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荼蘼。


    谢辞衍从医院出来，坐上车，只觉得疲惫至极，仰着头靠在车子后座，眼眸微阖。


    秦琛小心开车，“谢总，回御园吗？”


    回御园？


    刚刚和陆湘湘吵成那样，回去也只能是吵架。


    “去kee。”他淡淡出声，“你让人看着点儿，别让白悠然的事，让爷爷知道。”


    秦琛应承，却还是小心提醒，“谢总，你真的不回御园吗？我刚在楼下的时候，看到太太离开，好像很不开心……太太其实人很好，也很好哄的。”


    况且这事儿原本就是谢总不对，太太没有把这事儿捅到老爷子那里已经是足够给面子了。


    谢辞衍睁开眼，在后视镜与他对视。


    秦琛吓得缩了缩脖子，可想到离去时的陆湘湘，心里也不大舒服。


    所有人都说陆湘湘骄纵任性，被陆老爷子宠得无法无天。


    但他知道，太太只是看着不好说话，但实际上很善良，从不与人为难。


    倒是白小姐……实在很难评。


    “谢总，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谢辞衍挑眉，“说。”


    “您别仗着太太喜欢你，就肆无忌惮。您觉得对白小姐有愧，但也不能不顾及太太的心情。一个妻子是无法忍受自己深爱的丈夫把白月光养在自己身边的。如果心伤透了，依着太太的脾气，她不想要你了，你挽回不了。”


    谢辞衍一张脸瞬间就黑了下去。


    秦琛抿了抿唇，安静开车，不再多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从身后传来男人低低的嗓音，“她想不要我？没有这个机会的，我娶了她，无论生死，她都只能是谢太太。”


    忽然想起陆湘湘摔碎的玉镯，“秦琛，留意下透明冰种翡翠的拍卖。”


    ……


    这一夜，陆湘湘在满地狼藉，凌乱的卧室，等了谢辞衍一晚上，他都没有回来。


    直到晨光升起，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她伸手去挡住刺眼的光亮，只轻轻笑了声。


    原想着谈离婚，好好告别，也算有始有终。


    现在看来开始不完美，结局亦然啊。


    陆湘湘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很久，才起身往浴室，洗漱完后，拉着行李箱下楼。


    “太太，您这是要去哪儿？是去演出吗？”容妈见她拉着行李箱，小声问道。


    “不是，我要搬出去。”


    容妈立即一惊，说话都磕巴了起来，“太太，您和先生……”


    陆湘湘边拿出手机拨通黎琮的电话，边向她耐心解释，“我和谢辞衍准备要离婚，所以会从御园搬出去，你别担心，我婆婆那边，我会打电话跟她说的。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一会儿会有人来帮我搬的，至于其他的一些旧物，麻烦你帮我捐了吧。”


    容妈，“……”


    这怎么才过了一晚上，就要闹到离婚的地步啊？


    不行，得给夫人打个电话！


    只是容妈的电话还没打出去，黎琮开车就已经到了，他命人将陆湘湘的东西搬上车，其余的也都打包好，联系慈善机构捐出去。


    “黎哥哥，东西带了吗？”


    黎琮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书递给陆湘湘。


    陆湘湘看了一眼，拿出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黎琮拟定的离婚协议，不可能会让她吃亏的。


    签好字，她将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低头看见自己手上的婚戒，愣愣地出神。


    这枚婚戒，当年是他在佳士得拍卖会以高价拍得的古董戒指，说是寓意很好。


    可再好的意头也经不过时间的蹉跎。


    陆湘湘将戒指摘下，放在文件上，侧头看容妈，“他回来，你把这些东西交给他。”


    ……


    万臻总裁办公室。


    谢辞衍正在签文件，有人推门进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啧啧两声，“你这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又和陆湘湘吵架了？”


    他没理，签好字放在一旁，才抬头看坐在眼前的男人，眉目没有波澜，淡淡的道，“你很闲？”


    “不闲啊，忙得很，但为了看你笑话，我这不是赶紧从云城赶回来了吗？”纪云深戏谑开口，一副看好戏的态度，“说真的，你把白悠然带回来，还和陆湘湘在一个舞团，她没有和你闹？”


    谢辞衍挑眉，“顾明珠告诉你的？”


    纪云深耸了耸肩，“是啊，而且还说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把陆湘湘给骂了一顿。我说，你就不怕她真的跟你离婚？”


    谢辞衍抬手捏了捏眉心，“她闹都闹了，不可能会离婚的，我们的婚姻由不得她任性。”


    纪云深笑意更深，“我劝你别太自信。陆湘湘当年和司锦年好几年的感情，她不也说放就放了？而且我还听说，司锦年好像回国了。”


    这下可热闹了。


    俩夫妻的白月光都回国了。


    谢辞衍眯了眯眼，眉眼沉冷。


    纪云深收敛了笑容，严肃开口，“你真打算帮白悠然？还要认下那个孩子？我劝你想清楚，一旦你认了，你和陆湘湘再无可能。”


    谢辞衍有些烦躁，伸手拿过烟盒咬了一根点燃，淡淡的烟雾朦胧了他的视线。


    好半晌，他才低声开口，“这是我欠她的。”


    “你欠她的，那你把自己赔给她不就好了？”纪云深又道，“反正那个孩子左右都是你们谢家的种。”


    就在这时，谢辞衍的手机响了，他瞥了一眼，是御园的电话。


    刚接通，听筒里传来容妈焦急的声音，“先生，你赶紧回来，太太走了。”


    谢辞衍微微蹙眉，嗓音疲惫，“她又在闹什么？”


    可下一刻，容妈的话狠狠打了他的脸，“没有，太太没有发脾气，她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收拾好了，叫人来搬走，还留下了离婚协议书，就连你们的婚戒都留下了。”


    谢辞衍的心脏重重一震。


    戒指？


    离婚协议书？


    挂断电话，他起身，拿了外套就离开，刚出门遇见秦琛。


    “谢总，会议就要开始了。”


    “取消。”


    秦琛一脸雾水，看向跟在后面的纪云深。


    纪云深笑了笑，跟上去，“他老婆要跟他离婚，你觉得他有心情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