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付芝当时和秦晞说的很多都是真的。


    列车爆炸前，付芝感觉有些头晕，她和丈夫也是第一次上列车，平时坐小轿车的时候也没过晕车，自然也没有备晕车药。


    付芝的丈夫去别的包间借晕车药，付芝就躺在包间的床上等，忽然轰隆一声，响起巨大的爆破声。


    列车爆炸了。


    车顶的天花板顿时塌陷，她从床上摔下来，车壁重重压着床架，床架压着她，她被困在下面寸步难行，□□流出大片大片的鲜血，染红了付芝所处的地板。


    付芝的脸色发白，意识开始模糊，消散。


    她记得，她死了。


    再次醒来，是在一片废墟里，她倒在地上，她隐隐约约看到面前有一片白色的衣料。


    “你醒了？”


    “你是谁？”付芝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片褶皱，有些骨头还漏了出来，血淋淋的肉外翻，暴露在空气中。“我不是死了吗？”


    “你是死了，可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


    付芝眼睛努力睁开，想要看清对方的脸，可她眼睛疼，实在做不到。


    “你是谁？”付芝又问了一遍。


    “我是来拯救你的神明，你可以叫我列车长 。”


    ……


    亮到发白的钨丝灯挂在天花板上，床上坐着两个人。


    秦晞问道：“你是说，因为当时你的脸毁了，眼睛又坏了，所以后来再见面你们才都没有认出对方？”


    “对。”付芝叹了口气，“当时她说我和丈夫已经死了，不过可以将我和丈夫做成实验体，这样我们就能活下来。但是她提出了一个条件。”


    “我和丈夫必须有一个做心脏的容器，因为母体强大，所以心脏的力量也很强大，普通人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短时间内拥有心脏的人类容器可以拥有和母体一样的自愈能力，但是过了一段时间，身体就会被那股力量腐蚀殆尽。”


    付芝并不是第一个被列车长用来做容器的，因为兔子走失，所以列车长在找兔子的时候，同时要给心脏寻找容器，在付芝之前，已经因为换容器死了很多人了。


    “我很庆幸，当时丈夫未醒过来，这样做容器这件事就轮不到我了。”


    她的丈夫一定会抢着当容器。


    付芝撩起裤脚，原本完好的右腿上面的肉已经脱落，只剩下一根白白的腿骨。


    怪不得刚刚把她拉过来的时候明明没用多大力，对方还是摔在了地上，也怪不得秦晞自己刚醒过来时，看见她一瘸一拐的。


    在付芝成为容器后，知道自己很快会死，也明白列车长这种人的冷血，自己死后，下一个容器就没准会轮到自己丈夫当，于是带着已经成为实验体的丈夫偷偷走了。


    丈夫不知道容器的事，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离开列车，但是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付芝跑了。


    他们逃的时候甚至连付芝流产时还未成型但被列车长做成实验体的孩子都带走了。


    但是他们忘记了工牌，或者他们根本不知道工牌的作用，


    没有了工牌里的芯片防止腐烂，丈夫很快就成为了一堆白骨。


    付芝没有想到，自己明明是为了保护丈夫，但反而让丈夫死在了自己之前。


    看着已经成为一堆白骨的丈夫，和慢慢开始承受腐蚀的孩子，她决定再次回到那辆列车。


    曾经的废墟在短短一段时间重新成为了一辆崭新的列车。


    “我要买票。”


    列车员告诉她，买票不要钱，看资质，等级在C级及以上。


    她能进，孩子不能。


    于是她划开自己的肚子，让孩子钻了进去。


    随着惊人的自愈能力产生效果，那片肚皮上的划痕慢慢消失，变成一片完整的皮肤。


    她将丈夫的尸骨装进皮箱后，踏上了这辆列车。


    “后来，我孩子死了，腐烂而死。孩子的死法让她知道了我就是当初的容器。她当时四肢断了，也说不了话，就在纸上和我交流，说可以帮我复活我的孩子和丈夫，将他们重新做成实验体，我对她没有一点信任，我知道她是一个贪婪且冷血的人。”


    “如果她没有认出我的身份，我也许不会杀她，毕竟死很便宜她。但是当时孩子的死大大刺激了我，加上她在纸上写的内容被那些小怪物们看见了。他们都知道了兔子的心脏在我身上。即便他们不知道这些东西，但要是无意间和知道的人说漏了嘴，我会很危险。”


    “所以我杀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我要靠自己复活我的家人，在那之前，我不能死，我知道很多人想要兔子死，而兔子死，就必须毁灭我身体里的心脏，我不怕死，毕竟我曾经死过，但是我不能那么快死，我还有想要复活的人，在做完这件事之前，我不能死。”


    虽然是这样，但是于小怪物们而言确实是无妄之灾。


    于是秦晞道：“你的话我理解，如果是我，我未必比你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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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请原谅，我不是你，你和小怪物们都是我的……”秦晞斟酌了一下用词，感觉说朋友有些亲密，于是接了句：“盟友。”


    “我不想偏袒你们任何人，你杀了小怪物们，所以我也会杀了你，但毕竟合作一场，我会尽力帮你完成你的愿望，复活你的家人。”秦晞顿了一下，又冷冷补充道：“记住，只是尽力，我没有向你保证。”


    泪水自付芝的眼眶里仿佛源源不尽的涌出，不知为何，虽然秦晞喜欢骗人，虽然秦晞也说会杀了她，但是比起列车长，她更愿意相信秦晞。


    驾驶舱的大门并不算特别隔，A—001站在门外，将里面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自付芝出了包间，她就悄悄跟在后面。


    当时，秦晞说杀死兔子的办法在付芝身上，需要两人演这么一出戏，自己带着工牌假装秦晞骗付芝真正的A—001已死。


    关于为什么要演这么一出戏，她曾提出疑问：“付芝和兔子有什么关系，你先告诉我。”


    “你先做了再说，到时候自然会知道。”


    其实那时的秦晞还并不知道终晤的心脏在付芝那里，她只是在监控里看见付芝杀死了小怪物们，想利用这出戏向付芝问个明白。


    然后，杀了她。


    “你相信我吗？”秦晞看着付芝问道。


    在更衣室时，她就注意到了A—001一直跟着，从更衣室门外到了如今的驾驶舱门外，大门隔音效果一般，加上对方作为A级，五感很是灵敏。


    “我会遵守约定，尽力将你的丈夫做成实验体。”


    她凑近付芝，也许是防止外面人听到，她几乎是贴在付芝耳边，继续轻声道：“现在，断指和你丈夫的骨头给我，门外有人，我现在打算杀了你。”


    后面三句话，听起来一句比一句炸裂。


    付芝听到门外有人，瞬间噤了声，担心方才和秦晞的那些话会不会被人听了去。


    她点点头，动作很轻的将怀里的骨头掏出来，然后将断指递给了秦晞。


    这一切完成后，只剩下最后一件事，秦晞看着她，面色平静：“准备好死了吗？”


    付芝深深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


    ……


    门外的A—001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干脆破门而入。


    可等她进去一看。


    除了床上一个被掏空心脏的尸体，秦晞早已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