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儿的‘堂灼澳洲黑边鲍’，是按头算还是按斤算？”


    服务员恭敬地回答：


    “先生，是按头算的，每头十八万八。”


    李国强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脑子里只剩下“十八万八”这个数字在回荡。


    一头鲍鱼……十八万八？


    这他妈是鲍鱼精吗？


    “行，那先来两头，我跟李总一人一头，尝尝鲜。”


    钱不多说得云淡风轻，好像在点两颗白菜。


    李国强的心在滴血，脸上还得挂着笑：


    “老……不多啊，你喜欢就好，别客气。”


    “那肯定不能客气啊，不然怎么对得起李总的诚意呢？”


    钱不多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继续点单。


    “这个‘雪花牛舌芯’，听着不错，来一份。”


    “‘官燕盏配黑松露’，嗯，这个也试试。”


    李国强听得眼角直抽。


    他不用问价格，光听这描述，就知道几道菜的价格后面至少有五个零。


    “还有这个，蓝鳍金枪鱼大腹，给我来一份厚切的。”


    “这个清蒸东星斑，得要活的，现挑。”


    钱不多每点一道菜，李国强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放在桌下的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


    “差不多了，先这些吧。”


    钱不多合上菜单，仿佛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酒水……你们这儿最贵的红酒是什么？不是拉菲啊，那玩意儿喝腻了，没品。”


    服务员的笑容更加恭敬了：


    “先生，我们酒窖珍藏了一瓶25年的罗曼尼康帝，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李国强感觉眼前一黑，差点当扬昏过去。


    罗曼尼康帝！


    还是25年的！


    那他妈一瓶不得上百万？


    “行，就它了！”


    钱不多手一挥，豪气干云。


    “别！”


    李国强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声音都劈了叉。


    “老钱！咱就是吃个便饭，没必要，真没必要！”


    钱不多斜眼看着他，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


    “李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你说的，要拿出诚意来给我赔罪吗？”


    “怎么，你的诚意就值一顿路边摊？”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国强急忙解释，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他身后的韩青，那张冰冷的脸仿佛就在眼前。


    如果今天这事因为一瓶酒黄了，他不敢想象后果。


    “那就坐下。”


    钱不多指了指椅子。


    “今天这顿饭，吃得让我舒坦了，什么事都好说。”


    “要是我吃得不舒坦……”


    他没再说下去，但那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李国强僵硬地，一寸一寸地，重新坐了回去。


    菜品流水般地送了上来。


    钱不多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牛舌芯，在滚烫的汤里涮了涮，放进嘴里，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嗯……好吃。”


    他含糊不清地赞叹着。


    李国强却食不下咽，味同嚼蜡。


    他端起茶杯，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


    “老钱，你看，咱们边吃边聊……”


    “打住！”


    钱不多用筷子夹起一块肥美的金枪鱼大腹，塞进嘴里，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李总，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这么好的菜，说话，浪费了。”


    李国强端起茶杯的手停在半空，青筋暴起。


    他忍！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


    钱不多吃得心满意足，甚至还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他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端起那杯价值不菲的红酒，轻轻晃了晃，然后一饮而尽。


    “嗝……舒服！”


    他放下酒杯，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已经快要石化的李国强。


    “好了，李总，吃饱喝足了。”


    钱不多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开口。


    “你的诚意，我勉强算是看到了。说吧，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闻言，李国强精神一振，连忙坐直了身体：


    “不多，过去的事，是我利欲熏心，是我不对。”


    “这样，为了表示我的歉意，只要你愿意撤诉，与公司和解，公司愿意拿出五千万，作为对你这段时间的精神损失和名誉损失的赔偿。”


    “多……多少？”


    钱不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都变了调。


    “五……五千万？”


    看到钱不多这副没见过世面的震惊模样，李国强心中积郁的恶气，总算是消散了一丝。


    他找回了一点掌控局面的感觉，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得意。


    “没错，五千万。”


    他加重了语气。


    “只要你同意和解，这笔钱，马上就能到你的账上。”


    他顿了顿，抛出了更具诱惑力的筹码：


    “而且，我正式邀请你，重回惊蛰文化，担任公司的艺人经纪部总监，年薪……两百万起步！”


    钱不多呆立在原地，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中，外焦里嫩。


    五千万现金，加年薪两百万的总监职位……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而且是镶了钻的馅饼。


    他缓缓地坐回椅子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似乎在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


    李国强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废物就是废物，这点钱就让你方寸大乱了。


    他趁热打铁，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推到钱不多面前。


    “当然，小钱，你也知道，公司有公司的规矩。这是和解协议，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咱们就把字签了。”


    钱不多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协议上，他没有立刻去翻动，而是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李国强：


    “我的条件呢？”


    “你的条件？”


    “不对，我应该问，我需要付出什么？”


    钱不多的大脑在林木的提前预警下，此刻反而无比清醒。


    李国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又化开：


    “没什么，就是一些常规条款。”


    “主要就是……需要你签署一份补充协议，确认你在惊蛰文化任职期间，经你手签约的所有艺人，其作品的完整著作权，均归公司所有。”


    “公司支付给你的薪酬、奖金等，已包含了相应的版权转让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