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声停歇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死寂。


    那片曾经旌旗招展、人声鼎沸的燕王中军大营，此刻已然化作一片焦土炼狱。烈火熊熊燃烧，黑烟冲天而起，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焦臭味和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幸存的叛军士兵，一个个如同被抽走了魂魄，满脸呆滞地看着这片由天火造成的地狱景象。他们的耳朵里依旧是震耳欲聋的轰鸣，脑子里一片空白。


    “是……是天罚……是天罚啊……”


    被亲兵从尸体堆里扒出来的燕王武天策，披头散发，盔甲破碎，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枭雄，此刻状若疯癫，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他穷尽一生对战争的理解，在刚才那半个时辰的炮火轰鸣中，被彻底碾成了齑粉。


    京城城墙之上，无论是女帝武倾城，还是浴血奋战的守军，全都石化般地望着远方那片火海，以及地平线上那支宛如钢铁长城般缓缓推进的深蓝色军队。


    “是江白……是江白回来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声，下一秒，压抑了数日的绝望与恐惧，瞬间化作了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崇拜！


    “元帅万岁！”


    “神武军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从城墙上爆发开来，响彻云霄！


    高地之上，江白通过望远镜，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载入史册的炮击，对他而言不过是餐前一道微不足道的开胃小菜。


    真正的盛宴，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拿起指挥部内那台连接着前线军官的铜管通话器，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步兵方阵，准备。”


    “目标，敌军溃兵，以哨声为令，三段击，自由射击。”


    “开始。”


    命令下达。


    “滴——！滴滴——！”


    尖锐的军官哨声，如同死神的镰刀，划破了战场上短暂的宁静。


    早已列阵完毕的神武新军步兵方阵，立刻做出了教科书般的标准反应。


    数万人的军阵，如同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开始运转。


    “第一排，举枪！”


    “瞄准！”


    “开火！”


    “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汇成一道惊雷，第一排士兵手中的后膛**喷射出致命的火舌和白烟。他们甚至不需要刻意瞄准，只需对着前方那片混乱的人潮，扣动**。


    那些刚刚从炮击的噩梦中惊醒，正没头苍蝇般四散奔逃的叛军，瞬间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


    “第一排后退！第二排上前！”


    在军官的咆哮声中，第一排士兵冷静地退后，开始熟练地进行退壳、装填的动作。而第二排士兵则踏前一步，重复着刚才的射击流程。


    举枪，瞄准，开火！


    “砰砰砰砰砰！”


    又是一轮齐射，又是一片倒下的血肉之躯。


    紧接着是第三排。


    当第三排射击完毕后退装填时，第一排的士兵已经再次准备就绪。


    三段击！


    这套源自另一个世界，经过江白改良，配合后膛**的战术，在此刻展现出了它最冷酷、也最高效的杀戮艺术。


    密集的弹雨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死亡之墙，任何试图冲向神武军阵地的叛军，都会在半路上被打成筛子。


    “骑兵！我的重甲骑兵呢！冲垮他们！给本王冲垮他们！”


    燕王武天策终于从癫狂中恢复了一丝理智，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指向那如同磐石般不可动摇的蓝色方阵。


    那是他最后的底牌，是他引以为傲的，花费重金打造的五千重甲铁骑！


    “为了燕王！杀！”


    一名骑兵将领嘶吼着，率领着最后的精锐，发起了决死冲锋。


    马蹄轰鸣，大地颤抖。五千重甲骑兵，人马俱铠，如同一股黑色的钢铁洪流，朝着神武军的步兵方阵席卷而去！


    在旧时代的战场上，这样一支骑兵，足以凿穿任何步兵的阵线。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江白。


    “全军！上刺刀！”


    随着军官的命令，只听“咔嚓”一阵整齐划一的金属摩擦声，一柄柄闪烁着森然寒光的狭长**刀，被装在了**的枪口上。


    原本的步兵方阵，瞬间变成了一座由钢铁和血肉组成的刺猬！


    “换‘米尼弹’！自由射击！”


    士兵们飞快地从**包里，换上了那种特制的，弹头更大，杀伤力更强的**。


    重甲骑兵越来越近，他们甚至能看清对方狰狞的面孔。


    然而，神武军的士兵们没有一丝慌乱，依旧冷静地执行着命令。


    “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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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


    这一次，**不再那么整齐，而是化作了连绵不绝的爆响。


    当先的一名叛军骑兵将领，他身上的精钢重甲，足以抵挡寻常**的攒射。他满怀信心地以为，自己能像撕开一张纸一样，撕开对方的阵线。


    可下一秒，一颗米尼弹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胸口。


    “噗嗤！”


    一声闷响，那足以让他傲视战场的重甲，在高速旋转的**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轻易地撕开了钢板，钻进他的胸膛，巨大的动能在他体内爆开，将他的内脏搅成一团肉泥。


    他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连人带马，重重地摔倒在地。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无数的**，呼啸着撕裂空气，将一个个不可一世的重甲骑士，从马上掀飞下来。他们的重甲非但没能保护他们，反而成了他们**后无法起身的催命符。


    冲锋的洪流，在距离方阵还有五十步的地方，就被打得稀里哗啦。


    侥幸冲到阵前的骑兵，迎接他们的是一片由刺刀组成的死亡森林。


    战马悲鸣着撞在刺刀上，被捅穿了胸膛。马上的骑士则被巨大的惯性甩出，然后被无数柄刺刀瞬间洞穿！


    这是一场**。


    一场来自更高文明，对落后时代的，单方面的、冷酷无情的**。


    高地之上，江白通过望远镜，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是一个新科进士，正是当初在国子监，当众羞辱墨子柒，说女子不配碰触“圣人器物”的那个得意门生。他不知为何混在了燕王的幕僚之中。


    此刻，他正惊恐万状地试图从一辆燃烧的马车下爬出来。


    突然，一发不知从何而来的流弹炮弹，落在了他的身边。


    “轰！”


    一声巨响，这位曾经满腹经纶、自命不凡的天之骄子，双腿被齐根炸断，血肉模糊。他躺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凄厉哀嚎，拼命地向前爬行，身后拖出两道长长的血痕。


    然而，混乱的战场上，没人会理会一只蝼蚁的惨叫。


    下一刻，一队溃逃的叛军骑兵，直接从他身上践踏而过。


    哀嚎声，戛然而止。


    江白漠然地放下了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冷意。


    有些人，总要为自己的愚蠢和傲慢，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