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空间内，女人黑长的头发束起，额前留着几缕碎发，旁边是翻得乱七八糟的文件袋。


    一些森白的人骨躺在柔软的椅面上。


    秦晞用断指进来空间后，将这些文件袋几乎翻了个遍，可几个小时过去，她依旧一无所获。


    距离晚上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


    到那时，她存活七天的系统任务就完成了，可是。


    面前的大屏幕上，各个车厢的监控还在播放。


    秦晞的目光突然锁定在一片小小的屏幕上，监控里面的女人沉默着坐在床上，丝毫不避讳旁边躺着的尸体。


    也许，制作实验体的过程除了制作人，实验体本身也许也会知道。


    她看着屏幕里的A—001，沉默了两秒，然后拿起断指离开了空间。


    ……


    A—001自知自己被秦晞利用，积攒了一肚子火。


    但她又只能认栽。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逐渐变得清晰。


    是秦晞。


    她猛地从床边站起，快步走到秦晞面前，扯住她的领子，说的话像是从牙齿里硬挤出来的：“秦晞？！你怎么还敢回来，从来没有人敢在耍了我之后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面前，我要杀了你！”


    直播间所有观众看到这，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主播也是傻逼，明明在空间里再苟两个小时就通关了，非要作死。】


    【谁说不是呢，虽然说答应了那个NPC复活她老公，但是充其量只是个NPC，至于冒着风险出去吗？】


    【圣母心泛滥了啊？什么狗屁直播间，论坛上还是吹的太过了。】


    【算了，女玩家嘛，看看脸就好了，要求不要太高。】


    【楼上什么意思，女玩家怎么了，大神榜上有多少女玩家你是瞎了看不见？】


    直播间弹幕吵得热火朝天，另一边。


    “只怕你杀不了我。”秦晞面色平静。


    A—001一手揪住秦晞的领子，一手握成拳举在半空，正当她要动手时，车厢内传来一阵急切的警告声。


    【警告，警告，检测到有列车员意图伤害乘客，即将实行处罚。】


    【倒计时10，9，8……】


    冰冷的机械声传递着危险的讯息，A—001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面前的秦晞看上去毫不意外，脸上毫无波澜。


    在倒计时即将结束时，A—001咬咬牙，松开了揪住秦晞领子的手。


    “你什么时候偷的票……”A—001沉声道。


    对方松手后，秦晞得以解脱，微微粗喘着气，一只手伸进短裤口袋，再次拿出来时，两指间夹着一张车票。


    上面乘客名字写着:温欣。


    “在你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摔到墙上，扬言要杀了我的时候。”秦晞气定神闲地开口。


    早在那时，她就把车票偷过来了，所以当时付芝在偷A—001时，才没有在A—001身上发现温欣的车票。


    【我靠。】


    【主播手还是太快了，我当时都没发现，等直播结束我去看看回放。】


    【刚才那些骂主播的人呢？】


    【俺错了还不成吗？（磕头磕头）】


    A—001沉默了。


    秦晞继续说道：“我相信你看过了那个装着我与列车长交易内容的文件袋，没错，我就是母体兔子的供货商，只要我想，我可以利用这些母体继续我的产业链，那时，不仅仅是这个列车，还会有别的列车上的乘客被我做成实验体。”


    之前A—001先入为主的误会了秦晞是什么供货商，秦晞也没有办法去解释，因为这个东西，她甚至差点被A—001杀死。


    如果现在秦晞不利用这个身份为自己谋点好处，岂不是叫自己平白让人冤枉那么久？


    A—001的脸色黑如锅底，眼神恨不得立马杀了秦晞。


    秦晞话头一转，看着A—001笑了出来。语气变得柔和：“其实这一切是否会发生，全看你，列车员小姐。”


    “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对钱没有兴趣，我会把手里的供货源全部给你。”她笑容逐渐消失，语气一沉：“而你，要帮我做完最后一个实验体。”


    “你想要复活付芝的家人？”当时她在门外听到了付芝和秦晞的谈话，知道付芝和列车长的矛盾，也知道付芝是为了复活家人才踏上列车，心里不免有一丝动容。


    但A—001很快清醒过来，转而露出怀疑的表情，顺势讥讽道：“你不是供货商吗？自然能找到下一个愿意为你付出的‘列车长’，怎的还会需要我这个实验体帮忙？”


    再说了，她有那么好心？


    “无论我是什么目的，但你此刻只能相信我，不是吗？除非你想看着我最开始说的话成为现实，死更多无辜的人。”


