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一个流水线上的女工，在韩青团队的指引下，机械地在一份份文件上签字、盖章。


    星光娱乐旗下，那些她曾经引以为傲的签约艺人，就这样一个个地被划到了惊蛰文化的名下。


    她奋斗多年的心血，就这样付之东流。


    一张，两张，十张……


    当签到第十五份合约时，王芳的手指猛地停住，瞳孔骤然收缩。


    合约的抬头，写着一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名字——张云。


    正是因为这个女人，和那首该死的《年轮》，将自己和整个星光娱乐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王芳的心猛地一颤，捏着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韩青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伸出两根手指，将张云的那一份抽了出来，看都没看，随手就丢在了旁边那个垃圾桶里。


    “这个，不用签了。”


    “一个官司缠身、形象尽毁、被全网抵制的艺人，现在没有任何商业价值。”


    她轻描淡写地补充道：


    “签了也是浪费资源。”


    这番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王芳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张云再不堪，也是她力排众议高价挖来的艺人！


    韩青此举，不仅否定了张云，更是在践踏她王芳的眼光和尊严！


    “继续签其他的。”


    韩青收回目光，语气里透出一丝不耐烦的催促。


    王芳的胸口剧烈起伏，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想要发作，想要维护自己的尊严，但理智告诉她，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和韩青叫板。


    最终，她还是在韩青冰冷的注视下，屈辱地低下了头，忍下所有不甘，继续签完了剩下的文件。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她的手都有些酸了，心更是累得要死。


    签完最后一份文件，韩青的下属迅速将所有文件收好，装进公文包。


    “合作愉快。”


    韩青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


    王芳连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韩总监，你们……真的不是来接手星光娱乐的吗？”


    韩青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她红唇轻启，却一个字都懒得说，只是轻蔑地摇了摇头，然后直接转身走向门口。


    她的三个下属紧随其后，全程没有再多看王芳一眼。


    当人影消失的那一刻，王芳终于确定了。


    她们确实不是来接手星光娱乐的，她们只是来拿走那些有价值的艺人合约。


    王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几分钟后，她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她颤抖着手拿起那部私人电话，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


    “是我！”


    王芳的声音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轻松。


    “计划改变！不用那么着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芳姐，怎么了？”


    “远山的人刚走，他们只是来拿艺人合约的，没有要接手公司的意思。”


    王芳快速解释，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


    “这说明短期内不会有人来查账，我们有更多时间。”


    “那……现在怎么办？还按原来的紧急计划吗？”


    王芳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转：


    “按原计划进行，但不用那么激进。”


    “分批转移，每次金额压到最低，降低被风控盯上的风险！”


    “明白了，不过芳姐……”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有些犹豫，带着一丝不安。


    “有什么问题直接说！现在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


    “为了满足您之前的‘加急’要求，我已经联系了最快的一条灰色渠道，并且按对方的规矩，预付了一笔保证金……”


    王芳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多少？”


    “两……亿。”


    “两亿？！”


    王芳的尖叫声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又被她死死压了下去。


    “我们一共转走五亿，手续费为什么这么多？”


    “你是不是被人坑了？！”


    “芳姐，是您说的不计代价，时间第一！”


    说到这里，对方也急了，声音都变了调。


    “这种渠道就是吃人不吐骨头，风险和费用都高得吓人。”


    “而且……”


    对方的声音突然变得小心翼翼。


    “他们有死规矩，无论最终做不做，这笔保证金，概不退还，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王芳紧紧握着电话，指节都发白了，太阳穴突突直跳，感觉血压都要飙升了。


    两个亿！


    整整两个亿就这么打了水漂！


    是她自己下的命令，怨不得别人。


    但这个代价，实在是太惨重了！


    “好！我知道了！”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就走这条线！钱已经花了，那就必须办成！”


    “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亿白白浪费！”


    挂断电话，王芳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但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


    惊蛰文化，总裁办公室。


    李国强坐在自己那张宽大的老板椅上，但此刻他却一点都不像个老板。


    他不停地看着手机屏幕，每隔几分钟就要检查一遍有没有未接来电或者新消息。


    上午十点，没有。


    十一点，还是没有。


    中午十二点，依然没有。


    他的午餐都没心思吃，就这样干坐着等钱不多的电话。


    每当办公室外有脚步声经过，他都会紧张地抬起头，生怕是韩青来询问进展。


    “妈的，这个钱不多到底在搞什么？”


    李国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五千万现金，外加年薪两百万的总监职位！这泼天的富贵，还不够让他心动？”


    “还是说……他妈的，他在故意吊我胃口，想坐地起价？”


    他想起昨天在国公馆时钱不多的表现，那种震惊和犹豫看起来很真实，不像是在演戏。


    按理说，这么大一笔钱，正常人都应该连夜失眠才对。


    “会不会是……乐疯了？对，肯定是这样！”


    李国强开始自我安慰，强行给自己找理由。


    “换成是我，突然天降五千万，也得兴奋得一宿睡不着觉。这小子估计正躲在哪儿偷着乐呢！”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心里的焦虑似乎减轻了些。


    中午十二点半，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