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被赶出来了？还威胁要报警？”


    李国强听完工头的哭诉，并没有生气，反而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本来就是想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恶心韩青一下而已。


    “行了行了，别嚎了。”


    “一上午的钱，我待会儿转给你，五千块。”


    “就这么多，你爱要不要。”


    他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在一边。


    赶走装修队？


    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太天真了！


    他闭上眼睛，任由技师力道适中的手指按压着自己紧绷的肩颈，嘴角勾起一抹阴险而又得意的笑容。


    “物理”攻击不行，那就来点“技术性”的。


    他再次摸过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存着“张姐”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谁啊？”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个带着浓重乡音的声音。


    接电话的是公司所在写字楼的一位保洁阿姨，算起来，还是他的远房亲戚。


    当年就是他一句话，才让这张姐进了写字楼，端上了这份比在老家种地体面不少的饭碗。


    “喂，张姐吗？我是国强。”


    “哦哦，国强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热情了许多。


    “给俺打电话是有啥事吗？”


    “是这样的，张姐。”


    李国强的声音听起来无比诚恳，像是在拜托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公司最近网络不太好，我找人看了，说是服务器不稳定，需要定时重启一下才能保证流畅。”


    “我信不过公司里那些小年轻，毛手毛脚的，怕他们弄坏了。”


    “这事儿，还得您这种稳重踏实的人来办，我才放心。”


    保洁张姐一听，顿时受宠若惊。


    她哪懂什么服务器，但在她朴素的认知里，这玩意儿肯定是个金贵的高科技。


    李国强不信别人，偏偏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这是何等的信任！


    “啊？重启那个……那个啥服务器？俺、俺不会弄啊。”


    “简单得很。”


    李国强循循善诱。


    “你到我们公司茶水间旁边那个小储物间，里面有个嗡嗡响的黑柜子，上面有好几个闪着灯的盒子。”


    “你看到上面那个最大的、亮着绿灯的盒子没？”


    “上面有个开关按钮，你按一下，等灯全灭了，再按一下让它亮起来，就算重启一次了。”


    “比你家电视机开关还简单。”


    “那……好吧，你既然把这事儿交给俺了，俺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张姐拍着胸脯保证。


    “麻烦了，张姐。”


    李国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样。


    “对了，这事比较急，影响公司业务。”


    “从今天下午开始，你每隔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就去重启一回。”


    “明白咧，明白咧，俺这就记下，下午一点准时去弄第一次！”


    “放心，这个月我私人给你加五千块的奖金。”


    “哎哟，那哪能行，都是亲戚，帮个忙是应该的！”


    张姐嘴上推辞着，脸上却笑开了花。


    挂断电话，李国强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了计谋得逞的满意笑容。


    跟我斗？


    你们这些精英再厉害，能想到我用这种招数吗？


    ......


    下午一点，惊蛰文化。


    死寂的会议室里，韩青和她的团队成员们正全神贯注地工作。


    一个负责整理林木作品的分析师，正准备将准备好的报表上传至云端文档。


    进度条刚走到10%，屏幕右下角突然弹出一个黄色的感叹号。


    “网络连接已断开”。


    “嗯？”


    他皱了皱眉，检查了一下网线，重新插拔，网络恢复了。


    他没当回事，以为只是偶然的网络波动，重新点击上传。


    然而，这样的“偶然”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成了整个办公室的噩梦。


    “我的网怎么又断了！刚刚查到的资料全没了！”


    “靠！我这边也是，刚下载到一半的东西又下载失败了，还要重新下载！”


    “这网怎么回事？比我老家村里拉的宽带还不稳定！”


    “韩总，我们的数据同步系统频繁中断，这样下去效率太低了，而且有数据丢失的风险。”


    此起彼伏的抱怨声，让整个精英团队都陷入了焦躁。


    韩青的脸色沉静如水，但紧抿的嘴唇和指尖无意识敲击桌面的频率，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快。


    她首先怀疑的，并非是简单的技术故障。


    在她看来，这种能精准瘫痪整个办公网络，却又让技术人员查不出任何黑客入侵痕迹的手段，必然是出自某个顶尖高手。


    也正因如此，她和团队的注意力完全被引向了“高级网络攻防”的错误方向。


    她叫来了行政，叫来了物业的网管，甚至打电话投诉了网络运营商。


    所有人检查了一圈，线路没问题，设备没问题，运营商也坚称自己的网络信号覆盖完美。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没人知道。


    在断断续续的网络和令人抓狂的等待中，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直到下午四点，一个法务助理，在经历第四次网络中断后，终于发出了一声夹杂着疲惫和惊喜的叫喊。


    “韩总！我找到了！”


    这一声，让会议室里所有精神萎靡的人都瞬间抬起了头。


    只见那个助理指着屏幕上的一份判决报告，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找到了一个判例！案情和林木这个极其相似，是关于艺人与经纪人个人签约，再由经纪人与公司合作的模式……”


    就在这时，他面前的屏幕一黑，右下角再次弹出了那个熟悉的黄色感叹号。


    团队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韩青的脸上更是结了一层寒霜。


    但就在这一刻，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她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声音冰冷地问：


    “报出今天下午每一次网络中断的具体时间。”


    助理立刻报出一串数字：


    “一点零五分，一点四十七分，两点三十三分，三点十五分，还有刚刚，四点零二分……”


    韩青在白板上写下这些时间，所有人看着这些数字，都愣住了。


    这些中断，并非完全随机，间隔时间都在半小时到一小时之间，非常有规律！


    “给我调取公司的监控录像，就从今天开始。”


    几分钟后，一段监控视频被投放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视频里，保洁张大姐的身影在那几个时间点，进入了那个小储物室。


    第一次，她提着拖把进去，三十秒后出来。


    第二次，她拿着抹布进去，也是三十秒后出来。


    第三次，她拿着垃圾袋进去，也还是三十秒后出来。


    ......


    看着监控画面，众人感觉到会议室的气温突然降了下来。


    韩青缓缓开口，声音不大：


    “把她给我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