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一箭双雕

作品:《被逼矿山为奴,我称帝后你膝盖怎么软了

    李季那句意图谋反不成,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巨大的王帐之中轰然炸响。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拉图的心口,也砸在在场所有蛮夷将领的头顶。


    谋反!


    这两个字,在等级森严,最重忠诚的草原部落里,是比任何诅咒都要恶毒的指控。


    王帐内外,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只有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拉图那张已经涨成紫红色的脸上。


    计划败露的羞恼,被人当面揭穿的难堪,以及被那句谋反彻底点燃的滔天怒火。


    让这位草原第一勇士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粗重的呼吸声如同坏掉的风箱。


    “你放屁!”


    终于,一声暴喝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拉图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刀锋直指李季的咽喉,眼中凶光毕露。


    “这里是我的王帐!”


    “是我蛮夷的军营!”


    “你一个南朝来的小白脸,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质问我?”


    “我看,分明是你这个奸诈的乾人,挟持了公主,一路杀到我大营,想要栽赃嫁祸,挑拨离间!”


    拉图的声音,狂暴而又充满了煽动性。


    他身边的亲卫们瞬间反应过来,齐刷刷地拔出兵刃,煞气腾腾地围了上来。


    整个王帐的气氛,瞬间从对峙的紧张,滑向了兵戎相见的边缘。


    张谦等人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护在了李季身前,与那些蛮夷亲卫怒目而视,剑拔弩张。


    一场血战,似乎一触即发。


    然而,李季的脸上,却连一丝一毫的紧张都看不到。


    他甚至没有去看指着自己的那柄弯刀,只是将那双带着戏谑的目光,从拉图的脸上,缓缓移开。


    落在了他身后,那个一直沉默着的,真正的风暴中心。


    温雅公主。


    “公主殿下。”


    李季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奇异的穿透力。


    “看来拉图将军并不欢迎你的归来,他似乎更希望,你永远地消失在那座山谷里。”


    这句话,比拉图的暴喝,比亲卫的拔刀,更有力量。


    它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拉图用谎言和暴力吹起的气球。


    温雅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她那张苍白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碧蓝色的眸子,不再有昨夜的迷离与哀怨,只剩下一种被至亲背叛后,淬炼出的冰冷刺骨的寒意。


    她越过挡在身前的黄蓉,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都给我住手!”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一丝颤抖。


    但其中蕴含的威严与怒火,却让那些正欲上前的蛮夷亲卫,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他们可以不理会李季这个外人,却不能无视可汗唯一的女儿,草原上最尊贵的明珠。


    温雅没有理会那些亲卫,她径直走到了拉图的面前,仰起头,直视着自己这位身材魁梧如山,本该是她最坚实依靠的叔叔。


    “拉图叔叔。”


    她一字一顿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约定好的接应地点,会变成一个死亡陷阱?”


    “为什么那些向我射出致命毒箭的,会是穿着我们自己部族服饰的勇士?”


    “为什么我一路浴血,九死一生,终于回到这里,看到的不是亲人的迎接,而是你指向我救命恩人的屠刀?”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疾风骤雨,劈头盖脸地砸向拉图。


    拉图脸上的肌肉疯狂地抽搐着,握着刀的手,青筋毕露。


    他在温雅那双清澈而又冰冷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狰狞的倒影。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在他印象里,向来只懂琴棋书画,柔弱得像只羔羊的侄女,竟然会有如此逼人的气势。


    “我。”


    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总不能说,我就是想让你死,好给我一个开战的借口吧?


    “误会,这都是误会!”


    拉图眼珠一转,强行辩解道。


    “那些伏兵,肯定是哪个不长眼的小部落,接错了命令!”


    “至于我,我这不是看这个乾人太嚣张,想替公主你教训教训他吗?”


    “你看他,孤身闯营,杀气腾腾,哪里像是来送人的,分明是来耀武扬威的!”


    他话锋一转,又把矛头指向了李季。


    “公主你可千万不要被他骗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一路护送你,肯定没安好心!”


