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奴隶主处在指挥官的位置，那么他也会不遗余力地称赞五面怪大法官的一切行动。


    可现在他是被炸的那个。


    而指挥官那个缺德玩意竟然还在夸五面怪大法官炸的好。


    奴隶主就算死，就算被活活炸成一只烤章鱼，他也要变成鬼去吓指挥官一顿。


    -


    奴隶主觉得自己也不一定会死。


    根据御天敌泄露给指挥官的消息，天元们经常鬼鬼祟祟前往的建筑位于地下40层。奴隶主猜测自己就在这个位置的建筑里，因此空对地打击对他的影响应该会小一些。


    可惜这带来的唯一好处只是奴隶主没有当场被烤熟而已。


    这座建筑完全倒塌，数百吨重的建筑碎片倾覆下来，虽说奴隶主已经尽量往房间角落挤，他依旧被砸的够呛。刺鼻的硝烟味蔓延开来，环境温度高得几乎能融化一切，同时，另一种难以忽视的气味也钻入了奴隶主的鼻腔。


    草，他的粪桶打翻了。


    -


    奴隶主能活下来全靠舰长级本身优越的身体强度和强悍的生命力。当然，还有一点点运气。


    战舰群的轰炸只进行了一轮，但是其带来的冲击波差点儿把奴隶主的内脏给震碎。在肌肉持续的无力感下，他无法自救，只能充当被压扁的章鱼烧，在一片漆黑中等待指挥官把自己刨出去。


    可是，在指挥官到来以前，有另一个人费劲地搬开了压在奴隶主身上的建筑碎片。


    -


    “你不该浪费时间来找我的。”奴隶主躺在焦黑的废墟里仰望着上方的人，“就算你想杀了我泄愤，这也根本得不偿失。”


    无常天默默凝视着奴隶主，对方原本坚硬的外壳已经出现了大量龟裂，伴随而来的内出血让那些裂口处渗出了橙红色的血液。


    无常天自己也不好受。他被坍塌的建筑砸坏了一只胳膊。


    不过他还剩5只。


    “你和指挥官是兄弟。”无常天轻声说。


    -


    “对。”奴隶主回答。


    “你知道我在铁堡，这意味着指挥官也知道，他会把这件事报告给五面怪大法官，所以大法官才会直接攻打这座城市。”无常天停顿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结论，“他的目标是我，对吗？”


    “是的，大法官已经冲你来了。”奴隶主说，“我觉得你会死，你来找我是想拉我垫背一起死吗？”


    出乎奴隶主的预料，无常天竟然对他翻了个白眼，全然没有以往的风度。


    “我出现在你面前是为了暴露自己的位置，迫使五面怪大法官停炮。”无常天解释，“如果面临死局，我确实会尝试拉着周围的五面怪一起死，但是不包括你。”


    “为什么？”奴隶主问。


    无常天叹了一口气。


    “因为你是比五面怪大法官还要优秀的孩子，我想让你活下去。”


    奴隶主：？？？


    -


    奴隶主有点慌……好吧，不是有点，他现在完全是慌得要死。


    通过与指挥官全功率共享的视野，他能看见指挥官那个龟孙眼里的画面。自从指挥官汇报说奴隶主看到了无常天，他就被五面怪大法官强行留在主舰内，把脑电波接入了大屏幕。


    而现在大屏幕中播放的正是他从奴隶主这儿共享到的视野和声音。


    说真的，奴隶主感到万分荣幸。五面怪大法官正在见他所见、听他所听，他就像是大法官的耳目，他此刻与对方亲密无间。


    可是无常天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这家伙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啊啊啊啊！！！


    奴隶主哪儿比五面怪大法官优秀了？可恶，就算是平时，如果奴隶主听到这样的话，他也会吓一跳并赶紧进行纠正，可现在……


    五面怪大法官应该也听到无常天刚才的发言了吧。


    嘶。


    奴隶主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了。


    -


    “你不要瞎说啊！”视频的视角主人明显惊恐的不行，“我不许你这样贬低五面怪大法官！！”


