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恃宠娇

作品:《登云

    “你那么关心一个仆人作甚?可是假夫妻做久了,假戏真做了不成?”屈邵面上不屑,手指却不自觉握成拳。


    苏远澄并没有回答,只郑重纠正道:“他不是仆人,是我的朋友。”


    她可真是仗义,处处皆有朋友。屈邵眼底情绪翻涌,缓缓开口:“你可知,他是什么身份?”


    “我不在乎他是什么身份。”苏远澄深吸了一口气,“我只知道,这些时日护我的人是他,我需要时伸出援手的也是他。”


    “护你?”屈邵倏然站起,俯身在她耳畔,一字一句,森森低语:“那他也是我派去护你的。”


    苏远澄猛然抬眼与他对视。


    饶是早已察觉到陈期并不简单,却没曾想他竟是屈邵的人。这么说来,自己当初被李承恩撞上,也是他一手安排的了。


    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戏谑与讥讽,似乎很期待自己得知真相的崩溃。


    她偏不让他如愿。


    苏远澄垂头,长睫掩去涌起的恨意,低笑道:“那陈期也算圆满完成任务了。大人将他如何了?”


    “按你的说法,自是升迁调任。”屈邵冷笑,“莫不成还继续守着你?你,是什么身份?”


    虽知自己说得过分,却仍抵不住心中愠怒。就算是监视她的人,她也要这般维护吗?自己救她多次,倒不见她记得一丝好。


    苏远澄却并未被他的贬低激怒,只缄默以对。


    她的无言反而让屈邵怒火更胜,他强压着怒意,抿唇坐下,饮了口茶水以求降火,却只尝到满口苦涩。只得紧紧握住茶杯,一个没控制下,竟将杯子捏碎了。


    瓷片迸溅,划开他的肌肤,鲜血顺着掌心的纹路滴落在光洁的灰白石桌面上,分外惹眼。


    苏远澄眸色复杂。同他辩驳争论不行,好声好气说话也不行,这人当真难伺候。


    “主子!”陈戈跨门进来,就见二人相对而坐,气氛凝滞,茶盏残片散落一地,显然是爆发过争执。


    陈戈挠了挠头。


    前些日子主子不还在同樊田强闲聊,旁敲侧击如何与媳妇相处。


    如今怎么直接吵起来了?


    学艺不精啊这是。


    似乎进来得不是时候,陈戈转身想先溜为上,却被屈邵叫住:“有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陈戈讪笑,“老夫人礼佛归京,听闻您受伤,特地遣了个大夫来。”


    “知道了。”屈邵语气不善,“还不走?”


    陈戈瞥了眼苏远澄,欲言又止。


    屈邵不耐道:“有事说事。”


    陈戈委屈地哦了一声,随后道:“老夫人听说了纳妾文书的事,说……”


    “说什么?”


    陈戈闭上眼,心一横,咬牙回道:“说您没本事,连个姑娘都留不住,前院的马昨日都为将军府添了头小驴。”


    屈邵脸黑了下来,一脚踢飞身侧的碎瓷片。


    陈戈见势不妙,借口安置大夫,迅速溜之大吉。


    苏远澄忍住笑意,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有听见那席话。


    陈戈这一打岔反倒缓和了方才一点即燃的气氛。


    见他吃瘪,苏远澄心中升起一丝难言的快意,戾气也散了几分,平静下来,还是决定少惹这阎王为妙。


    遂起身从箱柜中翻出小安生上次跌跤用剩的伤药,拉过屈邵受伤的手,指尖蘸了药粉,轻柔地点在开裂的伤口处。


    屈邵盯着她圆润的指甲,满腔的气顷刻消解,还莫名有些享受。只是时不时的肌肤相碰,弄得他手掌发痒,心尖也发痒。


    上完药,苏远澄取出帕子为他系上,讨要奖励般开口:“大人,我想出趟门,去找忻欢。”


    屈邵轻哼一声道:“她来找你便是,何须你亲自去。”


    “大人……”苏远澄没有多言,只抬眸望他。


    一双杏眼分明没在撒娇,却说尽嗔求。盈盈水波流转,好似漩涡,要将人往里吸。


    屈邵不由放缓呼吸,双指扣住她皓白如凝脂的手腕,带茧的指尖一下一下点在她的筋脉。


    瞧,这不是很会装乖吗,一直这样,不好吗?


    屈邵哑了声:“阿橙,你可是忘了,求人,该如何求?”


    苏远澄微怔,和园书房的荒唐记忆立刻浮现脑海。


    屈邵见她面色凝滞,以为她会拒绝,毕竟此时的二人不比当初,可都是清醒着。


    却见她倏然一笑,似三月的初春融化了万里寒冰。


    苏远澄反握住屈邵的五指,葱白的指尖学着他的样子,在指节敏感处一点一点,引得他的手不自觉蜷缩,与她相勾。


    屈邵只觉伤口的痒意更甚。


    苏远澄眉眼飞扬,笑靥明媚,娇骂道:“大人想要什么,自己来取便是,何必得便宜,还要在这与我卖乖?”


