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刚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有。”


    他沉声说道。


    “我调查过，他们的资金流向虽然隐蔽，但有几次都隐约指向了帝都。”


    电话那头，林木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地听着。


    “帝都？”


    他低沉地问，声线平稳。


    “对。”


    罗刚肯定地回答。


    “而且，如果非要找一个有能力，也有动机在京州扶持一个代理人的势力，我只能想到一个名字——远山集团。”


    远山集团！


    这四个字从罗刚嘴里吐出来，带着一股沉甸甸的分量。


    电话那头的林木沉默了。


    但这种沉默，并非是震惊或者畏惧。


    更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正在将所有碎片化的信息进行最终的整合与分析。


    星光娱乐。


    惊蛰文化。


    韩青。


    王芳的倒台。


    李国强的出局。


    现在，又多了一个“远山集团”。


    所有看似无关的线索，在这一刻，被这四个字精准地串联了起来。


    形成了一张覆盖整个京州文娱圈的巨大网络。


    而网络的中心，那个若隐若现的操盘手，终于露出了它的名字。


    “原来是他们。”


    林木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但罗刚却莫名地感到了一股寒意。


    他能听出，林木的平静之下，隐藏着一种终于找到猎物的兴奋。


    “你……知道远山集团？”


    罗刚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本以为自己抛出了一个重磅信息，没想到林木的反应却像是早就有所预料。


    “知道。”


    林木的回答很干脆。


    “帝都唯二的S级娱乐公司嘛！”


    S级……


    这代表着，对方是站在夏国文娱产业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体量、资源、人脉，都远非百城互娱这种B级公司可以比拟。


    “那你……”


    罗刚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担忧。


    “你打算怎么办？”


    “这可不是星光娱乐，我们……”


    “我们？”


    林木打断了他，声音里带着一点玩味。


    “罗总，我们的合作，只是暂时对付惊蛰文化，可没说要一起对抗远山集团。”


    罗刚一时语塞。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太低了。


    甚至下意识地把林木当成了主心骨。


    “我不是那个意思。”


    罗刚连忙解释。


    “我的意思是，远山集团的实力太强，韩青敢这么有恃无恐，背后必然有远山的授意。”


    “我们如果只是按照原计划行事，恐怕……”


    “恐怕会被一口吞掉，连骨头渣都不剩，对吗？”


    林木替他说完了后半句，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洞察力。


    罗刚沉默了。


    这正是他最担心的。


    和惊蛰斗，他有信心。


    但对手换成远山，那就是螳臂当车。


    “所以，罗总你现在是怕了？”


    林木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不是怕！”


    罗刚猛地提高了音量，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感觉胸口有些闷。


    “我只是觉得，我们需要重新评估风险。”


    “跟远山集团硬碰硬，不理智！”


    “谁说要跟他们硬碰硬了？”


    林木反问，语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罗刚一愣：


    “那你……”


    “蛇已经引出来了，也知道了蛇的名字。”


    林木顿了顿，继续说道。


    “现在要做的，不是拿着根木棍去捅蛇窝。”


    “而是要搞清楚，这条蛇为什么会盘踞在京州，它到底想从这片地里得到什么。”


    罗刚的思路被林木带着走。


    “你是说……他们的最终目的？”


    “对。”


    林木应道。


    “韩青说要瓜分星光娱乐，这只是一个诱饵。”


    “一个S级集团，会看得上一个B级公司倒台后剩下的那点残羹冷炙？”


    “他们费这么大劲，又是收购惊蛰，又是扶持韩青，图谋的，肯定不止这些。”


    罗刚冷静下来，开始思考。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目标……还是你？”


    “不然呢？”


    林木的声音带着自嘲。


    “我身上除了这些歌，还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的？”


    罗刚倒吸一口凉气。


    他忽然明白了，脱口而出。


    “他们想要你的所有歌曲的版权！”


    “现在才想明白？”


    林木轻笑一声。


    “所以，我们的计划不仅不用变，还要继续演下去。”


    “你还要我假装跟他们合作？”


    罗刚有些犹豫。


    这可是远山集团，与虎谋皮，风险太大了。


    “对。”


    林木的语气不容置疑。


    “而且要演得更真一点。”


    “你要表现出对我的‘恨’，对星光娱乐那块蛋糕的‘贪’。”


    “只有这样，韩青才会信任你，才会让你接触到更多核心的东西。”


    “然后呢？”


    “然后，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你不是跟李国强打过交道吗？”


    林木问道。


    “李国强，那个蠢货？”


    罗刚皱眉，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屑。


    “打过几次，不熟。怎么了？”


    “你找个由头联系他，就说你对跟惊蛰合作有兴趣，但信不过韩青这个女人，想跟他这个‘老总’私下聊聊，探探底。”


    罗刚立刻明白了林木的意图。


    “你想通过李国强，验证一下惊蛰现在到底是谁说了算？”


    “不止。”


    林木的声音变得有些冷。


    “我还想知道，李国强那样的蠢货，远山集团会把他怎么处理。”


    “一个被架空的傀儡，能知道什么？”


    罗刚还是有些怀疑。


    “不一定。”


    林木说道。


    “有时候，越是这种被忽视的、自以为是的蠢货，嘴巴越不严实。”


    “说不定能从他那里，听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比如，他们当初收购惊蛰的细节，签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协议。”


    罗刚觉得有道理。


    李国强那种人，稍微给点好脸，或者用话术一套，很容易就把老底都给抖出来。


    “好，我明白了。我现在就联系他。”


    罗刚答应下来。


    “嗯，有消息了随时打给我。”


    林木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罗刚放下手机，看着车窗外京州繁华的街景，心里却是一片冰冷。


    远山集团。


    这只来自帝都的巨兽，已经悄无声息地将触手伸到了京州。


    而自己，现在正站在巨兽的阴影之下。


    他定了定神，从通讯录里翻出那个几乎快被遗忘的名字。


    拨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