    而在视频正中央，那道稍显纤细的绿色身影岿然不动。


    “这是事实。”他说。


    五面怪主舰的舰桥内部寂静无声，就连驾驶员操作战舰向地面逼近的按钮声都消失了。


    所有五面怪此刻都噤若寒蝉，不敢制造任何有可能分散五面怪大法官注意力的响动。


    指挥官悄悄瞅了五面怪大法官一眼。


    从他的站位能看见五面怪大法官5张脸中的3张，那三张脸该哭的哭该笑的笑，和刚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可绝对有什么东西变了。


    片刻后，五面怪大法官开了口。


    “指挥官，”他说，用的是那张一贯冷静的绿色脸孔，“你的兄弟叫什么名字。”


    “呃……他叫做奴隶主。”指挥官乖乖回答，不敢多问一个字。


    “奴隶主……”五面怪大法官缓缓重复一遍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长官？”五面怪大法官另一侧的将军级试着提问，“您打算怎么处理奴隶主呢？”


    五面怪大法官看上去没有生气，在指挥官的视野里，他正在微笑。


    “我会把他救出来，以后带在身边。”五面怪大法官说，“能被无常天认可的孩子一定相当出色，他不应该埋没在这片战场上。”


    -


    奴隶主不慌了。


    相反，他有点小激动。


    虽然不知道无常天为什么会说自己比五面怪大法官还优秀，但是这句话阴差阳错地为他争取到了以后待在大法官身边的资格。对于任何五面怪来说，这都是无上荣耀。


    天上的五面怪主舰正在缓缓接近，焦黑的城市废墟中偶尔有几个变形金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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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愤交加中向它射击，却被主舰的防护罩尽数挡下。紧接着，其他战舰调转炮口，用威力远超所需量级的大口径舰炮干掉了那些胆敢攻击五面怪大法官座驾的敌人。


    正在帮奴隶主清理压住他的建筑碎块的无常天见状，停下手上的动作，站起身。


    “铁堡的所有幸存者，听我说，我是无常天，我以第十天元的身份命令你们不要攻击五面怪主舰。这只会造成无谓的牺牲。重复一遍，我是无常天……”


    他似乎连接上了铁堡的广播系统，随着他开口，废墟中还能运作的广播都传出了他的声音。其中部分广播由于受损而显得有些失真、有些断断续续，不过该传达的意思都能传到位。


    废墟里零星传出几声不解的质问，但是所有人都听他的话没有再发起攻击。


    变形金刚对天元们的服从程度让奴隶主叹为观止。


    通过有限的视野，他都能看出来整座铁堡城几近毁灭。这儿的九成以上人口大约都死了，在这样的仇恨下，大家竟然还愿意听他的。


    这可不是正常领导层对群众的号召力可以比拟的。


    -


    下达命令后，无常天再次蹲下来帮奴隶主清理起了压在他身上的建筑碎块。


    “你能自己出来了吗？”无常天询问。他已经断开了与广播系统的连接，现在他说的话只有奴隶主听得见。


    当然，还有主舰里的五面怪。


    奴隶主试了一下，没能成功。


    “我的手臂脱臼了，剩余两条可动的触手无法支撑我自己爬出去。”


    “嗯。”无常天点头表示知道，手上动作不停。


    “……你打算怎么做？”奴隶主忍不住问。


    “很简单，”无常天回答，“我会试着保护这座城市、保护每一个变形金刚。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少？”


    奴隶主思考了一下。


    “接近于零吧？”他猜测。


    “确实。”无常天赞同道，“如果赛博坦最终被毁灭了，你能帮忙带一颗火种离开吗？告诉那孩子这个文明曾经有多繁荣，你能做到吗？”


    奴隶主有些不知所措。


    “嗯……我尽量，如果五面怪大法官允许的话。”


    无常天微微合上光学镜，像是在感慨，像是在叹息。


    “他是不会在乎这个的……”


    无常天的声音似乎追溯到了数万年之前，那是奴隶主目前还无法理解的漫长时光。


    -


    主舰内，五面怪大法官注视着屏幕里的画面、注视着无常天一张一合的嘴，一条触手的尖端不自觉地微微蜷起。


    “……他一向如此。”无常天的声音依旧沉着稳定，就像万年前一样。


    就像他一句话否定了自己造物的一切那样。


    五面怪大法官微微眯起眼睛，触手无意识地把身边的扶手勒出了深深的凹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