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泠手腕发力一颠，铁水被抛至半空，她身子向前迎去，用空木勺用力击打铁水。


    铁水瞬间绽开成绚丽的火花，犹如一阵金雨落下，无人不鼓掌赞叹。


    城民的笑容化作一点点动力积攒在云泠心中，更加坚定了她的信念。


    云泠嘴角一牵：“各位，中秋快乐。”


    微风吹动少女的墨发，她唇边张扬的微笑扰乱了少年的心跳，世间所有的事物都失去色彩，空白的脑海中唯有少女在散发光芒。


    相星玮伸出手掌晃了晃：“看呆了？”


    安静的世界重新充斥杂乱的喧闹声，长柳玉摸摸鼻梁，垂眸轻声道：“没有。”


    相星玮抿嘴笑：“原淮师兄没说错，你和小时候一样嘴硬。”


    “没有。”倔强的声音答道。


    戏台上的少女朝他投来目光，张开唇瓣无声地说了句话。


    “你为什么不给我鼓掌？”


    长柳玉怔愣，随后快速回神维持镇定的表情，伸出手掌轻拍了几下，嘴边还不忘说道：“幼稚。”


    少女微笑着接受所有赞美，她承诺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这般好的人，值得所有人的掌声。


    乘风说出心中的疑问：“为什么玉哥哥说泠姐姐幼稚？”


    相星玮瞥了一眼长柳玉，嗤笑道：“别理他，那不是他的真心话，你看他笑得多不值钱。”


    深蓝色的天空中没有一片云朵，圆月的周身萦绕淡淡的白光，点点繁星让这片夜景不再单调。


    云泠躺在屋檐上，打着哈欠，眼皮半睁不睁。


    相星玮发出长长的哀叹：“小秋再不来，中秋就要过完了。”


    程川蹲坐在瓦片上，脑袋从手掌上滑落，惊得他直起身环顾四周。


    原淮直挺挺地环腿坐着，双手搭在膝盖上，半睁眼望向远方。


    程川说：“原淮，你怎么不困？”


    回应他的是浅浅的呼吸声。


    睁眼睡独一人，程川抱拳佩服：“少年好功夫。”


    “谢谢夸奖。”


    程川撇嘴：“你不是睡着了吗？”


    原淮：“醒来听你夸我。”


    程川立刻送了他一个假笑：“滚。”


    耍他呢？


    “我回来了。”清澈的嗓音赶走他们的瞌睡虫。


    云泠揉揉酸酸的眼睛，眼神困惑：“为何这么晚我们都不能去睡觉？”


    巫阳秋把月饼分给每个人，口中解释道；“在南宁有个传闻，中秋节那日的晚上，一起吃月饼看月亮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相星玮一口咬下半个月饼：“每年的中秋我们都会看着月亮吃月饼，一起谈天说地。”


    长柳玉望向她的眼眸里装满了认真：“不管发生什么，每年的这一日我们都会聚在一起。”


    现在一辈子不分开的人里多了她。


    程川揽住原淮的肩：“还好赶在中秋前从东陵回来。”


    两人相视一笑。


    原淮说：“还要谢谢乘风。”


    乘风埋头啃吃月饼，碎渣掉到肚皮上，含含糊糊地回道：“原淮哥哥，不用客气。”


    微风带来阵阵凉意，少年们躺在屋檐上，赏天边的明月，听夏虫的歌唱，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醇厚的酒香钻入鼻间，粉嫩的舌尖划过干涩的嘴唇，云泠眼神一亮：“玮师兄。”


    相星玮掀开酒坛，一抬头就收到六双期待的目光：“……”


    四人露出阴险的奸笑，一步步逼近，他抱紧酒坛往后藏：“我就偷了这一坛！”


    “强盗！！”相星玮抱着空酒坛痛斥几人的行为。


    巫阳秋哭笑不得看着他假哭控诉：“阿玮别难过，明日我再陪你去偷一坛。”


    “还是小秋待我好。”相星玮瞬间绽放笑容。


    一杯下肚，长柳玉目光呆滞，坐在一旁一动不动。


    这就醉了？


    程川伸出两根手指：“阿玉，这是几？”


    长柳玉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相星玮掏出毛笔，欲在他的脸上作画。


    长柳玉没抬眼，毫不客气打掉不怀好意的手。


    原淮刚靠近一步，他就冷哼一声，背对着他。


    云泠伸出手指轻推他的手臂，长柳玉握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拉，半抱着她。


    云泠挣扎推开他的胸膛：“你想勒死我？”


    力气这么大，不会是装醉吧？


    腰上的禁锢轻了几分，但仍霸道地不允许她离开。


    “那个……”程川捂住相星玮的嘴，拖着他走，“我们有事先走了。”


    他们又不会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长柳玉松风水月的脸庞渐渐放大，温热的气息染红她的耳朵。


