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鸿门宴

作品:《被逼矿山为奴,我称帝后你膝盖怎么软了

    蛮夷的营帐,远比乾军的制式帐篷要宽敞许多。


    厚实的毛毡隔绝了北地的寒风,内里铺着柔软的兽皮。


    角落的铜炉里燃着不知名的香料,驱散了血腥气,带来一种异域的暖香。


    李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将那柄依旧沾染着血迹的长刀,随意地靠在椅背上。


    黄蓉正细心地用温水浸湿的布巾,擦拭着他脸颊和手背上的血污。


    她的动作很轻,眼神里带着一丝后怕和挥之不去的担忧。


    柳如烟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素手抚琴,悠扬的琴音如流水般淌过,安抚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张谦则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老虎,在帐篷里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焦躁。


    “大帅,咱们这他娘的是不是有点太托大了?”


    他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搓着手,一脸苦相。


    “这可是狼窝啊,咱们就这么几百号人,住进来了?”


    “那拉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半夜派人摸过来,一顿乱箭。”


    “张将军。”


    李季连眼睛都没睁,淡淡地打断了他。


    “你觉得,现在的拉图,最想杀的人,是谁?”


    张谦一愣,下意识地答道:“当然是您啊!”


    李季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他现在最想杀的,是温雅公主。”


    “啊?”


    张谦彻底懵了。


    一旁的黄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清亮的眸子闪着智慧的光芒,她接过了话头。


    “张将军,你还没看明白吗?”


    “拉图陈兵边境,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挑起战端。”


    “而我们送公主回来和谈,恰恰是断了他的念想。”


    “所以,他才会设下埋伏,想要杀死公主,嫁祸给我们,制造开战的借口。”


    “如今计划败露,公主活着回来了,还当众剥了他的面子。”


    “对拉图而言,公主已经从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变成了他最大的政敌和威胁。”


    “只要公主在一天,他就没办法随心所欲地挑起战争。”


    张谦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挠了挠头,总算是咂摸出一点味道来:“我懂了,所以那拉图,现在比我们更希望公主死?”


    李季纠正了一句,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没有丝毫疲惫。


    “在我们离开之前,温雅公主是安全的,我们也是安全的。”


    “因为我们是拉图用来栽赃陷害的最好人选。”


    “只要我们还在,他就不敢轻易对公主下手,反之亦然,我们和公主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张谦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原来如此,大帅高明!”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通报声。


    “启禀李钦差,温雅公主求见。”


    话音刚落,温雅便在阿古拉的护送下,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她已经换下了一身染血的华服,穿上了一件素雅的白色长袍,脸上虽然依旧带着苍白,但精神却好了许多。


    她挥手让阿古拉退下,然后对着李季,深深地行了一礼。


    “李季,今日之事,多谢你,若不是你,我恐怕。”


    “公主言重了。”


    李季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护送你安全抵达,本就是我的任务,只是没想到,你的族人,比我们大乾的官僚,还要热情好客。”


    这句带着几分嘲讽的玩笑,让温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红晕。


    她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李季:“你放心,我绝不会让拉图的阴谋得逞。”


    “我已经派人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快马加鞭地送往王庭,向我父汗禀报。”


    “最多三日,父汗的命令就会抵达,届时,我会亲自与你完成和谈的盟约。”


    李季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既然如此,我的任务也算基本完成。”


    他站起身,准备送客。“这里毕竟是蛮夷大营,我等外臣,不便久留。”


    “待明日天亮,我便率部返回黑水城,静候佳音。”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钉子已经钉下,棋局已经盘活,剩下的,就是温雅和拉图的内部斗争了。


    自己一个外人,掺和太深,反而容易引火烧身。


    然而,他想走,有人却不想让他走。


    温雅的脸上闪过一丝急切,正想开口挽留。


    帐外,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却抢先响了起来。


    “哎呀,李钦差这就要走了吗?”


    “这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帘子被猛地掀开,一个身材瘦高,留着两撇山羊胡,看着就像个账房先生多过像个草原汉子的男人,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正是拉图的心腹谋士,铁木。


    他身后跟着两名捧着托盘的亲卫,托盘上,是华丽的衣物和金银珠宝。


    铁木对着李季,夸张地行了个大礼:“在下铁木,乃是拉图将军帐下谋士,特奉将军之命,前来向李钦差赔罪!”


