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边，雅舍。


    这是南城一家顶级的私人餐厅，需要提前预定。


    慕怀谦定好位置，亲自去清晖园接陆湘湘，在包厢等郁老。


    环境雅致，倒是个谈事的好地方。


    慕怀谦给陆湘湘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别担心，郁爷爷既然答应我了，就不会失约，原本我应该要亲自去接他的，但他说要给一个特殊的病人看心脏CT，等忙完后会让助手送他过来。”


    陆湘湘微笑，“谢谢。”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


    一个老者在一个年轻女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慕怀谦赶紧起身去迎接，伸手扶住老人，“郁爷爷，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老当益壮啊！”


    “你这小子嘴还是这么甜！”郁老打趣着开口，目光却落在他身侧的陆湘湘身上，眯着眼打量了一番，“看来是有心上人了？”


    “没有，是至交好友。”慕怀谦亲自搀扶郁老坐下，这才为陆湘湘介绍，“湘湘，过来见见郁爷爷。”


    陆湘湘十分自然地往前走了一步，微笑着唤了一声，“郁老。”


    郁老微微一笑，“这位小姐看着挺面熟啊？”


    不等陆湘湘开口，站在郁老身后的女人缓缓抬起了头，“湘湘，好久不见。”


    陆湘湘愣住。


    怎么会是她？


    当年司锦年喜欢的女孩郁檀。


    郁老仰头问郁檀，“檀儿，你认识？”


    郁檀点头，“爷爷，她是我的大学学妹。”


    饶是没想到会有这层关系，四个人都相视一笑，慕怀谦让郁老点菜，而后吩咐服务员上菜。


    郁老对陆湘湘很有好感，倒不是因为郁檀的原因，是她和郁老聊天间所展现出来的修养，让老人家对这个年轻女人刮目相看。


    很少有人能喜欢古典文学，但陆湘湘却能有一番自己深刻而独到的见解。


    “你这丫头真是讨我喜欢啊，有空能去江城陪我老头子练练字吗？”郁老爽朗笑着，看着陆湘湘询问，“我烧了一手的好菜，等你和慕小子一起来试试？”


    陆湘湘浅笑，“好啊，那湘湘就却之不恭了。”


    郁老听了很是高兴，“等你来啊，我送你几幅水墨画，你可别嫌弃啊！”


    陆湘湘微笑应承，“怎么会？这是我的荣幸。”


    原以为郁檀会因为当年的事儿会给她使绊子，没想到饭后，陆湘湘将爷爷的片子给郁老看的时候，她非但没有，反倒对郁老说，爷爷是她唯一的亲人，请郁爷爷一定要帮帮她。


    郁老仔仔细细地看了片子，表示问题不是很大，但具体的还是要等他再给陆老爷子检查后才能确定。


    毕竟年纪大，各方面是需要极其小心的。


    粗略定下会诊的日期。


    陆湘湘眼尾泛红，一遍又一遍跟郁老道谢。


    准备离开的时候，郁檀要去洗手间，陆湘湘跟着一起去了。


    安静的长廊上，白炽灯光敞亮。


    陆湘湘抿唇，朝着郁檀弯下腰，声音哽咽，“谢谢你。”


    “不用。”郁檀抬手理了理自己垂落的长发，淡淡的笑了笑，“当年我年少无知，对不住你，所以今天我才会说服爷爷去救你爷爷。就当我还你，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陆湘湘抬头看她，有些不解。


    “是我故意勾引司锦年的，那个孩子是我自己犯贱给他下药算计而来，到最后还是失去了。”郁檀的声音很淡，淡得听不出喜怒，更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他从头到尾爱的人是你。”


    陆湘湘静默几秒，低声开口，“或许吧，只是他没有他说的那么爱我，不然也不会被你勾引，不是吗？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原因，与你无关。没有你，还会有别人的。”


    郁檀怔愣了好半晌，静静地看了陆湘湘很久，才道，“你就没有恨过我？”


    毕竟是她因一己之私，毁了她的爱情。


    “没有。”陆湘湘说得很真诚。


    郁檀更震惊，回想起她刚刚说的话，笑了，“原来从他第一次偏向我的时候，就一步步失去你了，生日宴不过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顿了下，忽然想起去下午陪爷爷去给那个小孩子会诊时看到的男人，想了几秒，“如果你发现你的丈夫也背叛你，你会像当年离开司锦年那么决绝地离开他么？”


    陆湘湘抿唇，语调微淡，“我和他之间不是只有爱不爱。”


    郁檀依旧看着她，眼神毫无避讳，有些直，看得人心里莫名有些发虚。


    “走吧，别让郁爷爷等久了。”


    陆湘湘像是逃一般，率先往前走。


    郁檀轻笑了声，这才跟了上去。


    暗处阴影的灯光下，谢明轩阴柔的脸若隐若现，“章秘书，去查查陆湘湘找郁家人做什么。”


    “是，boss。”


    “对了，白家那边不是要见我么？告诉他们，拿出诚意。”谢明轩侧头看章秘书，淡淡出声，“史蒂芬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纪少那边已经上钩。”


    谢明轩眯了眯眼，淡淡嗯了一声，用力摁熄指间的烟蒂，大步离开。


    ……


    夜色下的私人疗养院，高级病房内。


    白悠然倚靠在床头，抱着白景言，哄着他睡觉。


    谢辞衍站在落地窗前，不停地拨打着陆湘湘的电话——


    可是陆湘湘始终没有接电话。


    从他出差那天，她就回了清晖园，原本他想的是，她心情不好，回去陪着爷爷也好，省得一个人在御园胡思乱想。


    可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她和慕怀谦出了门，还刻意甩掉他安排的保镖。


    他心里很焦躁。


    整整一天，他们去哪里了？


    谢辞衍心里有说不出的心慌。


    既然已经和郁老确定手术时间，他和白悠然也该说清楚，就像云深说的，他对白悠然有责任和愧疚。


    难道对湘湘就没有么？


    谢辞衍收起手机，转头看坐在床边的白悠然，平静地开口，“我已经让云深将盛世娱乐过户到你名下，足够保你和白景言一生衣食无忧。”


    “你如果不想出国，那就去A市吧，悠然，抱歉，我不能再让湘湘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