    她的目光直白,却如点在手心的无名指般勾人。


    屈邵忽而忆起昔日在巨鹿书院就学时,曾被同窗拉到潇湘馆中看花魁奏乐。世人评之“瞬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他却只觉乐曲庸俗、美人乏味,尤厌烦那花魁对着他恃美而骄、卖弄姿色的模样。


    而今看她,方知美而自知,有多摄人心魄。


    甚至,恨不得她再勾人些才好。


    美人相邀,岂有不从?


    屈邵手臂微微发力,便将人带入怀中,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颌,温热的唇覆上,细细描摹。


    苏远澄不由自主攥紧他的衣襟。白日之下,能清晰地看到他的每一寸模样,肤色比先前更深了,额角耳侧都添了细微的伤疤,想来是黑水之战留下的。


    但很快她就没有心思去看了,牙关失守,连呼吸都被他尽数掌控。


    察觉到她的紧绷,屈邵愈发温柔,可初阳为她的眉眼镀上一层暖金,好看得不像话。


    他那处也要不像话了。屈邵暗叹一声,生怕吓着怀中珍宝,只用力握拳忍耐,全然不顾掌心崩裂开的伤口。


    一点血珠在她白色裙摆上溅开,好似雪地里开出的红梅。


    许久,直至二人气息不稳,才堪堪分开。


    苏远澄别开眼,推了推他的肩。


    她又不是小孩,哪能不知硌着她的是什么,便借口喊热,起身逃到窗边,推开窗吹着凉风降温。


    屈邵却在低笑,更亲密的事又不是没做过。


    他取过茶杯,就着上边残留的红痕,边饮水边回味着昨夜缠绵,暗自失笑,她也只言语上逞强,一见真章便弱了气势。


    苏远澄倚在窗边,微扬下巴问他:“大人,如今我可能出去了?”


    屈邵心情颇佳,本着张弛有度,大方应允:“想去哪就去吧,不过,带上兰翠。”


    “大人这是派新的人来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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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远澄佯装不满,鼓起腮帮,双眼上撇,活脱脱恃宠而骄的模样。


    屈邵被她鲜活的小表情勾得挪不开眼,却不让步,笑道:“只是确保你的安全。”


    苏远澄也知他说一不二,便不再讨价还价,行了个礼,转身快步往前院去。


    兰翠早已候在院中,苏远澄朝她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兰翠只低眉退至她身后,仍是当初那副古井无波、公事公办的样子。


    陈期不在,由一名着常服的侍卫为她赶马,另有四人随行。苏远澄可不愿如此招人耳目,赶了人走,见兰翠点头首肯,那些侍卫方才散去。


    毕竟这过大的阵仗,不消一下午,便能在这小城传得风云漫天。她可不愿听见诸如米粮店的美人店主跟了个了不得的人物,这种闲话。


    车轮缓缓碾过街口的小水坑,溅起些许污水。


    二楼新布置的书房内,屈邵立于窗边,目送马车在拐角处失了踪影,才收回视线。


    随即招来陈戈:“江何初到哪了?”


    “已至京城,只是过了明面的纳妾文书作废还需要些时间,后日方可赶到。”


    屈邵微微蹙眉,片刻后道:“让他不必处理文书了,先来淮南吧,吏部侍郎的账簿还未有眉目,需在此待上一段时日。另外,先去置办处宅子,排场做大些。”


    “好嘞,主子。”陈戈转身欲走,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主子,可要传老夫人派的大夫,前来把个脉?”


    “榆木脑袋,”屈邵接过檐下滚落的露珠,信手弹到陈戈额上,“我有没有受伤,朝堂上的人不知,你还不清楚吗?”


    陈戈嘿嘿笑了两声:“我以为做戏要做全套。”


    屈邵摇摇头:“祖母的人,自有分寸。将人一同安置在新宅子吧。”


    陈戈领命而去,几个起跃从院墙飞出。


    却被后院爬树玩的安生瞧见这一幕。


    “娘!有飞人!”他兴奋大喊,又跑出门,唤来一堆小伙伴,齐齐蹲守在树下,等着捕捉飞人。


    可左等右等也等不到。


    正批阅公文的屈邵听着外面的喧嚣,揉了揉额角。


    “外面怎么这么吵?”


    亲卫闻声回禀:“将军,是夫人养的小孩,可要属下将人赶走?”


    屈邵摆摆手,推窗下瞧,就见一群孩童围作一圈,叉着腰指责中间穿红衣服的男孩,他撅着嘴憋着泪,模样有几分眼熟。


    屈邵忽地想起刚到卫邑那日,托刺史李宏肃寻到人后,便快马赶往河清米粮店,却撞见小女贼抱着个红衣小男孩,与身旁的陈期言笑晏晏的场景。


    活脱脱的和美一家人。


    楼下这小孩,不正是当日她怀里那个吗?


    屈邵冷哼一声,用力合上窗,老旧的木窗不堪重负地弹动两下,发出吱呀的声响。


    回到案桌前,翻看了两页公文后,屈邵烦躁地合上卷宗,朝某处唤了声“十四、二一”。


    两名暗卫应声而落,等着主子吩咐,谁知屈邵提了个怪异的要求,两名暗卫听后面面相觑,仍奉命行事。


    不多时,一个又一个黑衣覆面的暗卫自墙头飞过又飞回。


    安生惊呼着指给小伙伴们看,引来阵阵欢呼。


    这之后,安生便成了这方街巷孩童们的大哥,飞人的快谈也流传于街头巷尾。不过,此乃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