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林木对齐翔的咆哮置若罔闻，他甚至还对着齐翔，安抚性地笑了笑。


    “齐先生，别激动。”


    “我刚才只是模仿你的逻辑，进行一次‘合理推断’而已。”


    “既然你否认，那我们就当这个推断不成立。”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平和。


    “接下来，我们不讨论动机，我们只谈事实。”


    “齐先生，你一直以‘资深乐评人’的身份发表文章，想必对音乐本身，有着非常深刻和专业的见解，对吗？”


    这个“高帽”戴过来，齐翔就算心里恨得牙痒痒，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那是自然。”


    他冷哼一声，重新坐下，整理了一下衣领，试图找回自己的体面。


    “那好。”


    林木点了点头。


    “演唱会上，我与徐清瑶女士合唱了由我创作的歌曲《篇章》，同样我创作的《明天会更好》，也在当晚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那么，我想请教一下齐先生，作为一位专业的乐评人，您能否从专业的角度，为直播间里的观众朋友们，分析一下这两首歌？”


    林木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我想，听完您的专业分析，大家才能更清楚地判断，您到底是不是一位真正的乐评人。”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这是要当庭考核业务能力？


    直播间里瞬间炸开了锅。


    【哈哈哈哈哈哈我笑不活了！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公开处刑！这是赤裸裸的公开处刑啊！】


    【杀人还要诛心，林木你真的好狠！我好爱！】


    【快快快，齐老师，开始你的表演！让我们见识一下资深乐评人的含金量！】


    徐清瑶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她用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仿佛在期待一场好戏。


    齐翔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白到红，再从红到青。


    他那两篇文章，洋洋洒洒几千字，可有一个字是评价歌曲本身的吗？


    没有！


    他所有的笔墨，都用在了“木瑶CP”、“资本运作”、“一步登天”这些吸引眼球的词汇上。


    现在林木让他当着一亿人的面，去分析歌曲？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他要是真能分析出个子丑寅卯来，他还会去当职业黑子？


    早就去音乐学院当教授了！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


    法官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并没有阻止。


    因为林木的提问，确实与齐翔“乐评人”的身份，以及他发表文章的“专业性”与“权威性”息息相关。


    在死一样的寂静中，齐翔知道自己不能不开口。


    他硬着头皮，搜肠刮肚地挤出几句空洞的评价：


    “呃……这个，《明天会更好》这首歌，立意是很好的，充满了人文关怀，但是……但是旋律上，略显口水化，不够高级。”


    “至于那首《篇章》，情感是饱满的，但……但从结构上来说，并没有太多突破性的创新，中规中矩。”


    他说完这两句，自己都觉得心虚。


    果然，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笑疯了。


    【口水化？这首歌都快被官方拿去当公益宣传曲了，你说口水化？你比官方还懂？】


    【中规中矩？你去给我找一首不中规中矩的来听听？就你这水平，也配用‘高级’和‘创新’这两个词？】


    【完了，我这个音乐小白都听出来他是在胡说八道了，就这？资深乐评人？】


    【这水平，还没我们音乐学院大一新生的期末作业点评写得好，鉴定完毕，纯水货！】


    林木听完，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没有反驳，而是转向了自己的律师。


    “刘律师，可以把我们准备的第二份证据，呈上来了。”


    “好的。”


    刘律师点头，将一份文件共享到了庭审屏幕上。


    文件的标题，赫然是——


    《关于被告齐翔近两年“乐评”文章内容分析报告》。


    刘律师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响彻整个直播间。


    “审判长，我方委托专业数据分析机构，对被告齐翔在过去两年内，以‘乐评人’身份发表于各大平台的共计五十八篇‘乐评’文章，进行了内容分析。”


    “报告结果显示——”


    他加重了语气。


    “在这五十八篇文章中，仅有七篇，对音乐本身的讨论篇幅，超过了文章总字数的百分之五十。”


    “有三十一篇，对音乐本身的讨论篇幅，低于百分之二十。”


    “而剩下的十篇，包括本次涉案的两篇文章，对音乐本身的讨论篇幅，为——零！”


    “零”这个字，被刘律师说得字正腔圆，掷地有声。


    直播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随后是更加猛烈的爆发。


    【零！！！哈哈哈哈！乐评人写乐评，关于音乐的内容是零！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太TM讽刺了！这不就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吗？打着乐评的旗号，干着狗仔的活儿！】


    【专业团队下场就是不一样，直接用数据打脸。看见没，齐翔的脸都绿了！】


    惊蛰文化办公室里，韩青的眉头紧紧锁起。


    她身旁的刘辉，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


    这个林木，太可怕了。


    他现在十分庆幸，自己当初在星光娱乐时，被王芳“踢”走了。


    而林木，如今似乎也忘记了这件事情。


    不然，公开处刑的就是他了。


    法庭上，林木接过刘律师的话茬。


    “我们再来看这三十一篇，音乐讨论篇幅低于百分之二十的文章。”


    屏幕上，报告翻到了下一页，几篇典型的文章被放大展示。


    “以这篇《评天王周伦伦新专辑：江郎才尽还是另有隐情？》为例，全文三千二百多字，讨论歌曲编曲、作词的部分，仅有二百一十字。”


    “而剩下的近三千字，分别讨论了周天王及其妻子疑似婚变的消息、以及其对家公司新晋小生的崛起。”


    说到这里，林木打开了另一篇文章。


    “再看这篇《歌后李菲菲转型之作：是勇敢尝试还是市场妥协？》，全文两千八百字，讨论音乐本身的部分，一百八十字。”


    “其余篇幅，则在暗示其与某位已婚导演存在‘超越友谊’的关系。”


    林木的语调平淡，却像是一记记耳光，狠狠扇在齐翔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