    他直起身,一脸的诚恳与懊悔:“白日里,都是一场天大的误会!”


    “将军他也是一时情急,言语上多有冒犯,还望钦差大人您海涵!”


    “将军说了,您不畏艰险,护送公主殿下归来,乃是我整个草原的恩人!”


    “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与谢意,将军特意在今晚,于王帐设下盛宴,为钦差大人您和公主殿下接风洗尘!”


    “还望钦差大人,务必赏光!”


    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姿态也放得极低。


    但帐篷内的气氛,却瞬间降到了冰点。


    鸿门宴!


    这三个字,同时浮现在李季和黄蓉的心头。


    黄蓉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


    张谦更是把手按在了刀柄上,一脸的警惕。


    这拉图,前脚刚吃了瘪,后脚就来请客吃饭?


    这里面要是没鬼,他张谦就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李季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叫铁木的男人,仿佛在欣赏一出蹩脚的戏剧。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温雅。


    温雅的脸色,同样变得极为难看。


    她冰雪聪明,哪里会不明白这宴无好宴的道理。


    她立刻开口,语气生硬地拒绝:“不必了!”


    “李钦差一路劳顿,需要休息,拉图将军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宴会,就免了吧!”


    铁木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他仿佛没听到温—雅的拒绝,依旧眼巴巴地看着李季。


    “钦差大人,这可是我们草原最高的礼节。”


    “您若是不去,就是看不起我们拉图将军,看不起我们草原的汉子啊。”


    “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蛮夷,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这让我们日后,还怎么在草原上立足?”


    一顶看不起草原汉子的大帽子,就这么轻飘飘地扣了过来。


    拒绝,就是与整个草原为敌。


    去,就是龙潭虎穴。


    好一招将军。


    李季心中冷笑。他知道,自己已经没了选择。


    他若是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丝毫的畏惧和退缩,不仅会落了下风,更会让拉图坐实他心虚的罪名。


    而且,正如他刚才所说,他和温雅现在是捆绑在一起的。


    他若是走了,或是缩了,孤立无援的温雅,恐怕活不过今晚。


    与其将主动权交给敌人,不如,就去会会他。


    他倒要看看,这拉图,能摆出个什么样的龙门阵来。


    想到这里,李季忽然笑了。


    他伸手,从铁木身后亲卫捧着的托盘上,拿起了一件做工精美的金杯,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对着张谦,挤了挤眼睛,用一种略带夸张的语气,笑道:“老张,看见没?这才叫诚意!”


    “咱们辛辛苦苦送个人过来,就为这顿饭呢!”


    “有肉吃,有酒喝,不去白不去啊!”


    张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搞得一愣,看着李季那轻松的表情,他那颗七上八下的心,莫名其妙地就安定了下来。


    是啊,怕个鸟!


    有大帅在,天塌下来他都能给你捅个窟窿!


    “大帅说的是!”张谦一拍胸脯,瓮声瓮气地应道。


    李季这才将目光转向铁木,脸上的笑容变得高深莫测。


    “既然拉图将军如此盛情,本帅若再推辞,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请转告拉图将军,今晚的宴会,本帅,一定准时到。”


    铁木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他连忙躬身:“钦差大人爽快!小人这就回去复命!恭候大人大驾光临!”


    说完,他便带着人,心满意足地退了出去。


    帐篷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温雅的脸上,却写满了忧虑。


    “李季,你不该答应他的,这明显就是个陷阱!”


    李季将手中的金杯抛了抛,随手丢在桌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他走到帐篷门口,掀开帘子的一角,看着外面那轮已经开始西沉的落日,将整个营地都染上了一层血色的余晖。


    “公主殿下。”


    他的声音,平静而又充满了力量。


    “陷阱,也要看是谁的陷阱。”


    “他既然搭好了台子,想请我们看戏,我们若是不去,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走吧,黄蓉,去挑件漂亮衣服。今晚,咱们去喝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