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


    黑色世爵驶入御园。


    谢辞衍坐在后座，等身上酒气散得差不多，才下车进屋。


    容妈见他，闻到满身酒气，关心道，“先生，要给你煮点醒酒汤么？”


    “不用了，你去休息。”


    谢辞衍抬步往楼上卧室走，推开门就看见趴在沙发上睡着的女人，乌黑的长发散开，遮住了她的脸。


    他怔了怔，迈开腿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她沉静的脸，手指划过她的轮廓。


    漆黑的眸底是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而后，他伸手拿走她抱着的书籍，是关于心脏方面的书。


    湘湘怎么会看这个？


    没有多想，谢辞衍将书丢在茶几上，弯腰将她抱起来，往床上去，将被子掩好，才转身进了浴室。


    脸靠在枕头上的女人睫毛颤了颤，眼睛没有睁开，只是安静听着传来的水声。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身边的位置塌陷，有手伸过来，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处。


    心口细细密密地疼。


    很疼。


    ……


    第二天早上，陆湘湘醒来的时候，和之前冷战时一样。


    谢辞衍已经不在了。


    怔愣之际，手机铃声响起——


    “湘湘，你今天来团里吗？正好一批新人要来团里应聘，你帮我挑选挑选？”


    “好，我十点到。”


    正好要去跟顾明珠和池念商量下，她要多点时间陪爷爷，还要给爷爷找能做手术的专家，那团里就要让她们多费心了。


    至于巡回演出，原本定好的，肯定是不能取消，只是后面计划的改改。


    陆湘湘掀开被子下床，洗漱好换了衣服就下楼。


    谁知正好撞见正在吃早餐的谢辞衍。


    她怔住，没等她开口，谢辞衍已经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往餐桌那边走。


    “吃了早餐，我送你去舞团。”


    陆湘湘侧头看他，原本不过是寻常夫妻间的亲密举动，竟然让她有些无措。


    “太太，我包了你最爱吃的馄饨，你试试？”容妈将碗放在陆湘湘面前，笑着说道，“如果味道不好，你可要跟容妈说，我也好改进改进。”


    陆湘湘朝容妈笑了笑，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很好吃，谢谢容妈。”


    “你喜欢就好。”


    容妈笑着回应，又退出了餐厅。


    谢辞衍听她娇软的声音，低头看自己碗里的馄饨，忽然想起刚结婚那会儿，她吃饭时会跟他说很多事，不像现在这么沉默寡言。


    “湘湘，我要出差一周。”


    陆湘湘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下，淡淡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情绪。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谢辞衍又问。


    陆湘湘觉得挺好笑的，要说什么呢？


    像寻常妻子那样关心他，替他收拾行李么？


    可那不是他们啊！


    最终，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谢辞衍，“……”


    饭后，他亲自开车送陆湘湘去‘惊鸿’，车子停在停车场，陆湘湘推门下车，正准备离开就被男人抱在怀里，往后抵在车身上。


    陆湘湘被困在他怀里，睫毛动了动，唇边划过一抹冷笑，“这又是要配合你演戏？是安排了记者么？”


    话刚落，下巴就被男人手指抬起，陆湘湘被迫仰头看他。


    他的眼睛很黑，越发深沉，像是深不见底的旋涡。


    “湘湘，等我回来。”


    她沉默了几秒钟。


    明艳的五官上是极为清冷的笑意，“你这话说得好像你出差一周，回来以后我就能突然消失不见似的，怪可怕的！”


    说着，她伸手掰开她下巴的手指，很认真地看他，“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要回家收拾行李，别耽误你的正事。”


    谢辞衍听她温凉的声音，心尖忽然刺痛，“我说的意思，你心里很清楚。”


    说来说去不就是不能和别的男人亲近么？


    陆湘湘实在不想和他在舞团门口上演这种亲密戏码，淡笑了声，敷衍道，“知道了，我去上班了。”


    谢辞衍站在黑色世爵车边，眯着眼看着陆湘湘离去的背影。


    他的妻子开始学会和他虚以为蛇了。


    从前她绝不会。


    手机铃声响起，他收回了视线，拿出手机接通，声音很淡，“悠然。”


    “阿衍……你来看看我好吗？我很难受，言宝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你找到人救他了吗？”


    谢辞衍淡淡回道，“已经找到郁老了。”


    电话那边立即传来白悠然开心的声音，透着无尽的脆弱，“那是不是言宝就有救了？”


    谢辞衍俊美的脸上晦暗，修长的身体靠在车身上，目光却看着刚刚陆湘湘离开的位置，淡淡嗯了一声。


    沉默几秒，他又道，“悠然，等白景言好了之后，我送你们出国吧，如果你不喜欢出国，A市还不错，你可以去那边重新开始，我会替你们安排好所有的一切。”


    白悠然愣了愣，苦笑道，“你这是在赶我走？”不等对方开口，下一刻，又像受了刺激，声嘶力竭地质问，“是因为你那高贵的太太容不下我？”


    “不是，和湘湘无关，是我觉得南城不适合你。”谢辞衍淡淡地开口，“我知道，我欠你太多，也许永远都没有办法偿还，但我会以别的方式偿还你。”


    “对不起，悠然。”


    电话那边忽然沉默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声音，只隐约传来女人压抑的哭声。


    约莫两分钟后，白悠然才哽咽回道，“等言宝病好了，我们再谈，好吗？”


    说完，她挂断电话，用力将手机扔向正放着陆湘湘采访的电视机——


    一声巨响。


    电视机屏幕碎裂，将她的脸映照得格外狰狞可怖。


    ……


    谢辞衍出差，陆湘湘就回清晖园陪陆老爷子。


    他不想她知道他的病情，她也不问，只是暗中和主治医生商量，争取一个最佳的治疗方案。


    而慕怀谦也在通过各种人脉帮她找能有把握给老爷子做手术的医生。


    这天，陆湘湘陪老爷子刚吃完饭，哄着他睡着，刚关上卧室门，就接到慕怀谦的电话，“湘湘，明天有空吗？我带你去拜访下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