角发汗，表情好不认真。


    她丝毫未注意到立雪转向这边，再未用屁股对人。鸟容看不出专注与否，但定有好奇探究。落在众人眼中，像是起了浓厚兴趣。


    梁知声摩着油润佛珠称赞：“此鸽倒是有趣。”冷不丁瞥了眼旁的人，却奇怪。


    蕲降白在一旁，神态甚是古怪。


    他没看人，却是垂眸看着鸽子，表情似乎……


    有点无奈。


    她做完就赶忙退至旁边，两眼紧紧盯着白鸽。紫棠急急拉她，气音压低：“你疯了不成？这可是小姐最专心时候，万一惹恼了怎么办？！”


    万一惹恼了，她就算怎么求情，小姐都不一定愿意放过衣素！


    衣素又是拍胸口又是擦额头：“我不行了吓死我了……”


    立雪，你千万要争气啊……


    白鸽目光一直尾随她，她重新淹没众人，但它似乎目力很好，一点也没有方才那样的“瞎”。衣素看着它，此刻对视是与她对视了，且十分认真，仿佛这一圈人只对她好奇似的。可是，根本没读懂她疯狂使眼色！它就一直望着她，歪咕几声，偶尔看看别的人，似乎不清楚此地为何如此热闹。毕竟每次见这个，喜欢的人，只有自己和养自己的那位。芝麻大的眼睛乱转，那意思，若不是这里人太多，它都会直接向她扑来了。


    衣素心底乱颤。完了完了，突然觉得立雪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好事。


    立雪见着她低下头去，似乎很是疑惑，跟鸽的三观崩塌了似的，在石桌上蹦哒转身看两位年轻子弟。


    蕲降白淡淡拿起茶盏，凑近脸边，面无波澜仿若什么都没看到。


    然而下一刻，借着遮掩，却是冷不丁扫眼过去，眸光落于某处微不可察地压了瞬。


    众人皆未注意。


    一秒后。


    铜雀阁丫鬟们喜见那只白鸽乖顺降在司马晏晞的臂上。


    衣素长出一口气。


    司马晏晞乐见开怀，梁知声失笑看蕲降白直起身体，抚掌笑道：“厉害厉害。”


    “有机会，我必要好好登门请教一番。”


    紫棠和衣素感动得泪流满面，司马晏晞相比之下就沉稳多了，也言笑晏晏：“过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