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握着手机的指节咯咯作响，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一百万。”王建军终于报出了价格，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记重锤砸在王芳心上，“一分不能少。”


    “好。”


    王芳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这个字。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滴血。


    “卡号还是刚才那个？”


    “没错。”


    王建军笑呵呵地补充道：


    “王总，温馨提示一下，我的耐心有限，只等十分钟。”


    “十分钟收不到钱，这个消息我可就卖给下一家了。我想……有很多娱乐公司会很感兴趣。”


    “你等着！”


    王芳吼了一句，直接挂断电话，对着门口的小鹿命令道：


    “现在！立刻！给刚才那个账户再打六十万！马上！”


    “好的，王总！”


    小鹿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办公室里，王芳焦躁地来回踱步。


    一百万，买一个消息。


    这笔钱，足够签下一个二线艺人一年的合约了。


    现在，却只是为了买一句可能决定公司生死的话。


    她从未感到如此憋屈和无力。


    不到三分钟，手机“叮”地一声轻响，是一条银行的转账回执。


    王芳立刻将截图发给了王建君。


    几乎是同时，王建军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不是文字，也不是语音。


    而是一个压缩文件。


    王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点开文件的手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文件解压，里面是几张图片。


    当看清第一张图片的内容时，王芳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那是一份《作品登记证书》的照片。


    作品名称：《年轮》。


    著作权人：林木。


    登记号、登记日期、国家版权局的鲜红印章，每一个字、每一个符号都清晰可见。


    尤其是登记日期，赫然是在歌曲发布日期的半个月之前！


    王芳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身后的真皮沙发上。


    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毯上。


    这时，王建军最后一条微信语音也发了过来：


    “王总，合作愉快，祝你好运呦~”


    完了。


    彻底完了。


    歌曲发布前就完成了版权登记，这意味着林木不是一个不懂行规的愣头青，而是从一开始就留了后手。


    她像是瞬间老了十岁，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那璀璨的光芒此刻看来却是那么的刺眼。


    “王八蛋……林木……王建军……”


    她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过了许久，她空洞的眼神才重新聚焦。


    她不能就这么倒下！


    星光娱乐是她的心血，她绝不允许它就这么毁于一旦！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门外嘶吼道：


    “小鹿！通知所有部门总监、法务部、公关部！十分钟之内，所有人到会议室开会！”


    “谁敢迟到一秒，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


    下午两点半，阳光正好。


    林木的公寓里，窗帘拉开了一半，斑驳的光影落在地板上，给这个略显冷清的屋子增添了几分暖意。


    林木刚刚从午睡中醒来，正靠在卧室阳台的沙发上，眼神还有些迷蒙。


    他端着一杯温水，慢悠悠地喝着，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


    起诉的事情已经递交上去，剩下的就是等待法院的流程，一切尽在掌握。


    就在这时，钱不多一边“砰砰砰”地敲着林木卧室的门一边扯着嗓子喊道：


    “老林！成了！成了！天大的好消息！”


    林木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连忙打开门，“什么成了？”


    “我给你办了件大事！”


    钱不多一个闪身挤了进来，激动得满脸通红，他拍着胸脯，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我跟你说，我动用我的人脉，给你找了个大记者！”


    “记者？”


    林木的眉毛拧了起来。


    “对！就是那个在圈内消息特别灵通的，叫‘老王’的，王建军！”


    钱不多一脸“我厉害吧”的表情。


    “然后呢？”


    林木的心沉了下去，声音有些发干。


    “我把你准备起诉星光娱乐的事，透露给他了！”


    林木端着水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钱不多，嘴巴微微张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钱不多完全没察觉到林木表情的微妙变化，还在兴致勃勃地往下说：


    “老林，你想啊，这事光走法律程序多慢啊！咱们得双管齐下，先造势！让舆论先发酵起来！”


    “我把这消息捅给王建军，他肯定会第一时间爆出去！到时候全网都知道星光娱乐的丑事！”


    “等舆论到了顶峰，我们再把打赢官司的判决书发到网上，你再借此机会，发表新歌，一步封神，岂不美哉！”


    说到这里，钱不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林木静静地看着他表演，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错愕，变成了麻木。


    他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钱不多嘚瑟完了，才发现林木的反应不太对劲。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地问：


    “老林，你……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这招太妙了，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林木缓缓地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他抬起眼，用一种看稀有动物的眼神看着钱不多，幽幽开口道：


    “不多，我问你几个问题。”


    “啊？你问。”


    钱不多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你把我要起诉的消息，告诉了那个记者，王建军？”


    “对啊！”


    钱不多点头，像小鸡啄米，脸上写满了“快夸我”的表情。


    “你觉得，他拿到这个消息，会怎么做？”


    林木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