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皇城之内，灯火通明。


    太和殿，作为大乾王朝最高规格的殿堂，此刻正举行着盛大的国宴，以招待远道而来的北狄使团。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琼浆玉液，山珍海味，宫廷乐师演奏着雍容典雅的乐章。


    然而，这奢华的表象之下，却涌动着一股看不见的暗流。


    北狄使团的席位上，拓跋雄正抓着一只烤全羊的腿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不时发出一两声粗野的笑声，与周围文质彬彬的大乾官员格格不入。


    而国师呼延博，则慢条斯理地用着银质刀叉，姿态优雅，仿佛一个真正的贵族，只是那双阴鸷的眼睛，却不时扫过上首龙椅上那位面容冷峻的女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呼延博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缓缓站起身来，大殿内的音乐瞬间停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尊敬的大乾女帝陛下，”呼延博先是躬身一礼，言辞倒是十分客气，“我北狄久慕天朝上国文华昌盛，此次前来，除了递交国书，亦是想借此良机，与大乾的青年才俊们，进行一番南北文化的交流与切磋，不知陛下可否恩准？”


    来了！


    满朝文武心中都是一凛。


    龙椅上，女帝武倾城凤眸微眯，声音听不出喜怒：“国师有此雅兴，朕自然应允。不知国师想如何‘交流’？”


    呼延博微微一笑，朗声道：“闻听大乾以经义治国，人人皆通晓圣人之言。在下不才，愿就‘天命与人力’之说，向大乾的才俊们请教一二。”


    天命与人力！


    这是一个无比宏大，也无比凶险的辩题！往小了说，是哲学思辨；往大了说，足以动摇国本！


    女帝尚未开口，安国公李世泽便越众而出，拱手道：“陛下，此乃扬我国威之良机。臣举荐吏部侍郎之子王衍，此子乃我大乾京城有名的才子，辩才无双，必能为我大乾争光！”


    随着他的话音，一名身着华服、面带傲气的年轻公子哥站了出来，满脸自信。


    武倾城深深地看了李世泽一眼，心中雪亮。这是安国公一派在借机揽功，同时也是一场试探。她点了点头：“准。”


    那王衍上前一步，对着呼延博高声道：“天命至高无上，王朝更迭，皆由天定。人力有时而穷，唯有顺天而行，方是正道！”


    这是最标准，也最保守的儒家论调。


    呼延博闻言，发出一声轻笑，反问道：“哦？若天命当真至高无上，人力不可违逆，那为何贵国女帝陛下仍要宵衣旰食，励精图治？莫非，陛下是在行逆天之举？”


    “你！”王衍脸色一白，这话太过诛心，他根本不敢接。


    呼延博不依不饶，追问道：“若说人力可胜天，那前朝覆灭，又是何故？莫非是前朝君臣，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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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力吗？若人力胜不过天，那你我今日在此辩论，又有何意义？不过是天命注定的傀儡罢了！”


    他逻辑刁钻，言辞犀利，一连串的反问如连珠炮般砸来，将那王衍问得瞠目结舌，额头冷汗涔涔，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面红耳赤地退了下去。


    安国公一派又接连推举了两人，一人谈“天人感应”，一人讲“格物致知”，却无一例外，全都被呼延博用他那套诡辩之术驳得体无完肤，狼狈不堪。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从一开始的自信满满，变得压抑而沉重。


    大乾一方，颜面尽失！


    北狄使团的席位上，不时传来阵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拓跋雄更是毫不掩饰地放声大笑，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安国公表面上一脸痛心疾首，眼底深处却藏着一抹得色。


    龙椅之上，武倾城的手指已经悄然攥紧了龙袍的袖口，绝美的脸庞上一片冰寒。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这不仅仅是辩论的失败，更是对她皇权的一次沉重打击！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能堪大用！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大殿最末端的角落里响了起来，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陛下，臣有话说。”


    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声音的来源。