    “说不定,那场伏击,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苦肉计,目的就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好潜入我们大营,刺探军情!”


    这番话,说得是强词夺理,颠倒黑白。


    就连周围那些蛮夷将领,听了都忍不住暗暗皱眉。这理由,也太站不住脚了。


    “够了!”


    温雅一声厉喝,打断了拉图的狡辩。


    她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失望与悲哀。


    “拉图叔叔,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李季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一点,我亲眼所见,容不得你在这里泼脏水!”


    她深吸一口气,环视了一圈王帐内外所有关注着这里的蛮夷将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属于公主的威严,朗声宣布。


    “从现在起,李季钦差和他的护卫,是我温雅最尊贵的客人!”


    “谁敢对他们无礼,就是与我温雅为敌,与整个王族为敌!”


    说完,她不再看拉图那张难看到了极点的脸。


    转身对自己那三十名忠心耿耿的护卫下令:“阿古拉,去,给李钦差和他的勇士们,安排最好的营帐休息!”


    “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得靠近打扰!”


    “是,公主!”


    那名为首的护卫,也就是之前在城外迎接她的中年汉子,立刻大声应诺。


    他看都没看拉图一眼,对着李季恭敬地一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番举动,无异于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抽了拉图一个耳光。


    它清晰地向所有人宣告,在这座军营里,他拉图,并不是唯一能发号施令的人。


    李季嘴角微微上扬,对着温雅赞许地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


    他看也不看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的拉图,潇洒地将插在地上的长刀拔起,扛在肩上,对着张谦等人一挥手。


    “走,兄弟们,咱们住店去!”


    那轻松随意的语气,仿佛他们不是身处十万敌军的腹心之地,而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看着李季一行人,在那名叫做阿古拉的护卫带领下,大摇大摆地离去,整个王帐内外,鸦雀无声。


    拉图站在原地,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渗出血来。


    那双凶悍的眼睛里,屈辱,愤怒,杀意,交织成了一片足以吞噬一切的火焰。


    奇耻大辱!


    他,草原第一勇士,手握重兵的主帅,竟然在自己的王帐里,被一个黄毛丫头和一个南朝小白脸,联手给压制了!


    “将军。”


    一名心腹亲卫小心翼翼地上前,想要劝慰。


    “滚!”


    拉图一声怒吼,一脚将身旁的火盆踹翻。


    燃烧的木炭滚了一地,将华贵的地毯烧出一个个焦黑的窟窿,就如同他此刻那颗被怒火灼烧得千疮百孔的心。


    心腹亲卫吓得屁滚尿流地退了出去。


    空旷的王帐里,只剩下暴怒的拉图。


    “温雅,李季,你们给我等着!”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了吗?太天真了!”


    就在这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帐篷的阴影处响起。


    “将军,何必如此动怒,既然明着来不行,咱们,或许可以换个法子。”


    拉问回头,看到自己最信任的谋士,那个叫铁木的男人,正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挂着一抹毒蛇般的笑容。


    “什么法子?”


    拉图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铁木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公主,不是很信任那个姓李的吗?”


    “还把他奉为上宾,若是,我们的公主殿下,在喝了李钦差敬的酒之后,突然暴毙身亡,您说,可汗会相信谁?”


    拉图的瞳孔,猛地一缩。


    铁木的笑容,越发阴森:“到时候,公主死了,脏水泼到了乾人身上,我们为公主复仇,挥师南下,名正言顺,天经地义。”


    “将军您不仅没有了谋害公主的嫌疑,反而成了为国复仇的英雄,岂不是一箭双雕?”


    死寂。


    长久的死寂之后,拉图那张狰狞的脸上,缓缓地,绽开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一个一箭双雕!”


    他看着铁木,眼中充满了赞赏。


    “去,就按你说的办,事情,做得干净点。”


    “遵命,将军。”


    铁木躬身行礼,悄无声息地,再次退入了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王帐内,只剩下被踹翻的火盆,还在冒着缕缕青烟,散发着一股焦糊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