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荔姑姑没能出去，但是安排护送离开的姜姨到了芬兰之后一直等着她，即使没有消息，姜姨也一边工作一边等着舒荔姑姑来，在德国买了属于她们两人的小家，甚至每天都在布置新房，满怀着对未来的期待。”


    “一年过去，舒荔姑姑废了自己半条命，终于是从家里出来。”


    “舒荔姑姑到了德国之后，按照以前约定好的地方找到了姜姨的住所，可是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具割腕自杀的尸体，甚至还是温热的。”


    “后来我妈他们才知道，舒荔姑姑和姜姨约定好了，一年的时间，若是一年的时间里头，舒荔姑姑没能给她消息或者去找她，那就是舒荔姑姑死了，让姜姨就不要在等她了，好好在德国生活，舒荔姑姑已经为她安排好了一辈子。”


    夏舒荔想过，自己可以用性命换父母的妥协和姜知燕的安全离开，但是没想过，姜知燕愿意为她陪葬。


    “后来经过法医检验，提出一个猜测，或许在姜姨还有意识但是已经不能控制身体的时候，姜姨是听见了舒荔姑姑发来消息的提示音的。”


    明明只差一点。


    “姜姨留下的遗书有两封，若是舒荔姑姑真的去世了，她希望舒荔姑姑为她安排好的后路能够将她的骨灰带回国，她想要和舒荔姑姑同葬。”


    “另一封，便是舒荔姑姑还活着的可能，上面只有‘替我好好活着’六个大字。”


    “后来，舒荔姑姑带着姜姨的骨灰回国，用自己的性命以及为夏氏创立德国分公司，并且收益达夏家全家族百分之五的承诺，换姜姨进入夏家墓地，以她的伴侣名分入族谱，以后她们要同葬。”


    当年那个情况，除了夏舒荔的父母不认同同性相爱，还有一个原因，是姜知燕的家庭背景。


    姜知燕的母亲有精神病史，在病发时杀了自己的丈夫，甚至差点杀了目睹整个过程的姜知燕，当时姜知燕十岁。


    母亲入狱转为精神病院看管，姜知燕被送去了福利院。


    而那个福利院在六年后被爆出利用孩子性交易获利上亿元。


    而那个时候，姜知燕还在福利院，并且精神状况十分差劲。


    在社会帮助下，姜知燕与部分福利院其他孩子在医院修养三年，并且姜知燕靠着自己在医院自学考上了京大，也就是在那儿，遇见了夏舒荔。


    姜知燕的情况被夏舒荔的父母调查得清清楚楚，自然不会允许一个有着潜在精神病的人成为自己女儿的伴侣。


    但是夏舒荔不在意，她只知道，她爱姜知燕，即使是知道了她的过往，那也是心疼。


    而姜知燕在等待的那一年里，心理状况极差，长期的精神压力以及疾病困扰，在无声的等待中早已成为沉疴。


    这几乎是一个死结。


    林黎转头看向宗祠门，现在已经看不到夏舒荔在墓园里头的位置了，那道宗祠门里头，再也没有人走出来。


    “夏氏其他人没有帮忙吗？”


    夏灼禾苦笑，“怎么没有呢，可是舒荔姑姑可以用命威胁父母，表爷爷他们也能用自己的命威胁表姑姑，当时，夏氏族人连同我的父母是轮番上门劝说，甚至我爸都摆出家主的架势了，可是表爷爷他们很明确，舒荔姑姑要死，他们一起死，反正不能让舒荔姑姑跟姜姨在一起。”


    说不定哪一天，他们的女儿就会被发病的女人砍死，他们承担不了这样的风险。


    大人总是认为自己的孩子不懂事，所以用自己的经验为孩子铺设一切，若是孩子走了意料之外的路，他们就会用自己的经验评判这个对不对，不对，那他们就要用‘为你好’‘你还不懂事’‘等你后悔就晚了’的借口千方百计的拦住你，哪怕是用命。


    但是你能说这里头全然是控制欲吗？


    这里头，是说不清的。


    林黎默然，她自小没有人为她铺路设想，都是靠着自己走的，她理解不了。


    夏灼禾带着林黎往外走，这到底是长辈的事情，夏灼禾告诉林黎，也只是希望她多一份了解，当然，这里头自然也是牵扯到了林旭。


    夏灼禾这是在明确告诉林黎，林旭不会成为夏家的人，夏舒荔在族谱上的伴侣，是名为姜知燕的女性，她们的尸骨会在死后同葬。


    甚至今日，林旭都不会出现。


    两人踏着春日暖阳往外走去，身后宗祠门口缓缓走出夏舒荔，看着两人的背影，转头看了看姜知燕的墓碑，看向天上飞过黑燕，慕然笑了。


    听说，今天小禾带着林黎进了祠堂。


    没有一个长辈敢说话。


    谁说是两败俱伤的无用功呢。


    三月便是春日，以后阳光会越来越烈，天气会越来越热的。


    祭祖之后，夏氏族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夏旻希的父母是在南方生活，那里有他们的事业，夏旻希自然是要跟着父母回去的。


    小家伙抱着林黎哭得稀里哗啦的，抽抽噎噎的让林黎不要忘记她，还将自己的照片给了林黎，还有她的电话手表的号码也给了。


    林黎自然是答应，哄着小孩儿让她跟着父母走。


    但是小孩儿不乐意，拉着林黎的手，“窝都给腻皂片了，你也要给窝妮哒！”


    小孩儿哭唧唧的，说话都说不清楚，但是林黎努力去理解了，当即找出自己一张小小的证件照给希希。


    “这个可以吗？”


    林黎大多数日常拍照的照片都在夏灼禾的手机里头，自己手机里只有学校统一办理的证件照，至于照片，还是跟自己的证件放在一起的。


    “嚎~”


    夏旻希要了照片就放进自己的小挎包里头，还拍了拍，最后又叮嘱林黎，“梨子姨姨，不要忘记窝哦~”


    “不会的，我会永远记得希希的，明年见，好不好？”


    “嚎~”


    终于送走了夏旻希，林黎转头又对上了夏灼禾阴阳怪气的傲娇脸。


    “我会~~永远~~~记得~~~希希~的~~”


    林黎叹气，“大小姐，我们该去学校了。”


    因为祭祖的事儿，夏灼禾今年直接带着林黎请假，这个学期开学到现在三月底了，他们还没有去过学校呢。


    “你不要逃避话题，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小屁孩儿啊！”


    夏灼禾气鼓鼓叉腰。


    “对啊，可爱的小孩儿就是会讨人喜欢。”


    林黎背着手往里头走，夏灼禾听了这话不可置信的跟上林黎的脚步想要质问，但是随即林黎又道：“不过再讨人喜欢，也没有大小姐让人喜欢，我最喜欢大小姐了。”


    夏灼禾质问的话咽了回去，瞬间由阴转晴，“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