    这个话说到了A—001的心里，她一直执着于杀死母体兔子就是不想它再落入贪婪的人手里，让世界上不再有人成为实验体A—001，B—001……


    思忖片刻后，A—001点了点头。


    “好。”


    ……


    话虽如此，可当A—001跟着秦晞进入空间后，看到座椅上了躺着的一堆残骸，还是忍不住拔高了音调：“不是，你的意思让我把一堆骨头通过实验变成人？”


    秦晞问：“有什么问题吗？”


    A—001无语地看了秦晞一眼，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列车长之所以想要杀死乘客，就是需要我们完整的尸体做实验，如果一堆白骨就能成功的话，她为什么不去刨坟？”成本更低，还不用专门搞个列车，带把铲子就够了。


    对方说完，秦晞看着那堆白骨，默不作声。


    就当A—001觉得她可能就此放弃时，秦晞却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如果，用别人的身体呢？”


    A—001古怪地看了秦晞一眼，回道：“可以是可以，但现在你到哪弄一个身体啊，你之前在更衣室摸到的人体都是实验失败的报废品，外面的付芝身体也在逐渐腐蚀，就算你用她的身体，实验成功后她老公也活不了多久。”


    秦晞打断她，缓缓道：“我是说，我的身体。”


    一阵长达十几秒的沉默之后。


    A—001还是无法平复此时心里的震惊，道：“你疯了吧。”


    秦晞怎么可能是这种人，乐于助人就已经足够让她觉得匪夷所思，如今还要舍己为人？她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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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晞一脸平静地打开游戏面板，问道：“这里造成的伤出去后会一直存在吗？”


    系统回复:【玩家秦晞您好，针对您的问题，系统给予准确回答，玩家在游戏里受到除死亡外的伤害，玩家都可以在系统商城用积分购买相应道具进行救治哦。】


    【目前余额：12088积分。】


    秦晞：我什么时候那么有钱了？


    因为是新人，她连查看弹幕的权限都没有，更不知道直播的事，不知道这些都是来自观众的直播打赏。


    她想了想，有些疑惑，难不成是副本结算奖励提前发了？不太可能吧。


    但她又想着，纠结那么多干嘛，有钱总比没钱好，无论是不是系统bug，她也没吃亏，于是她以防万一准备提前把钱花了。


    余额下面正好附了一堆广告推荐：


    【天使之光：9999积分（可全方位修复身体，一件到位，还您一个健康强壮的自己）】


    【好好贴：900积分，（万能好好贴，痛了来一贴，无论是腰痛，腿痛，关节痛，您都可以相信万能好好贴，有效期：1天）】


    【……】


    再往下还有一大堆广告，秦晞想了想，花了9999积分买了个‘天使之光’，余额很快变成2089。


    然后就关了面板，和A—001道：“我要成为容器。”


    这样就可以短暂拥有自愈能力，然后即使自己将血肉剔除下来，也可以很快长好。


    A—001这次真的觉得自己之前把秦晞想得太坏了，当时她在门外将付芝和秦晞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知道成为容器后很快就会死，但秦晞还是会为了完成朋友的遗愿不惜牺牲自己。


    她说话的声音都放小了，又向秦晞确认了一遍：“你真的想好了吗？以你的体格，一旦成为容器，你根本撑不了付芝那么久，可能最多五天你就死了。”


    “哦，知道了。”秦晞不需要撑五天啊，她坚持一个多小时熬到通关就够了。


    她修复道具都买好了，9999积分呢。


    此时的A—001都不管什么供货商了，简直对秦晞肃然起敬，她一直为了保护更多人不成为实验体而努力，但实际却没有真正做到过什么有意义的事。而秦晞，一个一直以来被她当成和列车长一样贪婪狡诈的人，却肯为了朋友付出生命。


    秦晞看着她一脸敬佩的表情，想到她可能又误会了自己什么，但她觉得这次可能对方把自己误会的形象比较好，于是，这次还是没有解释。


    主要解释不了，解释什么？说自己是外面世界的人，你们都是游戏NPC？


    秦晞摇摇头，算了。


    她掌心放着一个软趴趴的心脏，道：“半个小时后，我会给你一具……”她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关节处断开的□□，到时候你拼到那具骨头上。”


    “好。”A—001热泪盈眶。


    秦晞将心脏放在嘴里叼着。她在现实世界有随身带刀的习惯，于是她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拿出一枚小刀，想要刨开自己的胸口。


    另一只手正准备撩开布料时，她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她背后传来。


    “你想对我的心脏做什么？”


    是终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