    云泠瞳孔微颤：“你、你别靠这么近。”


    猝然，耳朵响起瓦块滑动的声音，云泠一把推开长柳玉，退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长柳玉歪头看向涨红脸的云泠，眼神透露着不解。


    原淮抱起角落睡着的乘风，举手示意：“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


    云泠：“……”


    她挽起袖子，气势汹汹走向长柳玉，她要看看长柳玉的脑子是不是喝傻了？


    “你刚刚离我那么近，是不是想暗算我？”云泠一拳打在他的肩膀，眼神不满地杀向他。


    长柳玉用手掌包住她的手，摇摇头。


    云泠扯了扯手腕，没扯动。


    好好说话，干什么拉拉扯扯。


    “看你脸上的伤好了吗？”


    云泠顿住，一点小伤有什么好关心的？


    “为何你总是不在乎自己的伤？”


    她手指蜷缩：“我……”


    “为何任何危险的事你都要冲在最前面？”


    他的语气激动，像是压抑到极点爆发出来。


    云泠现在可以非常肯定，他喝醉了。


    她不和酒鬼讲道理：“现在，停止胡言乱语，回去睡觉。”


    云泠拉着长柳玉回到他的屋中，替他关好门窗，临走前不忘放句狠话：“明日酒醒不许躲着我。”


    长柳玉望向紧闭的木门，喃喃道：“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


    “你和他一样，从来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柔软的薄被盖在身上，云泠翻来覆去也没有困意，忽然指尖在枕边触碰到一个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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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睁眼去瞧。


    是她四岁时送给爹爹的木偶。


    细长的手指抚摸着木偶的眼眸，即便过了十几年，它仍然没有一丝破损。


    “你为何总要去做这些危险的事？”云泠鼓起脸颊，手指紧紧拉住陈霄的衣角。


    菩提树下的男人弯下腰，指尖轻点女孩的鼻头：“泠泠舍不得爹爹了？”


    “才没有。”云泠别过脸，手指却不扔不放开陈霄。


    陈霄摸摸云泠的头，耐心说道：“那泠泠为何不让爹爹离开？”


    云泠低头小声反问：“爹爹为何非要走？”


    为何不能多陪陪她？


    “因为……”


    “我不要听，爹爹又要说大道理。”云泠跑到一边蹲下，捂住耳朵。


    每次说完大道理，爹爹就要离开。


    “我知道泠泠已经被爹爹说烦了，”陈霄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他轻轻扶起生气的女孩，温声道：“泠泠可以再给爹爹一次机会，听爹爹说完吗？”


    云泠皱起小脸，嘴巴撅得老高，一副“你说吧我听着”的模样。


    “你知道为什么爹爹要经常出去除邪祟吗？”


    “因为邪祟是坏蛋，它会把我们的心脏都吃掉。”云泠用力跺脚，脸上的婴儿肥跟着她的动作抖了抖。


    可是她不懂，厉害的人那么多，为何偏偏就是爹爹去做这些危险的事？


    陈霄抚平她乱飞的发丝：“凡人不像修者，他们没有能力反抗邪祟，如果爹爹放任邪祟不管，那可能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死去，这世上的邪祟就会越来越多。”


    “如果邪祟强大到不可控的地步，就没人可以阻止它，等到那时候死去的就不只是与我们无关紧要的人，而是我们的至亲朋友。”


    她太小了，还不能理解爹爹话里的意思。


    她只知道，爹爹去保护别人，就没人来保护爹爹，她不想爹爹受伤。


    云泠吸吸鼻子，满眼期待：“那爹爹带我一起去，我来保护爹爹，爹爹教我的，我都学会了。”


    陈霄有些惊讶：“爹爹只教了一次，你就都学会了？”


    云泠伸出手在空中笔画：“这是天雷符，这是爆破符……”


    “还有保护阵、增强阵，控制阵……我都会。”


    陈霄眉眼带笑看向她展示自己学会的灵技。


    “爹爹可以带我一起去除邪祟吗？”她的语气里带了点恳求。


    陈霄轻捏她的脸颊，笑叹道：“捉坏人是大人做的事，你这个小屁孩，只用负责健康快乐地长大。”


    云泠嘴角下垂，爹爹决定好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爹爹，你等等。”


    云泠飞快跑回房间，又气喘呼呼地赶回来，她把自己模样的木偶放入陈霄的掌中：“送给你，如果遇到打不过的邪祟，你就拿出木偶吓走它。”


    陈霄嘴唇微张，指尖小心摸着木偶，望向它久久不说话。


    “它和生气的泠泠一模一样。”陈霄拿出一块干净的布帕，将它包裹好放入怀中。


    云泠双手背在身后，手指绞在一起，脚尖在地上画圈，低头盯着脚边的小草：“你喜欢就好。”


    “爹爹会好好珍藏，泠泠可以随时来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